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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昏暗的巷子几乎被水淹了,水位足有半尺高,浑浊的水面飘浮着枯枝残叶,白色泡沫箱和塑料空瓶。雨还在密密地下,树枝在风中颤动。庄惠雯打来电话问赵明月这会在哪,说让司机王叔来接她。
客厅里的电视机在适时转播扬江城此刻的境况,画面里,乌江大道也被雨水淹没,路上行人拉高裤腿,淌水过街,薄薄的伞面被飓风吹得变了形,随时要被掀翻。
赵明月视线从电视屏幕上收回:“我在朋友家里,你先别让王叔过来接我了,这会开车也不太安全。”
庄惠雯稍许犹豫片刻就答应下来:“那行,你先待在你朋友家里,等雨小一点,我看看情况,什么时候让你王叔去接你。”
“师姐,我给你找了套衣服。你去我房间换一下,还是你想先洗个澡再换。”李悦手上拿了套衣服,顿了顿,“只是洗澡的话,要到走廊的公共浴室洗?”
赵明月拿下手机:“直接换就好,谢谢。”
李悦的房间在左手边,空间不是太大,屋里陈设布局简单,一张单人床,衣柜和书桌,就再
容不下其他多余的家具。
书桌前的窗户虚掩着,雨水斜斜地打了进来,桌角一摊湿淋淋,赵明月顺手关了窗,走到床边脱下身上同样湿淋淋的衣服。
“小悦。”
伴随着推门声传来,赵明月下意识回头,看见一张五官硬朗的面孔,眼皮很薄,眼睛看人时带着一种研判锐利的意味。
李栯撞上直直看过来的眼眸,清棱棱的。对于自己妹妹的屋里突然出现了个生人,一时还未及反应过来,眼睛半眯,直到瞥见她光裸的肩膀上细细的内衣肩带,迅速带上了门。
砰的一声响。
赵明月在怔愣中回了神,慢慢将手上的T恤套在身上。T恤是粉色的,胸前是一只番茄的图案,看起来没穿过几次,有一种淡淡的皂香味,很好闻。
李悦从楼顶收了衣服回来,见拐角处的公共浴室大咧咧地开着门,顺势瞥了眼,脚步顿住,抱着衣服折了回去,趴在洗手间的门框上:“哥,你回来啦,不是说晚上要值班么?”
“换身衣服就去局里。”
李栯光着上身,宽肩窄腰的,低头冲了把脸,再直起身,水珠顺着下颌滑落至精瘦的腰身,最后消失在裤头里:“你屋里那人是谁?”
“你看见啦,那是我师姐,赵明月。”李悦絮絮叨叨,“我们今天本来到文化街买砚台来着,买完回来,台风就来了,这不我们家近,就让师姐先来这儿躲一会雨。”
李栯没说什么,扯了毛巾接了点热水,拧干,囫囵擦拭了下身上的汗,回到自己屋里,从衣柜里拿了件干净的衣服套上,大步走到门口:“晚上别出门,睡觉关好门窗。”
李悦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知道啦,哥,你晚饭吃了没?”
“没,等会随便吃点,我走了。”
李栯低头换鞋,抬眼之间,瞥见屋里出来的赵明月,眸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瞬,开门走了。
李悦眼睛一亮:“师姐,你穿粉色的衣服真好看。”
赵明月也顺势低头看了眼,笑着说:“是你这件T恤好看。”
“那也不是,我穿这件就没你好看。”李悦努努嘴,“师姐,我们晚饭吃泡面可以吗?”
赵明月点点头。
“那我先把我哥的衣服收拾一下。”
李悦把李栯刚才换下的脏衣服抱到阳台泡到脸盆里,这会风大雨大,洗了衣服也晾不干,李悦打算等明天台风过后再洗。
拿着烧水壶接了点热水,放在煤气灶上,李悦打着火,站在厨房和赵明月聊天:“刚才那个是我哥,叫李栯。”
赵明月嗯一声,说:“你们看起来长得挺像的。”
“我们小的时候,那些邻居都说我哥比我长得好,尽捡着我爸妈的优点长了。”李悦说着,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怪俏皮的,“你看我这鼻子就长得没我哥好,他以前没上警校那会,可白净了,比我还白,简直嫉妒死我了,现在倒是晒黑了不少。”
李悦一张小嘴叽里咕噜讲了一通,又去看看赵明月,讪讪的:“师姐,我讲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无聊啊?”
“不会。”赵明月说,“听着挺有趣的,你接着讲。”
“那我就接着讲,我哥以前读书的时候,挺多女同学给他......”
煤气灶上的烧水壶烧沸,咕嘟咕嘟冒着水雾。
李悦关了火,从厨柜里翻出两桶泡面,问她要吃哪种味道。赵明月迟疑了一会,要了个红色桶装的。她很少吃这些东西,庄惠文管得严,从不让她碰这些,扬言都是垃圾食品。小学六年级那会学校秋游,老师带学生到公园游玩,到了饭点,学生们三三两两择了一处空地坐下,拿出父母一早准备的食物。
赵明月的书包里是庄惠文准备的三明治和牛奶,她捏着手里的三明治,看着同桌捧着香味扑鼻的泡面吃得津津有味,嘴里的三明治顿时寡淡无味。
李悦隔着一层湿毛巾把着烧水壶手柄,一边往两人的泡面注入热水,一边说:“等个一分钟就可以吃了,如果你想吃软点的,可以再多泡一会儿。”
李悦吃了两口,舔了舔嘴唇,去看赵明月。李悦听过社团里的其他师姐提起过赵明月的家境,好像家里很有钱,应该也很少吃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她吃不吃得习惯。
李悦正要开口,头顶的灯泡忽地一闪,灯光熄灭了。
两人在黑暗里面面相觑了会儿,走廊里传来躁动声,有人在密匝的雨声里低语:“是不是停电了。”
“我去找根蜡烛点上。”李悦站起身,又叮嘱赵明月,“师姐,你先坐着啊。”
赵明月没听李悦的,跟着她从座位上起来。黑暗里,李悦的身影到了电视机前,她嘴里嘟哝着找出了两根蜡烛,又找不到打火机。只好折回煤气灶前打了火,点燃蜡烛。
烛光幽微,两人在半明半暗的屋里,听着外头的风雨声,吃完了泡面。
第二天早上,台风过境,下了一整天的雨,路面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积水。
王叔的车子开不进来,赵明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巷子,上了后车座,鞋子几乎给溅湿。
王叔见她坐稳了,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昨晚我说要来接你,太太说你在朋友家里,你哪个朋友还住这里?”
赵明月不知道王叔这话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意思,还是解释了句:“学校的师妹。”
车子转了个弯,从两排筒子楼里出来,驶上开阔的大道,不一会儿,又碰上了个红灯。
赵明月转头看向窗外,对面的琳琅满目的店铺檐下,年轻男人穿着浅蓝色的夏季制式衬衣,侧脸轮廓棱角分明,穿行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步子松散。
王叔留意到她的视线:“看见熟人了?”
赵明月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