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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七,海哥儿将被子拿到院子里晒一晒,白公子依然坐在院子中那把破败的椅子上,调理的着自己的伤势。
就在海哥儿晾晒被子的时候,胡杏儿挎着一个藤条编织的小篮子从院门进来。
“海哥儿,俺娘让俺给你拿点腌好的酸菜过来。”
“哎呦,大婶咋又送东西过来了!这些日子净吃你家东西,俺都不好意思了!”嬉皮笑脸,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看海哥儿的样子却丝毫没有这般感觉。
“没事儿,没事儿!今年腌的有点多,也吃不完。”低声说着,胡杏儿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白公子,便走进房内的,不一会,便看见袅袅炊烟升起。
“你这妹子,心地善良,是个好姑娘。”此时院中只剩下白公子和海哥儿两人,白公子如此对着海哥儿说到:
“没想到,这地处北方的江家村竟然也能生出如南方温婉如水的女子。”
“那是!俺妹在俺家这里可是出了名的好姑娘!人好,长得也水灵,昨天还有媒婆去她家说媒哩!”海哥儿得意的说。
“那你就不担心?这么好的姑娘要是嫁给了别人你能舍得?”
“担心!俺当然也不舍得!俺就怕俺妹嫁不给一个好人家!”
“这么说你对她是没什么想法了?”
“想啥?要知道俺一直是把她当成俺妹看啊......”
“别骗人了,你也知道你这妹妹对你是有情义的。”
“能有啥情义,也还不是把俺当成她哥看。那丫头小时候天天跟在俺屁股后面跑,留着鼻涕,就是个小跟屁虫,哪想到出落成现在这样儿......”声音越说越小,海哥儿直拍打着晾晒的棉被,拍出了许多灰尘。
“你清楚她喜欢你。”
“你凭啥这么说!你咋不说俺妹喜欢你呢!?俺妹每次来都会偷偷瞄你几眼呢!”
“呵呵,我承认我这张脸生得无论是男是女都想多看几眼。但我白展鸿见过的莺莺燕燕不计其数,什么样的没有?你那妹子是不是喜欢你我能看不出来?而且我还知道,你从心底也是喜欢你这妹子的,并不是你嘴上说的‘俺妹’而已。”这些话白公子说得轻描淡写,而且有几分玩笑的意味,但听到海哥儿的耳朵里却如遭雷击。
“俺...俺有啥好的...长得也不俊,又穷,哪里配得上人家...怎地就会喜欢上了俺......”霜打了茄子一般,海哥儿就楞在原地,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
片刻之后。
“海哥儿!白公子!可以吃饭啦!”一声招呼,原来是胡杏儿已经把饭做好了,招呼着院中的两人进屋吃饭。
“妹儿啊,又是你来做饭,这次就留下来一起吃吧!”海哥儿对着灶膛旁的胡杏儿说着,却不知为何眼睛不敢直视对方。
“不用啦,俺娘还在家等着俺呢,回去晚了又要挨骂哩!”俏皮的说着,胡杏儿在围裙上抹了抹手,然后把围裙摘下,挂在了灶膛旁边的墙上。
“那俺走哩!”
“嗯啊,替俺谢谢大婶的酸菜,说等开春湖上冰都化开了,俺一定捕几条大鱼送过去!”
“嘻嘻!那可好哩!啊,对了海哥儿。我来时碰见老村长,他老人家让你下午去他那一趟哩。”
“额?干啥去啊?”海哥儿问道。
“俺哪知道哩!俺走哩!”胡杏儿说完便走了出去。
站在房门口,目送着逐渐远去的身影。海哥儿想要招呼一声,却看见那俏丽身影突然回眸一笑,对着他做了一个顽皮的鬼脸儿。温暖的阳光下映衬着少女还略显稚嫩的脸庞,海哥儿只是笑了笑,无言地挥了挥手。
吃过饭,海哥儿收拾完碗筷,便去了老村长家。老村长今年已经七十又三,是村中仅存的三位古稀老人之一。
“海哥儿来了啊,坐吧。”
“村长,听杏儿说你找俺?”海哥儿往炕牙边上的火盆旁一坐,双手烤着火盆。
“嗯,是有个事儿要跟你说说。”老村长也缓缓地坐到火盆另一旁的炕牙上,双手拄着拐杖缓缓说到:
“前天,我那卖酒的女婿去流城送酒。回来后,告诉了我一些事儿。”
“哦?张大哥说啥?”
“他发现流城又戒严了很多。以前送酒,守城门的将士也都认得他,他推着车也就进去了,可前天不但拦了下来,还打开了好些坛子酒检查。”
“这是为啥哩?”
“是啊,为啥哩,所以我那女婿也打听了。听说是北荒那边有一些大人物要来咱们陈国,具体到咱陈国干啥来也不知道,只知道被人在半路上杀了不少,闹的北荒那边大怒,所以咱们这边也很紧张啊。”
“啥时候的事儿哩?”
“大概是去年年关之后吧,消息封的很严,也是最近才传出来的。”说到此处,老村长看了看海哥儿,好像另有所指。
“你家里那位公子哥伤好得差不多了吧?”老村长问。
“嗯,差不多了。”海哥儿低着头,烤着火。
“差不多就行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事和那公子哥有没有关系,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把人送走吧。咱们就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比啥都强。”老村长语重心长的说着。
“嗯。”应了一声,海哥儿看着火盆里的木炭忽明忽暗。
......
