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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乌兰惊变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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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中,慕容宇正襟危坐,看着从门口逐渐涌来的叛逆大军,心里的寒意越来越甚。
  虽然已经得到了消息,但是人就是这样,没有亲眼见到总会抱有一丝希望,总是不愿意相信那个既定事实。当慕容宇真正看到慕容华的身影后,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心如死灰。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颤抖着指着慕容华,说不出一句话,然后,仿佛失去所有力量一般,他站立不稳,又这么向后跌坐在座椅上。
  他无法保持镇静,无法理解慕容华的行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竟然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带兵团团包围。在慕容宇的心中,此刻只剩下了悲哀,脸上充斥着绝望。
  慕容华站在人群中,就这么凝视着这个失去一切希望的老人,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愧疚,反而充斥着浓浓的激动之色。
  慕容华阴鸷地笑道:“慕容宇,你也知道我来这里为的是什么。我不想出手杀你,毕竟你是我最敬爱的父亲,——哦不,应该说是名义上最敬爱的父亲,杀了你对我的影响也不好。我手下的这些死士可都是杀人惯了的,虽然比不上雪妹妹的飞雪近卫营,但也不是寻常府兵可以对付的。所以,作为您的儿子,我想劝您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妄图抵抗,早些退位还能早些颐养天年。”
  说着,慕容华抬起手,握了握拳,周围的死士收到信号,立刻将慕容宇等人半包围了起来。
  慕容宇强撑着身体,说道:“我想请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你背叛我的理由。”
  慕容华轻蔑地笑了笑,说道:“这很简单,就是为了你的位置,你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本来那个痴呆的大哥已经发配西荒,按照顺位继承,我就是嫡子,可是,您居然现在也不给我一个说法,连继承您位置这么合理的要求都推三阻四的。我那时就已经明白,所谓的亲情是靠不住的,自己的东西就应该靠着自己的双手抢过来,这才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所以,我暗中联络各个长老,而他们也答应要支持我,答应要助我上位。我当时傻傻的相信了他们,但后来我知道他们不过是想培养一个傀儡,培养一个玩物,他们看我就像看一个小丑在表演,那种戏谑的眼神,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慕容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今天,你处理了他们,我觉得还是挺痛快的。他们这些垃圾,你不处理我也会处理。看在你帮我处理那些渣滓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需要你亲自发命令给族人,退位让贤,我就留你一口饭吃。”
  话语中,慕容华狠辣、无情,丝毫没有因为慕容宇是自己的父亲而有丝毫的留情。
  慕容宇沉默了良久。他之所以不换世子,就是因为慕容光是装疯而不是真疯,在他的心里,世子之位从来就是慕容光的,在三个儿子里也只有慕容光能担此大任。而且,慕容光做出如此牺牲,他如果真的剥夺了慕容光的世子之位,他怎么对得起慕容光的付出?最后有一天慕容光以正常人的身份重回慕容族,他又该作何安排?所以,他虽然贬了慕容光,但并未废除慕容光的世子之位,至于其他人问起,他只是说继续考察考察,避开这个话题。
  慕容华几次三番暗示慕容宇立自己为世子,但慕容宇的态度却让他很是失望。所以,他才背地里搞一些小动作,所为的自然就是今日。
  慕容宇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孤的继承人,孤自有打算,而你做出如此之事,还想贪图世子之位,你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吗?”
  慕容华脸色一冷。虽然他也知道,慕容宇没有这么好对付,但听到慕容宇亲口说出来,还是会感觉很是愤怒。他已经有杀慕容宇的打算了,但杀了他飞雪近卫营就会找他复仇,一想到慕容雪,他心里还是有点畏惧的。
  慕容华阴笑着说道:“你肯定通知城外的飞雪近卫营了吧,有他们在,你料定我不敢动你,是不是这样?可是,慕容雪不在,你还真的能担保飞雪近卫营是忠诚的吗?你和慕容雪关系闹得这么僵,这是飞雪近卫营都知道的事情,这个时候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产生一些别的心思?”
