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日当天，皮城正是晴空万里，而与它只有一河之隔的祖安，此刻却是另一幅景象，
　　这里永不见天日，老鼠和各种小臭虫占据了街区。
　　昏暗又散发下水道腥臭气味的下城区巷道里，毫无音律但欢快的随性乐曲从福根酒馆的门缝漏出，给这座城市带来少许人味。
　　但不多。
　　里头的祖安人似乎也在享受进化日的快乐，他们服下掺入微光的酒精饮品，在散乱的音乐中姑且忘却烦恼。
　　砰——
　　大门被踹开，阴沉着脸的中年女子突然闯入，引来大厅里所有人的视线。
　　气氛凝固了一秒，又恢复了热闹，大家似乎都已习惯如此。
　　女子也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径直朝着楼梯走去。
　　很快她走进了希尔科的办公室。
　　“任务失败了。”
　　她坐在工作台前，拿起一瓶酒，一饮而尽，随后说。
　　“金克丝又失控了，我们本来能搞定的。”
　　听完后，原本倒在椅子上闭目冥神的希尔科睁开眼睛，用那颗摇晃的机械眼珠盯着她。
　　“行动难免发生意外，赛薇卡。”
　　“她就是个累赘，我们都清楚，根本不该让她参与这次任务。”
　　赛薇卡啐了一口，擦擦嘴角的水滴，与希尔科对视。
　　“如果不是她，我们——”
　　“谁跟你我们？”
　　希尔科的视线骤然冰冷起来，锐利目光像是刀锋一般刺入赛薇卡的七窍。
　　看得出来，她的话语让希尔科非常不爽。
　　“我给你机会，让你坐稳这个位置，不是来学推卸责任的，赛薇卡，你得多考虑考虑自身原因，不要拿金克丝当挡箭牌。”
　　他将手搭在桌上，冰冷的视线让赛薇卡忍不住侧过头去，主动结束这次交锋。
　　见她不再说话，希尔科接着说：
　　“保证所有命令的执行是你的任务，很明显，你已经失职太多，不要再让我失望。”
　　说完，他将脸色放软，从手中文件夹随意撕下第一页飞给她。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野火帮的人打乱了计划，而金克丝解决了他们，虽然出了一点小意外。”
　　“那不是意外，她就是......”
　　赛薇卡激动地站起来，正要往下说，背后却被什么粗壮的东西给顶住。
　　“我就是什么？是疯疯癫癫还是不分敌我？不过，我觉得其实都差不多。”
　　金克丝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将手中砰砰枪收起，跳到两人中间的工作台上盘腿坐着。
　　“我说，赛薇卡大妈你也别这么看我，我们祖安人不都是这么打招呼的吗？。”
　　赛薇卡用警惕的眼神看向金克丝，而她则用阴阳怪气的话语回应。
　　“哼——”
　　赛薇卡没再说话，冷哼一声，离开了办公室。
　　他只会包庇金克丝，再留在这里也只会惹人嫌。
　　或许希尔科收留金克丝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败笔，迟早有一天会反噬他自身。
　　离开福根酒馆前，赛薇卡忍不住这么想。
　　不过，当她前脚刚一离开办公室，金克丝放肆的笑容便立刻消失。
　　她惴惴不安地抱着双腿坐在工作台上，转而用犹豫的眼神看向希尔科。
　　“我想听你说说详细经过。”
　　面对自己的养女，希尔科的脾气要好上不少。
　　即使她刚犯下大错，毁掉了自己的大单子。
　　金克丝张口，又合拢嘴唇，反复几次后，才捋顺了思路，小声说：
　　“野火帮的那些小喽啰里，有个粉色头发的女孩，看起来是在模仿蔚......”
　　听完，希尔科叹了口气。
　　她还是忘不掉从前。
　　“听着，金克丝，你姐姐已经死了，不要再沉湎于过去的记忆了。”
　　他的话语轻柔，眼里的世界回到收留金克丝的那天。
　　祖安上一任话事人范德尔过于软弱，让他有机会发起复仇。
　　他挑动祖安人的仇恨，却被范德尔以自身生命熄灭。
　　而尘埃落定后，范德尔收养的姐妹闹了点矛盾，姐姐蔚将金克丝丢下，自己转身消失不见。
　　跟他和范德尔一起整合祖安时一样，用完就被遗弃的可怜孩子。
　　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希尔科被复仇之火填满的心脏浮现出一抹不忍，他鬼使神差地收养了金克丝。
　　在他的培养下，金克丝爆发出了强大的能量，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接手祖安。
　　“你得好好反省，这是第几次了？”
　　但现在。她还需要更多历练。
　　好在有自己给她慢慢铺路。
　　“今天这事儿，让咱们好几周的努力都打水漂了。”
　　希尔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出金克丝造成的损失，不让她产生应激反应。
　　“对不起......”
　　金克丝小声说着，从桌上跃起，给了他一个拥抱。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希尔科突然没有了再说下去的动力，脸上的狠厉也消失不见。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像范德尔，他到底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软弱了？
　　或许自己真的该找个机会放手好好休息了。
　　“你得让我能更放心地倚仗你，金克丝，这都是为了我们，为了所有祖安的儿女。”
　　希尔科将她推开，两颗不同颜色的眼珠里写满了野心。
　　“我们需要更多，祖安需要更多，我们值得更多，而不是永远待在这条臭水沟里腐烂发臭，任由那群皮城佬将我们踩在脚下！”
　　祖安人已经压抑太久，为了迎接与新鲜的空气一同到来的胜利，他还需要布局许多。
　　在黎明悄然来临前，他们还需要暂且潜伏在阴影中。
　　“我知道，下次不会了。”
　　金克丝点点头，她似乎恢复了些许精神。
　　“我永远相信你，金克丝，但你得拿出些能让其他人放心的东西。”
　　见她再次元气满满，希尔科不自觉扬起嘴角，说话的语速也快了起来。
　　“现在，鼓捣你那些小玩具去吧，这次的烂摊子我会让赛薇卡收拾好的。”
　　金克丝是个科技领域的天才，只要她能耐下心子去研究，皮城的技术垄断迟早将不再是威胁。
　　比如海克斯科技，飞门的出现让那几个政客赚得盆满钵满，来自世界各地的金子争抢着送上门。
　　希尔科正打算千方百计弄清楚其中原理，再让金克丝模仿生产出更先进的。
　　只要能打破和皮城的科技壁垒，祖安就有了主动权和话语权。
　　“好吧好吧，我知道该做什么了。”
　　和希尔科相处这么些年，他的心里在想什么金克丝一清二楚。
　　她没记错的话，今天的任务地点下方就是进化日展馆？
　　今晚他们似乎有个关于海克斯科技新发明的演讲。
　　金克丝心里有了主意，一个天马行空但意外可行的计划出现在她的脑海。
　　她从工作台上跳下，转身朝门外走去。
　　“明天记得来实验室验收成果。”
　　如果这是希尔科想要的，金克丝就会去抢过来。
　　祖安不需要没有价值的废物，她会竭尽全力证明自己的价值，以及希尔科的眼光。
　　金克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皮城的进化日？如果祖安没有进化日，那金克丝就去创造一个全新的节日。
　　比如......祖安胜利日！
　　她会证明给所有人看，金克丝的能耐到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