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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谁人不服?大可上前再与我较量较量。”蒙巽望着身前一众满面诧异之色的少年们,颇为得意的说道。少年们面面相觑,相互怂恿,却也没人自告奋勇还去挑战,各自扼腕叹息,陆续悻悻散去。
蒙巽伸手拉起趴在地上的,一个比他壮实许多的高个少年道:“怎样?何时再来比试比试?”那少年颇为不服,双拳紧握,口喘粗气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用拳轻锤了蒙巽左肩,也径自离开。蒙巽心情大好,稍作休息,未久也走出小巷,汇入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
蒙巽面对轮番挑战大获全胜,自然欢欣愉悦,但想到满身的尘土污垢,还有撕裂破损的衣衫,都会暴露他曾与人进行“切磋”的实情,又有些愁眉不展。他心不在焉,漫不经意的在街道中悠悠踯躅。蓦地里,一人于背后轻拍他肩头。蒙巽猛然一凛,一时失措,回过头来见拍他肩膀的乃是一个中年女子。那女子用带有歉意的口吻说道:“小兄弟,可是吓到你了?还请见谅,我非有意为之,只是想问,你可知仙姑庵的所在?”蒙巽道:“仙姑庵?再清楚不过。由此街向西,在下一路口处转南,约摸再行不到一里路就可看见一面与众不同的黄色高墙,其内便是仙姑庵。”那女子闻言微笑谢过,向着西边径自去了。
蒙巽望着那女子远去背影,怔怔发呆,若有所失一般好生奇怪。未久,他回过神来整理思绪,继续思忖如何解决心中所忧。不一时,便有了计较。他先是到了裁缝店,劳烦熟人将衣物仔细缝补,以至于看不出一丝破损。又盘算着去最好的玩伴家中歇息沐浴一番,连带着将衣物也一齐洗涮干净。
途径五福居时天色已近未时。蒙巽早已饥肠辘辘,便上得楼来,将小二所荐新增之菜点了数个聊以饱腹。正大快朵颐之时,他见临桌一人背影似曾相识,略一沉思,乃是方才向他问路之人。那时不及细看,这时望过去,见那人一身中年女子装束,身体有些瘦削,头发却乌黑浓密。蒙巽心道:“这女子去仙姑庵是要拜佛还是要出家?是了,她并不知仙姑庵所在,应是远道而来。既然如此,若是拜佛,寺庙庵院各处皆有,又怎会舍近求远?由此看来,她极大可能是为出家而来……”蒙巽正胡思乱想之际,那女子已用完餐食结账下楼去了。
不一会,蒙巽也风卷残云,碗干碟净,双手抚着饱腹,心满意足,正要付款。这时却发现自己的钱袋已不翼而飞,四处翻找均不见踪影。别无他法,只得叫来小二哥说明原委。那小二哥笑嘻嘻跑来,却听蒙巽说了一番倒背如流,毫无新意的言语,断定他是先斩后奏,要吃霸王餐,立时不快,面露怒色。蒙巽见这小二哥乃是新人,并不识得他,不知他是这里的熟客,便叫小二哥让老板亲自过来与他诉说。一会,老板也笑嘻嘻走上楼来。蒙巽将自己钱袋不见之事告知与他。老板却道已然有人将他的饭资付清。蒙巽问是何人,老板只知是刚才吃完下楼的中年女子,他还以为那女子与蒙巽乃是相识。
蒙巽出得五福居来,心情畅快,心想自己真是鸿运当头,付账时发现银两遗失不见,却有素不相识之人替自己解围。那女子真是一个良善之人。但还没走几步,心中疑窦丛生。仔细一想,便知事有蹊跷,心说:“她怎知我会无钱付账?她又为何会无缘无故做这个好人?”再回想她之前向他问路那一幕,一个合理的猜测在他心中萌生。于是他返回五福居中,向老板询问了女子去处。老板道那女子出了五福居便往西行,去了那里却不知晓。蒙巽暗中点头,确与自己所想一致。谢过老板便也向西疾行,他想那女子多数果真就是要去仙姑庵。
他想那女子已去多时,原路追赶恐难追上。便一闪身,拐进了一片民居之中。此处有一条前往仙姑庵少有人知的捷径。他从纵横逼仄的小巷中急速穿行。不一时,便来到仙姑庵近前,正看到那女子与门里一个尼姑说话,然后走了进去。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蒙巽心想,他还不能确定就是这女子偷了他的钱袋,也许事实与他所推想并不一致,便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在仙姑庵院门外等候,要待她出来时上前质问。
