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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蓉点了点头,“是甜的,真的是糖。”姜然道:“这个不能给你,明天我拿县城去卖,等做的多了再给你。”
陈蓉有些慌神,然后点了点头,“你要去县城吗?”
姜然:“对啊。”
若是以前,陈蓉绝对不会让姜然帮忙,因为这个姑娘很坏,还欺负人,但刚才,陈蓉尝到了甜意。
陈蓉道:“可否帮我带一点药,补气血的就行。”
陈家人不能随意离开榆阳村,所以不能带着陈老夫人去看病,吃东西是有用的,躺在家中已经有好转了,可是……
姜然:“给钱就行,多大点事,别和别人说。”
姜然又开始说胡编乱造,“你知道的,你们流放过来的,不能和你走太近,我其实很想和你玩,我在这儿没什么玩伴,以前欺负你真的是我不对,你原谅我行不?”
前面那段话是骗陈蓉的,但后面几句是真心的。
姜然觉得陈蓉是个好姑娘。
陈蓉眼里带了点不太明显的笑意,她道:“等药带回来我再决定原不原谅你。”
姜然说卖糖就卖糖,在别处四两糖可能卖不出去,但在鹤城,大多数人买糖都是按两买的,稍微便宜些,糖就能卖出去。
连带着陈蓉要的药,姜然也买回来了。
她卖的红糖比杂货铺里的便宜五文钱,四两一共卖了十八文,别小看这十八文,再换甜菜就能做更多的糖。
药直接给了陈蓉,半两银子六贴药,够喝六天。
姜然:“那大夫说只管补气血,别的不管,怎么煎写在药纸上面了,自己看吧。还有,以后这种事少麻烦我。”
陈蓉欢喜道:“多谢姜姑娘!”
陈蓉抱着药,诚心实意道:“姜姑娘,我以前是误会你了,日后若有机会,一定结草衔环报答姑娘的恩情。”
姜然摆了摆手,问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那你爹问你药哪来的你怎么说?”
陈蓉想了想,“村里人好心,帮忙换的?”
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
姜然循循善诱道:“你得说是里正帮忙买的,但因为帮了你们不好向别人交代,所以不用去登门道谢,你们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做好事为什么不留名,姜有田的主意,总不能一直被陈家人记恨,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陈蓉点了点头道:“里正难做,我们也知道。”
姜然道:“知道就好,你们听话些,好好干活,不然我爷没法向上面交代。”
得慢慢让陈蓉知道,为难陈家不是她爷的意思。
陈蓉眼中有一瞬间的怔愣,什么上面?
她想问的太多,却不知从何问起,况且,就算问了姜然也未见得肯说。
其实她知道,陈家落到这番境地,其实责任并不在姜有田,只不过,姜家就在眼前,不恨姜家恨谁呢。
陈蓉点了点头,“姜姑娘,我明白的。”
姜然心微微松了那么一点,陈靖宗因为骂皇上而被流放,以后还跟着赵淮瑾做事,说到底不是坏人,但陈家十九口人,每个人的为人她不清楚,不能谁都信。
回到家中,饭已经做好了,白氏端饭摆碗筷,招呼一家子吃饭,“快吃饭了。”
姜成富嬉皮笑脸地坐下,“娘,这饭菜真香,就我娘做的好吃。”
姜然啃着窝窝头,再好吃能有多好吃,她想吃肉,大口大口的肉,吃这个一点都不好吃。
在白氏心里,姜成富一开口准没好事,“闭嘴,吃饭。”
姜成富讪讪道:“娘,我这儿有点困难。”
白氏拿筷子用力敲了一下饭桌,这回姜成富不再说话,低着头吃饭了。
吃完饭,姜然跟着白氏把碗刷了,跟家人相处几日,性子摸得清楚了点。
姜轩是姜家的长孙,性子有点像姜成富,白氏也挺喜欢这个孙子的。
姜然是发现了,白氏喜欢嘴甜的,原身也很会说好话。
姜然站在门口,看姜轩叼着根狗尾巴草坐在井边,而姜成富正往屋里走,估计是准备睡一觉。
姜然凑过去,对着姜轩道:“哥,你知道东坡肉是什么滋味吗?”
