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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啊。”老婆子大牙完全无法接受,养了十二年的孙女是个男孩?太荒谬了,她很快想到有力的证据,“梁知青,你肯定看错了,我家小菊蹲着尿尿的。”
娃娃生出来那一刻,接生婆看过,她也看过,真真切切的。
男孩多明显呀,有小雀雀。
“那是假的。”梁汝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菊这种症状属于很少见的先天生殖畸形,医学上称之为尿道撕裂,当撕裂过大,造成看着像女孩的假象。
梁汝心温声道:“你想想,小菊是不是从小就像个男孩?”
大牙张张嘴,没能再说出反驳话来。
这件事,她一直藏在心里,生怕传出去以后,孙女被当成怪胎,以后不好找婆家。
岂止像个男孩?
简直就是。
她讨厌一切女孩子的东西。
丢沙包,针线,甚至不喜欢漂亮裙子。
她喜欢爬树,喜欢摸鱼,每次玩打仗游戏冲在最前面,比最淘气的男孩子还野。
头上那两个小辫,大牙抹眼泪哭着上吊威胁才勉强同意的。
没有一点点女孩的样子,随着慢慢长大,让大牙心惊肉跳的事情发生了,孙女竟然对学校的女同学产生了好感!
所以,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孙女实际是个孙子?
特殊年代的孩子成熟早,十二岁的小菊已经能下地赚工分了,她眼睛亮晶晶的:“梁姐姐,我真的是男人?”
梁汝心重重点了点头。
尿道撕裂畸形,通常因为胎盘发育过程中出现异常,伴随性别特征发育慢,但不是没有,会比正常的同龄人小。
后世发生这种情况,只要手术治疗及时,康复的可能性很大。
可惜,接生婆不懂,大牙更不懂,耽误了十二年。
现在诊断出来又能怎样?
这个医疗极度落后的时代,或许只有省城、首都的大医院才有医生会这种手术。
产生的费用,不是一般家庭承受起的。
临走前,梁汝心细细给老婆子大牙号脉。
心情更沉重了。
喝了六十年氟严重超标的水,她身体看似硬朗,实际千疮百孔,就像地底的熔浆般,一旦爆发,很难再挽回。
红星公社一千多人啊。
世间每天上演着各种悲欢离合,各种生老病死,她无法拯救苍生,但看到了,无法坐视不管。
她要怎么做?
晚饭过后不久,梁汝心终于见到本文的女主——娟子。
她二十多岁,因为刚从县城回来,穿了件不耐脏的白色半袖,身高一米六五,属于这个时代绝对高的了,短发,长相有点像那位开拖拉机的女三八红旗手,英姿飒爽的。
安如霞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欢呼一声:“娟子,你可回来了。”
想说的话早填满了肚子,一天下来,又有新的话产生,这会一股脑争先恐后往外蹦。
“娟子,高进是个渣男,你还不知道吧,汝心生日,他送过亲手叠的纸鹤,那本英汉词典,是汝心的爸爸找病人帮忙买的,还有,你看我的牙,是不是白了很多........哎呀妈呀,花生能让牙变白,太神奇了,幸亏汝心.........”
这是她习惯的说话方式。
东一句西一句,想起啥说啥,先说了再说,就像台机器,只管输出,不管对方啥反应。
“闭嘴。”娟子身为女主,气场强大极了,特别拉下脸的时候,训亲爹像训自己的学生。
她什么都知道了。
刚进村就有熟悉的村民告诉她了。
而且她知道的更多。
短短一天时间,全公社人都知道英汉词典的事了,衍生出各种版本的谣言,高进基本等于现代陈世美。
娟子足够冷静,目光冷冽扫过两人,最终停在安如霞脸上,淡淡道:“你俩成好朋友了?我记得,你之前信誓旦旦说过,绝对不和不孝顺的人做朋友。”
安如霞:“.........”
她下意识想说不是。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
是哦,两人好像真成好朋友了。
她和娟子是闺蜜,更像姐妹,刚下乡那会,想家,思念父母,偏偏遇上个极品舍友,每天活的那叫一个痛苦。
有天她悄悄躲在村外抹眼泪,然后,遇到了娟子。
安如霞喜欢娟子身上那股天塌了都没啥的坚韧,从心里又多少有点怕。
安如霞鼓起勇气:“娟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前都误会汝心了,她为了父母下乡........”
同样的话,没那么容易说服书中女主。
“哪天别人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娟子没解释太多,评价一句冷冷看向梁汝心,“以前没发现,原来你那么厉害。”
梁汝心早在她进门时就吓的心脏怦怦跳,大气都不敢出,又紧张又心虚,很明显,女主来找她算账了。
不管怎么样,因为她,高进才有现在处境。
女朋友杀上门,替男朋友出气,可怕程度仅次于正房上门手撕狐狸精。
梁汝心拱手,结结巴巴道:“承,承认,您也很厉害。”
她真心称赞的。
一眼看出她算得上天衣无缝的说辞,可不厉害嘛。
娟子深深看着她:“梁汝心,我问你几句话,老实回答。”
梁汝心小鸡啄米般使劲点头:“好的,您请讲。”
只要别动手就行!
