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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王朝历昌明二十五年六月二十五日凌晨,帝都养心殿。
“皇上!皇上!”
“皇上!皇上!”
养心殿内传来了皇后杨氏撕心裂肺的痛苦声,她怀里抱着的,是她的丈夫,一代明君夏弘远。夏弘远在位期间,平叛乱,镇北狄,开太平盛世,大夏王朝的国力蒸蒸日上,影响力与日俱增。帝都,这座古老的城市,已经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耶路撒冷”,留学生、传教士、商人络绎不绝。但一代明君,最终还是躲不掉死亡的命运。
也许冥冥中有什么决定性的力量在支配着王朝的气运,当一代明君夏弘远去世后,这个盛世帝国的繁华也逐渐褪色,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而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仅仅几个月不到的时间,王朝就经历了天翻地覆般的改变,从盛世的顶端坠入到无尽的深渊。
这件事还要从离帝都万里之外的宁州说起。
大夏王朝东北边境,宁州宁远城。
“报告元帅,帝都急件!”
传令兵刘恒慌慌张张地穿过了军营,冲进来东北军的帅帐。此时时任宁州兵马元帅,宁州总督的林晟正在军营里议兵,看到这个冒冒失失的传令兵,不由得蹙起了眉。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本帅没有教过你军规军纪吗?”林晟的声音里略带怒意地责备道。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无论发生何事,内心要都要保持镇定,这是军人最基本的要求。即使是真的出了捅破天的大事,最少在表面上也要保持镇定,一旦将惊恐形于颜色,一来会加剧自身的恐慌心理,二来会降低大脑的思考能力,三来会给敌人以可乘之机。而刘恒作为林晟手下的传令兵,算得上是林晟手下比较有能力的亲信,大大小小的事件都经手过,算是比较沉稳的人了,可此时展露出这种表情,显然是发生了大事。所以林晟此时也是心下一紧,一双拳头情不自禁地握紧。
刘恒来到了林晟的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显然帝都出现了重大的变故。
“帝都急件!难道说……”
林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账下的将军也骚动了起来,显然他们都已经有所预料。一代明君夏弘远已经卧病在床几个月,大事小事都由杨皇后料理,大臣连一睹龙颜的机会都没有。这时帝都传来加急信件,配合着传令兵的神情,众将士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大家安静一下。刘恒,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关键时刻,林晟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下子就镇住了局面。那个叫刘恒的传令兵缓了缓,神色慌张地说:“皇上……皇上驾崩了!”
虽然有所预料,众将士还是心里一紧,显然被这个消息打击得不轻。夏弘远作为一代明君,在军队中有着很高的威望。当年北狄出兵宁州,企图攻占宁州,威胁南面的莱州,莱州若失,与之相连的吴州也要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吴州盛产稻米,是大夏王朝的粮仓所在,吴州有失,帝都百万军民就得饿死一大半。所以,夏弘远亲自带领中央禁军和西北朔州、凉州的军队御驾亲征支援宁州,最后将北狄二十万大军阻于宁远城下。在此战中,他表现出来的军事能力得到了宁远军上下的高度认可,不仅如此,他还给予死者家属一大比抚恤金,亲自慰劳伤兵,这一举动也受到了宁州军民的一致拥戴。此时听闻明君病故,军队情绪可想而知。
林晟坐在帅台之上,一言不发,双手微微抽搐着,双眼紧闭。良久,林晟睁开双眼,用一种凌厉的目光扫向众位将士。
“国君新丧,边境必然不稳。如不出我所料,北狄必然趁我军不备,出兵宁州。我军必须做好防备,以防敌人趁虚偷袭。”
林晟的话语掷地有声,打破了悲伤的氛围。众将士肃然地看着林晟,等待着林晟的部署。
“传本帅将令:命徐远将军率斥侯兵,侦查宁远至燕山一线,如有敌情立刻来报;命曹成将军领五百人马,将宁远城附近的乡镇居民迁进城中,坚壁清野;命李华将军率两千军士加固城防;命王权将军驻守平岭关,与宁远成掎角之势,使敌不敢贸然进攻。北贼若有异动,将军可袭其后。”
安排完一切的事宜后,林晟眉头紧锁,接着问道:“城中粮草可支撑多少时日?军械是否齐备?”
军需官宋衍上前答到:“粮草最多可支持十五日,军械短缺,不足以支撑一场大战。”
林晟的手指握成了一个拳,重重地砸在帅台之上,怒气冲冲地说:“军队只有十五日之粮,打什么仗?怎么打仗?军需官你是想让我宁州军民饿死在宁远城中吗?”
军需官宋衍辩解道:“下官两天前已经将宁远城的情况报告给了宁州刺史,催要粮草军械,可是宁州刺史此时并不在宁州府衙,下面管事的人不敢擅自做主,故而有所迟误。”
“宁州刺史去哪了?”
