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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凌和奶奶相依为命,自从母亲悄无声息的离开后,她白日里除了上学就是和阿东在田野上玩耍,她不喜欢踏进那所冷冰冰的家,有种窒息感,奶奶每天就是拄着拐杖坐在门口,望着不远处一座又一座重叠的山峰,眼眸深邃。
她其实过得并不快乐,阿玲从上一辈人口中得知,年轻的奶奶嫁给爷爷的时候一直不会生育,在她们那个年代,女人不会生孩子是一件多么令人难以启齿的事。奶奶求神拜佛后有了父亲,她对父亲寄予很大的期望,以至于父亲在外面组建家庭后,没有再回过家
奶奶也能容忍。
每当夕阳落下,阿玲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家,望着不远处那破旧的老房子,深深叹一口气。
“我回来了”奶奶的身子骨还是如往常一样,只是颧骨更高了,人更瘦了,但是眼神却依然有神的似乎在考量什么。
这天,奶奶突然开口说话“你是不是想去见见爸爸”
阿玲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不知所措。
奶奶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串地址。“这是你爸新家地址,拿着,藏好来”
她依旧淡淡的吃饭,吃完后如往常一样拄着拐杖回到自己的房间,消失在夕阳底下。
阿玲看了看奶奶的背影,比起旧日里的模样多了几分无力感。
第二天早上,她做好早饭前去房间叫奶奶,她躺在床上,身体僵硬,她知道她走了。就在昨晚。
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奶奶竟然在一个平常的夜晚逝去。周围邻居前来帮忙料理后事,阿玲成为了全村几乎最令人同情的人。
以前的她并不喜欢奶奶,她自私自利,总是处处想着自己,但是望着那具躺在床上的尸体,她一下子慌乱了。她被邻居叫着处理程序,就像一个被勾了魂的小狗一样。
夜晚,她一个人不敢睡在空荡荡的房间,是阿东第一时间跑了过来,阿玲此时无助的像条小狗。
“奶奶走了”阿玲坐在门口,望着天上繁星点点的星星“都说人走了会变成天上一颗星,你觉得她会变成哪一颗”
她的眼神空洞无助。
“想哭就哭出来吧”阿东安慰。
“不哭,这有什么好哭,奶奶她又不疼爱我,自从母亲离家出走后,我亲耳听到她对爸爸说我是个拖油瓶”说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没有流下来。
那几个夜晚,阿玲都能梦到奶奶,梦到她坐在家里的大门口,坐在夕阳余晖下,拄着拐杖还是像往常一样什么话也没有,只是有神的大眼睛望着她。
爸爸回来了,奶奶走后的第三天,他终于回来了。
阿玲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她躲在一旁,周围的邻居阿姨把她拉到爸爸面前“傻孩子,这是你爸爸啊,你不认识了?”
阿玲的确忘记了,记忆中的爸爸慈祥和蔼,面前的他却是那么陌生,他的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和一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女孩子。
她睁着萌萌的大眼睛望着她,拉起她的手,糯糯的叫了声“姐姐”
这久违的亲情感令阿玲感到有些不适应,她抽走自己的手
爸爸看了看她,眼里充满了抱歉“孩子,辛苦了”
这是长大后爸爸对她说的第一句话,阿玲没有听懂,只是默默的走出人群,在人群中央爸爸跪在地上看着奶奶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响声动地
似乎在为自己多年来的不孝表示哀悼,在阿玲看来他的哭声只是想慰藉自己的良心。
迟来的花再好又有什么用,人已经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