蒙巽在仙姑庵院门外等了近半个时辰,竟无人进出,心中焦躁,便上前轻敲仙姑庵院门。却不见有人应答,大门紧闭毫无动静。他等的越发心急,在门前来回踱步。这时一位路过的老媪见他在此等候,便告知他,今日乃是仙姑庵闭庵之日,任是何人也无法入内上香还愿。蒙巽谢过老媪心说:“即是这样,那女子是如何进的去这仙姑庵的?难道她是这里的尼姑不成?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蒙巽此时心思翻涌,想到了关于他的钱袋、女子、以及仙姑庵的各种可能。想到最后,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究竟哪种想法是对的,那便是:进到仙姑庵里亲自探查。要是在仙姑庵中也抓她个现行,人赃并获,最好不过。
其实,他对钱袋丢失并不十分在意,于窃取钱袋之人也无多大怨恨。他如此这般的计较,既是因为初次经历被盗情形,颇觉有趣,还因为他想做一件在他人看来,意义非凡之事:正义追捕奸邪,良善感化丑恶。一个头角峥嵘的青年才俊,历尽千辛万苦,追捕一时失足的偷盗之人,然后用精诚所至与古道热肠感化于她,使其弃恶从善,重新做人……这可算是对他数日以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些许弥补。
蒙巽熟练的绕到仙姑庵东面院墙之外,这里有一颗高大的柳树,枝叶繁茂,粗大的侧枝伸到了院墙边缘。他灵活的爬上了这课大树,边爬边对柳树道:“柳树兄弟咱们又见面了,不过这次见面早了些时候,往次都是在每年院墙内桃子成熟之时。”他利索的爬上大树,依靠侧枝来到院墙之上,向仙姑庵内闪目观瞧:几十棵桃树郁郁葱葱,掩映一座座琉璃瓦殿舍,院中四下阒然,不见人影动静。遂照以往经验,也不多想,转过身来蹲下,用手扒着院墙边沿,两脚顺着墙面缓缓地向下滑去。
就在蒙巽放开双手,身体完全滑下,双脚刚要站定之时,他忽觉不妙:脚底之下迎接他的,不像是以往硬实的地面,而更像是一块半人多深的,满是淤泥枯枝的烂泥塘。他一个趔趄,径直坠入其中。甫一入内,便觉湿冷之感自脚底而上传遍全身,大惊失色之下,身体不由自主的做出反应,手脚并用拼命挣扎,仓皇狼狈之状无以复加。多亏了他身手矫健,反应迅速,在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总算从泥塘中脱出。然而他的一只鞋子却陷在了塘底,全身衣物挂满了淤泥,脸上、头上污泥滚滚,发髻也跌散开来,嘴中灌满泥汤,整个人身上还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
蒙巽看着自己这幅窘境哭笑不得,只能暗叫倒霉,又不由的暗笑自己,心说自己这幅模样着实可笑。他那满是淤泥,业已浸透的衣衫鞋袜穿在身上既重且湿又臭,好不舒服,行动起来又极为不便,只得一一将其脱下,仅留着贴身的小衣。他将衣物和残存的一只鞋子揉成一团抱在怀里,看着这片让自己难堪不已的泥塘还有那面高墙,心说:“这里原本坚硬平实的地面怎会变成这样?难道是专门为了对付我这个‘墙上君子’的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成一只瓮中之鳖。
原来,他以前每次不请自入,进进出出这里,都是依靠那棵柳树与这面院墙。进来时爬树,出去时翻墙。可是整个仙姑庵四周这面将近一丈来高的围墙,只有一处可以攀爬翻越,就是泡在泥塘里,他刚才滑下之处。按理,那里应该存有他和其他游手好闲的玩伴们对墙面进行的修整与重塑。然而,现在墙面已平整光滑如新,且又有泥塘的间隔,以蒙巽之能恐是翻不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