“宁州府那边回报,刺史大人受到了朝廷的密令,在五天前前往帝都述职,走之前刺史交代说一切事务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再处理。”
林晟听闻此话,确是满脸的疑惑。五天前宁州刺史已经接到了朝廷的密令,而自己身为朝廷驻守边疆的重臣,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是一个极不正常的信号。但是,此时的林晟却没有心情去探究事情背后的前因后果,因为按照他的推算,一旦北狄知道国君驾崩的消息,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他必须加紧备战。
于是林晟命令道:“林瑾,拿我的调兵虎符,直接去找宁州的负责人,让他尽快调集粮草军械,以备北狄入侵。”
林瑾是林晟的儿子,此时年方十六,正是少年气盛之时,但是其作风沉稳,已有其父亲的风范。和大多数彪悍的军人不同,林瑾长得俊逸清秀,在铁血杀伐之外,又有着与他人不一样的儒者气质。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精致的眼瞳,从中散发出来的光亮让人不自主地沉陷进去。
此时林瑾提出了不同意见:“我朝自开国始就有明文规定,一切军需由地方行政长官统一调配,军政长官无权干涉。持虎符闯州府府衙,并不符合有关的规矩,如若上头怪罪下来,父亲怕是有很大的麻烦。而且,宁州刺史的反应很不正常……”
林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军情如火,容不得丝毫差池。如今已是火烧眉毛,粮草如不能按时送达,我等将士死无葬生之地。而且,朝廷对宁州刺史的安排,我们也无权置喙。至于宁州刺史的安排确有不妥,但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林瑾敏锐地感觉出一丝阴谋的味道,但现在也容不得多想了,还是先解决燃眉之急要紧,调查朝廷和宁州府衙的阴谋一事还是得往后放一放。
所以林瑾接过兵符,回答道:“诺!儿定然按期将粮草军械带回,助父亲一臂之力。”
林晟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上前来。
“父亲,还有什么吩咐吗?”
“此战成败,全系于粮草按时送达。此次你前往宁州州府,如果能在十五天之内运回粮草,你便是头功。但如若你运不回……就不用回来送死了。宁远城破,希望你能够重整东北防线抵御外敌。”
林瑾平静地看着父亲,在他眼中父亲从来不会说出这种话,他们父子俩都能感觉到,粮草军械运送到宁远的阻力很大,他们宁远军很可能已经被各方势力算计了。在这种情况下,林晟即使是一代名将,也存有一定的私心:希望保全儿子的性命。
林瑾坚定地回答说:“请父亲放心,儿定当携粮草军械归来。如不能运回粮草军械,儿也必将与父亲同赴沙场。”
林晟还想说什么,一个有些刺耳的声音传了进来:“圣——旨——到!”
林晟连忙起身,出迎天子使者。但是他的心中已经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宁州兵马元帅,宁州总督林晟听旨。”
天子使者用尖利悠长的语调缓缓念道:“先帝新丧,朕以冲龄践阼,未谙国事。而卿公忠体国,镇北狄于燕山,扬声名于海外……先帝与朕论卿,常赞卿忠勇,乃社稷肱骨之臣也。望卿毋负朕心,入京辅政,以商国事。”
林晟的面色急剧变化,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朝中当权者对手握重兵的边将并不放心,借给先帝吊丧和入朝辅政之名,明升暗降,实际上剥夺了边将的兵权。
林晟心里暗暗想到:“没想到,先帝初崩,朝中已然暗潮涌动。若不妥善处理,恐累我三军。如若接旨,北狄若起大军,我军无力抵挡。如若不接旨,又不免落下抗旨不遵的骂名。”
“林总督镇守边关,劳苦功高。而今北狄蠢蠢欲动,朝中居然临阵换将,真是自毁长城!”军官队伍中,王权站出来喊道。
王权接到命令,准备前往平岭关驻守。结果正准备带兵出征,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林晟竟然被征召回京了。林晟不在,宁远城的军务无人料理,后果不堪设想。
林晟怒声道:“天使在此,休得胡言。”
转过头,林晟又对使者说道:“北狄目前确有异动,非我抗旨不遵,实是军务繁忙,进京之事可否宽限一些时日?”
使者趾高气扬地说:“遵太后口谕,如有边将不奉天子诏,即以谋反罪拿下,押解至京发落。”
林晟没有办法,只得说:“末将接旨谢恩。”
使者满意地走了,最后不忘加了一句:“新任宁州总督杨怀将军将于近日赴任,各位将军要听从杨怀将军的调遣,否则军法无情。”
听到杨怀这个名字,林晟的面色一下子变了。他知道杨怀这个人——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让他来带兵打仗,宁州无救。先帝夏弘远知道这个公子哥的个性,碍于皇后的面子给他挂了一个闲职,原指望他能够在安闲的岗位上“颐养天年”,没想到先帝一死,这花花公子就提拔到了宁州总督的位置,如何不让人心寒?
大夏王朝历昌明二十五年七月十五日,林晟接到了回京的诏书。七月十六日,林晟从宁远出发回京述职,七月十七日,新任宁州总督杨怀上任,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
所有人都知道,大夏王朝的天已经开始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