回到家里,海哥儿思量许久,还是跟白公子说了老村长告诉他的事儿。白公子听后便说:
“看来那位前辈是成功了。”
“你是说北荒那些人是那个庄稼汉杀的?”海哥儿问。
“当然。”白公子答道。
海哥儿疑惑着又问到:“那庄稼汉为啥要杀那些北荒人?他们要来咱们陈国干啥?”
“呵呵,那些人是北荒的使节,是来我们陈国和谈的。本来这些人是我要杀的......”白公子眼中寒光一闪。
“为啥?难道和谈不好吗?你咋要杀他们?”海哥儿更加疑惑了。
“你知道为什么北荒会派使节来和谈吗?”白公子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海哥儿一个问题。
“不知道。”
“那是因为北荒和景国打仗打输了!”
“这跟景国又有什么关系?”海哥儿一头雾水。
“当然有关系!你可知道自大夏王朝分裂为景、陈、吴三国的二百年里,哪国和北荒打的最多?打的最惨?”
“毫无疑问是景国啊,因为他们跟北荒接壤面积最大。”这点常识海哥儿还是知道的。
“那你可知道去年景国出了个叫‘景牧寒’的人物?”
“那个景国最年轻的将军?”
“去年十一月中旬,就是他亲自率领六千精锐绕过了大雪山,从后方偷袭了北荒大营,与前方的景国军队形成合围之势,将北荒大军重创!因此北荒才迫不得已收缩了驻扎在我们陈国和吴国边境上的兵力与景国一战,因此也才有了‘和谈’一事。”
“那这跟你要杀北荒使节也没啥关系啊?”
“你当真以为北荒要跟我们和谈?”
“那要不然呢?”
“这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在中原一统的大夏朝时,北荒部落便对我中原地区虎视眈眈,自大夏分裂为三国之后更是变本加厉。百年前那场大战,要不是三国联合,现在我中原地区恐怕早就沦为北荒版图的一部分了!如今与景国边线战事失利,便想与其他两国和谈,等到处理好与景国的战事,我想我陈国与吴国的边境一定会恢复如初,年年遭到北荒军队的掠夺!”白公子言语激动,说不出的愤怒。
“可惜国都里的一些人竟然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妄想与北荒和谈!所以我才要杀了那些北荒使节,让他们来不了我们陈国!”
“既然这样俺就更不明白了,本来你是要去杀那些北荒使节的,但为何那些白衣人和那庄稼汉却要杀你,但最后却是那庄稼汉去杀了那些使节?”
“唉......”白公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那些白衣人和那位前辈的确是来杀我的,因为国都里有些人不想看到我破坏此次和谈。但那天我醒来之后听你说,那位前辈最后竟是朝着流城方向走去,我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海哥儿又问到,只觉得这事儿可真是难以明白。
想起了那天那庄稼汉说的:“受命于人,难以抗拒......”白公子继续说:
“是那位前辈违背了背后指使他的人的意愿。北荒使节一路而来肯定有众多高手保护,而凭我的武功未必能成事,少不得最后就是一个‘死’字。所以那位前辈最后留了手,决定由他自己去杀那些北荒使节,否则以那位前辈的功力,我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那他这么做就不怕他背后的人找他算账?”
“这也正是我无比钦佩这位前辈的地方......以这位前辈武学修为,国都里能指使他出手的人屈指可数。也正因如此,这位前辈竟然敢违背这些人的意愿,还放了我一马,当真是深明大义啊......”
“这叫个什么事儿!?既然你俩都想杀那些北荒使节,为何不索性一起去了!还在湖面上打得天昏地暗干啥嘞?!”
“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这里面涉及到的关系、人物错综复杂,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白公子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又说到:
“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过几日我便动身回国都!”
......
二月二,龙抬头。
今天,白公子就要动身回国都了。那三十多两银子终究还是没留下多少,因为这一路去往国都还是需要盘缠的。
江家村口,不知为何今日空中又飘起了小雪,给本来转暖的天气又添了几分寒意。白公子又换上了那身奢华的打扮,而送行的人也只有海哥儿一个。
“我走了,这些时日多谢你的照顾了。”白公子对着海哥儿郑重一礼。
“客气啥,你不是还留了银子给俺嘛。”如此说着,其实海哥儿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在多留些银子就好了。
“海哥儿,他日要是你来到国都,一定要到‘白府’来找我!前些日子,你听我说那‘风月阁’不是很向往里面的那些姑娘吗?倒是候我请你喝里面最好的酒!听最好的曲儿!看最好看的姑娘!”这些日子两人早已熟络,所以白公子也叫起“海哥儿”来。
“哈哈!那可好哩!你可不准骗俺!说不定俺啥时候就会到国都转转哩!”
“哈哈!如此甚好!”爽朗一声大笑,白公子转身前行。
一席白衣携风雪而去,正如那天一席白衣携风雪而来!风雪中有歌曰:
......
披霜戴雪踏冰来,三尺青峰冷凝白。
剑有寒光三百丈,一遇风云耀九天。
冽冽霜雪藏杀机,狮子蛟龙分光舞。
福祸相依尤可待,步步登高展鸿途。
......
雪,渐渐落满了海哥儿的肩头。胡杏儿走到海哥儿身前,帮他掸了掸身上的雪说到:
“海哥儿,回家吧。”
不知道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胡杏儿只听到海哥儿说了句:
“好大一场雪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