  慕容宇的面色突然冷了下来。在他看来,慕容雪的飞雪近卫营在城外,他们就还是绝对安全的。可是,有慕容雪的飞雪近卫营和没有慕容雪的飞雪近卫营是不一样的,影子这群人的可靠性如何,慕容宇还真的不能保证。
  看着慕容宇变换的神色,慕容华笑道:“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还不敢动你。只要你还在我的手中,东边那个贱女人就不敢找我复仇,还得乖乖任我摆布。你退位给我,我上台后就不会杀你,但你若是不退位,做个摄政王我照样能独揽大权。到时候找个由头解决掉那个贱女人,然后你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我可以随时都会取你性命。”
  在慕容华的眼中,亲情已经变得一文不值了。而且慕容雪虽然和他不对付,但毕竟也曾在燕云谷救过他的命,要不然他未必能够逃过林瑾的追杀。不过,现在无论是亲情还是恩情,他都抛之脑后。在慕容华的心中,慕容雪不过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和自以为是的贱女人。
  慕容雪若知道自己救回来的是这么个玩意,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但估计就跟吃到了路边的屎一样恶心难受。在慕容华的心中,亲情还是占有一定的分量的,不过,若是亲情只占1%,剩下的99%都和一个名叫利益的东西有着紧密的关联。利益没有冲突的时候,他是可以讲一讲所谓的亲情的;但若是利益相冲突,为了利益考虑,即使是亲人也未必不可杀。这就是慕容华的行事准则。
  另一边,飞雪近卫营大部分的人手都去追杀逃逸的那几个长老了,但还是有一小部分人留在大营之内。此时,影子正在密切关注着形势的发展,时不时就发出一道军令。
  有了慕容雪的飞雪令,飞雪近卫营自然是听从影子的安排。而且,飞雪近卫营也都知道,论追击侦查搜捕的技术,就算是慕容雪也不如影子,这就是术业有专攻。所以,他们也都没有什么怨言。而当他们真正按照影子的方案来进行追捕后,他们才发现追捕的效率有了很大的提升,所以更是对影子钦佩不已。这就是飞雪近卫营,虽然他们肯定是死忠于慕容雪,但也不会过于教条,把慕容雪给捧上无人可及的神坛。他们能看到别人的长处并给予公正的评价,而反过来也能够更加客观公正地审视自己,不会因为自己是王牌部队就产生骄横的情绪。
  影子这次更加具体深入到飞雪近卫营中,才真切地感受到慕容雪带兵有多厉害。飞雪近卫营不仅战力强大,而且思想上也很成熟,而这些,都是身为飞雪近卫营最高指挥官慕容雪的功劳。他更加佩服慕容雪,并且更坚定了想要效忠慕容雪的选择。
  而此时,乌兰城中慕容华兵变的消息也传到了影子的耳中,因为此时飞雪近卫营大部分人都被派了出去,所以在军中得知此消息的人还并不多。
  影子的眉头皱了一下,他显得十分犹豫。若不是在追击逃逸的长老,动用飞雪近卫营去救援族长倒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大部分军队都被派到了外面,想要集合所有的兵力需要大量时间,而且,集合那么多军队,必然会无法继续追击那些逃逸的长老,一切努力最终打了水漂,这也不是影子愿意看到的事情。
  救,还是不救?影子陷入了两难。影子对长老那是真的欲除之而后快,作为死忠慕容雪的谍报头领,他比慕容雪更清楚这些长老们的面目。而且,这些长老时不时就给慕容雪下绊子,慕容雪烦了以后这些事基本上都是他在处理。当然,他并不怨慕容雪,他只恨那群没事干只爱挑事的长老。同样,对于慕容宇,他也并没有什么好感。他的能力是出类拔萃的,但性格有些缺陷,所以当初在慕容宇手下做事的时候,慕容宇并不待见他。而慕容雪则慧眼识英才,一眼就看中了影子的能力,在接管谍报网的时候特地把影子给挖了过去。本来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结果这半年慕容宇的做法,又让影子的胸中燃起熊熊的怒火。无论是现状还是从前的恩怨,影子都不愿意去救援慕容宇,但他知道,慕容雪肯定会出兵的,虽然他不怕慕容雪苛责他,但他本心上还是不想违背慕容雪的意思。