姜然的声音不大不小,后头姜成富脚步一顿,耳朵跟着动了动。
姜然知道,姜家最有钱是姜成富,他自己时不时折腾点生意,小本生意,赚多赔少。
姜轩则是常跟着姜成富去县城,县城的酒楼饭馆大多吃过,不过鹤城这种地方,清榆县又是个小县城,能有什么好吃的。
酒楼饭馆没几个,往这边做生意不赚钱,来往商贩只要个落脚地方。
至于当地百姓……鹤城应是有几万人的,驻兵占了一半,罪臣再占点,剩下的只求温饱。
姜轩问:“啥是东坡肉?”
姜然没看姜轩,而是望着天边一脸向往道:“陈蓉说的,说是选肥瘦相间各两层的猪肉,再用各种香料小火慢炖,拳头大的一块炖得外皮酥软,里面的瘦肉干而不柴肥而不腻,入口绵香。哥你没吃过,但小叔见得世面多,肯定吃过。”
姜轩怔怔地听着,半响呵了一声,“你这说的太邪乎了,有那么好吃吗。”
姜然道:“你没吃过当然不知道多好吃,也不知道县城酒楼有没有,我这辈子能不能吃到,我吃不吃无所谓,奶这么大岁数了,要是能尝尝就好了。”
姜轩摸了摸鼻子,“哎……”
姜然站起来,一边摇头一边道:“指望你是指望不上,小叔要是有办法就行了,就算买不来,问问陈家的怎么做我也能做出来。”
姜然回屋待了一会儿,就戴着草帽和水杯出门了,她也不敢保证姜成富会不会找她,不来她再想别的办法。
下午姜然照例跟村里人换甜菜头熬糖,有陈蓉帮忙,但两个姑娘家,做糖肯定是慢。
十八文钱做的糖,去县城倒手再卖出去,她的小金库就能慢慢攒起来了。
晚上回去,姜然简单梳洗过后便准备回屋睡觉。
家里不常用油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个榆阳村都没有读书人,一到夜里,家家户户都黑漆漆的。
姜然从白氏那儿拿了熏蚊子的草绳,夏日的晚风冰凉,穿到这儿,往好里想,至少不那么热。
姜家人都在梳洗,姜成富就在井边洗的,梳洗干净后,理了理衣服,叫住了姜然。
姜成富随口道:“小然,陈家人怎么样。”
他说话的时候带了点笑,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不让人觉得亲近,反而像在琢磨什么坏事儿。
姜成富应该是知道姜有田的意思的,偶尔象征性欺负一下,其余时候,问都不问。
姜然低下头,为难道:“还算听话,但是吧……”
姜然抬头看向姜成富,面露难色,姜成富追问道:“但是什么?”
姜然拍了拍脸,小声道:“但是他们总说,不会一辈子待在这儿,若是皇上有令,召陈靖宗回去,陈家就不是罪人了。所以我在和陈蓉打好关系,千万别误会咱们家。”
姜成富没有说话,姜然故作轻松一笑,“哎,陈家那个丫头说的东坡肉听着是真好吃,小叔,咱们家都好久没吃过肉了。”
姜成富笑道:“不就是肉吗,东坡肉你叔我还真吃过,这么着,明儿我买点肉回来,你让陈家的做了,我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
姜然痛快地应了下来,“小叔,还得买香料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光有肉只能做白肉。”
姜成富算了算剩下的铜板,还够,“那再买点香料。”
姜然:“小叔,那没事我进屋了。”
买肉的是大爷,姜然跟着说了好几声好话,这才进屋。
躺到床上,她松了一口气,尽管姜有田不想为难陈家人,可是姜有田上面有人啊,总得做做样子,陈家别误会就好。
次日一早,姜然照例去地里看着,地里少了陈家祖母和两个小辈,也不知是不是陈蓉回去说了什么,陈家人干活都比之前卖力了。
陈靖宗似乎还想过来和姜然说话,但被陈蓉给拉走了。
上午不热,姜然靠在树下,在地头坐了一个多时辰,正百无聊赖,姜轩终于过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条肉,猪皮在阳光下反着光,下面肥瘦相间,俨然是姜然说的五花肉,另一只手提了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纸包,估计是香料。
姜然没想到姜轩过来,下意识看了眼地里,陈家的几个姑娘长得都不错,姜轩又不着调,她怕姜轩干什么事。
谁知姜轩风风火火朝着她走了过来,看都没看那边一眼,“东西买回来了,快回去。”
姜然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土,“那回去吧,我问过了,知道怎么做。”
姜轩倒也没多说什么,一直催着姜然回家。这会儿还没到正午,姜有田和白氏不在家里。
姜成富吊儿郎当的,狐疑地问姜然能不能行,“这肉可不便宜,别给做坏了。”
姜然满口应下,“小叔你就放心吧,我虽然没做过饭,但耳濡目染,跟着我奶学了不少呢,而且陈蓉都说了怎么做了,你等着吃就行了。”
姜成富皱着眉道:“耳什么染?”