娟子伸出一根手指:“第一,高进有没有亲口说过,让你帮着买英汉词典。”
梁汝心如实回答:“没有,我自己买的。”
“有没有给你钱?”
“他说要给,我没要。”
“有没有让你保密,别告诉任何人。”
“没亲口说过。”
梁汝心感觉女主这口才不去干律师可惜了,不看结果,深扒中间的细节,如果此刻真的在法庭的话,堪称力挽狂澜翻转局面。
娟子不屑冷笑,继续问。
“生日送你纸鹤,是他知道你生日,还是你告诉他,甚至明说想要礼物?”
梁汝心几乎想为她鼓掌:“我说的,他不知道我生日。”
宛如鹌鹑缩在一边不敢说话的安如霞再次鼓起勇气:“娟子,你不能这样想........”
娟子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让她噤声。
“我,和她,你选一个。”
安如霞:“.我.......”
我为什么要说话?为什么要参与超出能力的大战?
“问你话呢,选谁。”娟子没放过安如霞的意思,一直看到她快哭了,轻声叹口气,“算了,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了。”
安如霞可怜巴巴摇头:“不,我没选她。”
说完赶紧转向梁汝心:“我也没选她。”
世纪最难选择,妈妈和我掉河里先救谁的另一个版本。
“不用选了。”娟子掏出个什么东西扔桌上,“送你的,不用谢。”
那是盒忍冬花牌牙膏,上面巨大的两个白字:美白。
黄牙成了安如霞的心病,能解决的办法,只能想到买好一些的牙膏。
后来听人说,有个叫忍冬花的牙膏美白效果特别好,她立刻请假跑去供销社,发现有此想法的不止她一个,早卖光了。
售货员说,很多人盯着呢,根本不够卖的。
好闺蜜竟然放在了心里!
安如霞恨不得把心挖出来,一半献给娟子,一半献给........梁汝心。
在她心里,当然还是娟子重要,但梁汝心如今承担的责任,比任何东西都重。
安如霞忽然平静下来,一字一句道:"我选择正义!"
娟子皱眉:“谁是正义?”
“你别逼她了了。”梁汝心眼看连累到别人,热血顿时直冲大脑,内疚战胜社恐,站起身大喊道,“这是咱们之间的事,你继续问吧,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好。”娟子痛快道,“其实,我只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梁汝心不知不觉又进入演戏状态,宛如个大反派般邪魅一笑:“不妨猜猜看。”
“欲擒故纵,你从首都追到这里,喜欢高进那么多年,发现再怎么努力都没用,想用这种办法改变印象,再徐徐图之。”娟子睿智目光恍惚了下,似问似答,“可我现在觉得,不是。”
听完一天里发生的一切,娟子第一反应,对方又作妖了。
这次的计谋比往常高明不少。
眼前让人厌烦的女孩似乎变了一个人。
她眼神没了之前见到她时的憎恨。
不恨她了,难道不爱高进了吗?
娟子闭上眼,再睁开时一片清澈,一字一句道:“你要毁了他,对吗?”
爱极生恨,得不到,毁了他。
事实已经如此了,人言可畏,如果任其发展,高进将背上玩弄感情的恶名,关键时刻,比如参加高考,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说完了吧,该我说了。”梁汝心没承认也没否认。
对待聪明人,有聪明人的方式。
“你之前问的很不错,句句都在关键点,的确,所有一切都是我主动的。”梁汝心目光直视,平静道,“你自认理智,实际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你以高进爱人的角度去考虑分析,就像看到孩子打架,不管什么情况,父母总认为自己孩子吃亏了。”
“村民为什么都认为高进错了?因为他们站在局外,看的不如你深,但真实。”
“至于毁了他谈不上,什么因种什么果。”
安如霞听的热血上涌。
两个人咋那么会说话呢?
两个会说话的人都是她的好姐妹呢。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娟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高进的确送了收了。”安如霞感觉自己被传染的都聪明了好多,振振有词道,“明知道汝心深爱着他,为什么要收?为什么要送?为什么给她希望?”
她没多少文化,小学五年级毕业,勉强会写信,但她明白一个人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之前有个男人追过她。
农村的,高大英俊,配她就像鲜花插在牛粪上。
她动过心,但拒绝的很干脆,因为,结婚肯定要孩子,孩子随父姓,户口也随,那意味着,她的孩子没有在县城上学的资格,没有城市户口。
这样的婚姻不会幸福。
如果轻易能说服一个人,一个聪明的人,那这世界不会有那么多误会。
娟子没反驳,深深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往外走。
她要去找高进。
被喊住了。
梁汝心和安如霞同时开口。
“等下。”
“站住。”
最好的姐妹说叛变就叛变,成了敌人的朋友,娟子再冷静也做不到无动于衷,讽刺道,“不亏住一个屋,默契培养的真快。”
安如霞心疼的快碎了,她太了解好姐妹了,越难受越不表现出来,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她追了几步,发现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只好求助梁汝心:“汝心,你来说吧。”
梁汝心愁眉苦脸,女主火正大呢,硬着头皮刚开口,娟子眉头皱起,不可思议到:“你知道水里有氟?”
梁汝心也很意外:“你知道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