  怎么办呢?影子陷入了沉思。不过,他还真的想到了一个办法,说道:“兹事体大,我不能擅自决断,而且现在就凭我们几个也很难与慕容华抗衡。我的建议是把飞雪近卫营都撤回来,然后大家各抒己见,讨论一下如何进行救援才是。”
  手下的卫兵说道:“那我现在就去传令。”
  影子连忙拉住了他,说道:“先别着急去传令,至少也得抓到那几个长老才行。现在慕容华知道我们陈兵在外,不敢对族长如何的,但如果那些长老跑了,然后联合慕容华,我们还是有很大的麻烦的。孰轻孰重,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孰轻孰重?手下的士兵一脸的懵。在他的印象中,族长有难,第一时间就是救援族长,这是他们从小就深植在心里的观念。但现在,按照影子大人的说法,救援族长似乎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且看样子他说的好像并不是没有道理。
  这就像警匪片里面的家属和绑匪的关系一样,只不过,飞雪近卫营现在既有着家属的身份,又充当着警察的角色。绑匪想要的是钱,而家属想要的是被绑架者。一般来说,绑匪为了钱,不会提前对被绑架者下手,而家属往往因为太过着急,陷入到了绑匪的圈套。现在,影子就是那个被勒索的人,但他料定对手不敢胡来,所以他一点都不着急赎回这个“被绑者”。某种程度上,他还希望慕容华杀了慕容宇和慕容光,然后自己除掉慕容华,然后将慕容明也牵扯进来,最后一网打尽,让慕容雪继承慕容宇的族长之位,这才是对慕容雪最好的选择。虽说在慕容族的历史上,没有所谓的女性族长,但慕容雪为何不能成为开创历史的人呢?武则天之前也没有女皇,她不也是做得很好?
  见手下的士兵还是有些迟疑,影子直说道:“族长对雪殿下的态度如何,这你们也是知道的。现在雪殿下并不受族长待见,救一个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吗?我们在前面拼死拼活,他在背后猜忌我们,这样的族长值得效忠吗?别说我们现在抽不出手来,他也没有大的危险,就算我们抽得出手,他又陷入危险之中,难道我们就一定要救他?现在慕容光和慕容宇大概率成为了慕容华的人质,只要慕容华敢动他们,我们就已慕容华犯上作乱的罪名处决他,到时候整个族内不就是公主殿下最大了吗?”
  这个士兵也觉得有道理,但影子说的过于惊世骇俗,于是他说道:“公主殿下若在,一定不会犹豫,马上就会出兵救援,所以我觉得我们也不能坐观事态发展。”
  影子说道:“公主殿下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她这个人最是心软,即使别人薄待她,她也不会记恨别人,只会记得别人对她的好。以德报怨那是公主高风亮节,但我们作为公主的嫡系,有时也要为公主考虑一下。公主自己不考虑自己,我们也不考虑她,世间又有谁会在意她呢?”
  这个士兵听到这里,他也有些动摇了。影子看到这里,说道:“我们不是不救,而是先要探明一下局势,看看慕容华下一步的动作,否则盲目勤王,反而容易中敌人的奸计。再说了,只要抓住了长老们,完成了我们手头上的事,到时候我们再去救也不迟。长老们平日是怎么欺负公主的,这你们也是十分清楚,如果为了救族长而放弃追捕长老们,你能甘心吗?这长老逃窜的事情,就是因为族长他们做事不密搞出来的,现在他们自己又成为俘虏,还要我们去救他们,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士兵也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就按兵不动。”
  影子说道:“你去告诉报信的信使,就说我不在,飞雪近卫营的高层全部都不在,现在飞雪近卫营内无人主事,你说你们不敢妄动。然后,你就说你会尽快找到飞雪近卫营的高层,到时候定然陈兵乌兰城下,一定将慕容华挫骨扬灰。”
  士兵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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