姜然道:“耳濡目染,是说眼睛看着耳朵听着慢慢就会了,陈蓉教我的,她是陈靖宗的闺女。”
姜成富:“行吧行吧,你先做东坡肉。”
姜成富不太放心,但看姜然生火切肉有模有样的,点了点头道:“中午吃白面馒头,中间切开夹着肉吃。锅里也别光炖肉,放点土豆萝卜。”
姜然回头道:“小叔你可真聪明!不愧是总去县城的人。”
姜成富摸了摸鼻子,“快做你的吧。”
姜成富买了两斤五花肉,姜然又切了两个土豆一个白萝卜,她来这儿之前家里没什么人,又没那么有钱,多是自己做饭,厨艺比不上大厨,但味道还不错。
正经的东坡肉她做不出来,做好吃点糊弄一下姜成富还是行的。
五花肉烫皮,再下锅焯水,然后切成拳头大小的四方块,找麦穗绳子绑的板板正正。也不用大锅,直接用砂锅,锅底铺上薄薄的姜片葱段,然后把肉块倒放,里头放水、红糖、各种香料,慢慢炖就成了。
等快炖好的时候再放土豆萝卜进去,那就正正好。
榆阳村的人都是过了正午才做饭,未时能吃上,故而姜有田每日都是这个时辰回来。
作为榆阳村的里正,身上的事并不少,无论大事小事,甚至说哪家瓦破了都会找他。
白氏跟着姜有田出了趟门,正打算回来煮饭,可越往家走,饭香肉香就越浓郁。
那香气里还夹裹着丝丝甜意,还有馒头的香气。
白氏起初以为别人家在做饭,还疑惑谁家吃肉了,到家门口才知道是自家,看那烟囱还冒烟呢。
姜成富姜轩一人端着个碗蹲在门口,袖子撸到肩膀,每人碗里都有肉,白氏定睛一看,这俩嘴边全是油。
姜成富把碗朝老娘递过去,“娘,我买了点肉,让小然给做了,你成日照顾一家老小,也该歇歇。小然这孩子,手艺是真不赖,您先尝尝。”
碗里的肉看着十分酥烂,赤红色的皮,黄橙色透亮的肥肉,加上切的大,让总是把肉给小辈吃、许久没吃过肉的白氏一阵恍惚。
姜成富说完,姜轩也把碗递了过去,“奶,小叔说的没错,您总是干活,多辛苦,快吃点补补。”
白氏一看,倒还真像点样子,让姜然学做饭真学起来了,多用的油她都不心疼了。
不过,她还是象征性地说了一句,“瞎弄,下回不许这样了!”
家里人齐了便开饭,白面馒头和东坡肉,虽然跟着炖了不少土豆块和萝卜,但在榆阳村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菜。
两斤肉,虽然给姜成富和姜轩吃的多,但白氏会给她夹肉,里面的土豆也好吃,一戳就散,白萝卜也成酱色了,入味的很。
她来这儿第一次吃肉,花的还是姜成富的钱,心里怪痛快的。
白氏吃的也痛快,孙女做的,吃的自然高兴。
但比起姜家的饭,陈家吃的就差远了。
黑面馒头和咸菜丝,陈蓉煮了点汤,就着吃不至于太噎嗓子。
陈老夫人气色好了些,吃药是有用的,只是这药太贵了。
若是以前,什么都有,哪里会在意银子,现在,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陈蓉给陈老夫人煎了药,到了饭点去里屋送饭,床边小桌上放着的药还没动呢。
陈蓉道:“祖母,这药得趁热喝,凉了就失了药效。”
陈老夫人冲陈蓉招了招手,“不急,你过来,祖母和你说两句话。”
陈老夫人比之从前瘦了很多,一双手干瘦,手上全是皱纹,她拉着陈蓉,眼里有不舍,“这药我瞧着没什么用,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以后别花这个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