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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里,薰抚着我的头发对我说:“诺,你耳朵上的痣,真的很漂亮,像是传说里的那样,你真的是个很孝顺的孩子。”
“可是这样的你,有时真的让我们很心疼,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若是换成我,我会怎么去处理你所面对的那些问题,若是换成是我在经历,我会怎样去做……”
“你知道么?很多很多时候,我都很佩服你,我不知道被那些在我们这个年纪里不该出现的难题困住的时候我会怎样去做,可是,我亲爱的,你把它处理的很好。真的很好。所以,不必去难过,不必去纠结,你大可以去做你自己想做的,因为,我相信,你能做到最好的。勇敢地去做吧。”
薰的眼睛很好看,不是像那种丹凤或者很大很亮的那种,她的眼睛里,有着一种温柔,无论什么时候。或许,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她眼角的那颗泪痣的作用吧,小小的泪痣给她眼里染上了一种特有温柔。
我看着她的眼睛,“薰,或许……我明白了。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肯定,所以我才会这样的摇摆不定。但我忘了,我最该重视的,是自己的心。”
那一刻,我想我无比虔诚。如她待我,如我待她。
到了门口,两人习惯性地蹦了蹦脚,甩掉鞋上的残雪,薰走了进去:“老爸老妈,我们回来了。”
我跟在她后面走了进去,两个小家伙立即扑了上来,一人拉着一个,“姐姐,瞳姐姐,你们回来了,去哪玩了呀?”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可不能说,这可是我和你姐姐的秘密!”
“对呀对呀,我和你瞳姐姐的秘密,怎么可以告诉你们。”薰与我相视一笑。
在薰家里吃过晚饭,我便说要回去了,薰爸薰妈一心想着要我多待几天,两人一口一个不准回,一口一个多待会。面对这样的盛情,我确实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最后还是没有留下。
薰送我出了家门,“瞳,你真的不多玩几天?”
“不了,我明天还要去拜年呢,今天还是偷跑出来的。”我对她吐了吐舌头。
薰拉着我的手“你啊,我看你是想不通了才想来找我的吧?”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像是的哦!不过,我来找你还不好么?哈哈”
“是是是,你来找我肯定好啊,呵呵。”
推推搡搡走了一段路,我踢了踢旁边一堆干净的雪堆,“好了好了,管家婆,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回去,唠唠叨叨比我奶奶还啰嗦。”
薰气结,“你个没良心的!我好心送你,你倒好,那我管家婆!”
“你本来就是个管家婆,我们三个里面就你管东管西的,我们两个不都被你管了那么久了!”
“呃……”停了一会,她说:“好吧,那就到这里吧,反正不远,现在看来也没车,你走回去也行,注意安全就是了。”
她松开我的手,我看了她一眼,转了个身便走,她也原路返回了。
因为大雪天里雪封了路,原本等起来便麻烦的公交更是很久不曾路过。一路慢慢悠悠地走着,戴着耳机听手机里的歌,公车路过的时候已经走了一半了,索性就让它开过,自己仍旧慢悠悠地走着。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多分钟之后,“奶奶,我回来了。”开口以后才发现,家里所有人正坐在餐桌上看着门口的我,奶奶走过来接了我手里的“回礼”(“回礼”,即新年出门拜年之后,你提了东西去,人家所回的礼,通常里面就是一些瓜子、花生、橘子、或者鸡蛋。城里似乎已经没有这样的规矩了。),一把握住我的手,“冷吧?来来来,快去烤火。看你手冷的。”
我一抬头便刚好对上父亲的眼,带着万年不变的严厉,还有些许的心疼。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更坚定了要重新改变我与他关系的原因,在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眼神很温暖。父爱如山,或许也只有这个人,能够让你在苦厄中脱离出来后第一时间感觉到温暖,你会突然相信,这个世间,有一个人一直在,沉默如山,却从未离开过。
有时候,一旦放下怨怼,一旦回到最本初的心态,一切便都会有不同的模样。一如我现在。
父亲说:“吃饭了么?没吃就过来吃。吃了就去烤烤火。”
我就这样笑了,有点突兀,有点莫名的感觉。“嗯嗯嗯,我吃了”我傻笑着点头:“那我去烤火了。”
电视里灯火通明,我不知道该不该用这个词,但,确实如此,在这样的气氛里,无论哪一个台,无论什么时候都该是喜气洋洋的。
此刻的心里,倒也不似从前那样觉得难受,或许有些东西,放开真的比执着来的畅快。
初四,一家人去姑姑家里拜年,晚饭之后,其他大人都回家去了,表妹素来与我关系亲厚,便让姑姑留了我在她家。
晚上的时候,洗完脚与妹妹坐在床上闲聊,谈及木承,妹妹显然来了兴趣。
“姐姐,好姐姐,你就和我说说嘛,我也想听听那个大木头跟你的故事。”
我看了她半晌,点了点头,给她讲故事。
与木承,其实没有太多的故事,有时候会觉得,很多事情真的只能是自己愚钝。
初一时我与他并不在一个班级,那时的我,爱笑,爱闹,出了名的男人婆暴脾气。
后来从别人口中无意听到初一时的他,高高瘦瘦,老实,好好先生,好学生。
我两,确实搭不着边,但就是这样的好好学生喜欢上了我的笑脸。
因为从小怕软软的东西,自己又是走读生,一路上难免会遇到蛇虫鼠蚁。也就是那样一条小毛毛虫吓得我走不动了路,然后让大我两届的玉姑姑背我走了一段,最后成了她的把柄,时不时拿出来笑话我一下。
后来在去学校的路上,姑姑与我调笑,聊到那里,我气极,甩开她就走了,走了两脚自己有不好意思的微微笑了起来,这一幕,正入了栏杆上看风景的木承的眼里,我一抬头看见了他也在看着我笑,更是羞红了脸了,指着他便恼道:“你笑什么笑,没见过女孩子生气,没见过女生笑啊!烦!”
之后……就初二了。
初二的时候与他在了一班,我是物理课代表,他是学习委员加组长,于是每个星期二与四都会有这样一些对话。
“交作业交作业,交物理作业啊!”某女吆喝似的喊着,“快点快点,老范催了啊。”
“科代表,现在就要么?”不知具体方位的某君回复着。
“对对对,现在就要,快点,叫了我还要去交作业,还得帮忙看呢!”某班深知,某物理老师作业全部交给科代表看,他打分数。
后来,后来我才发现,反复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其实都是一个声音。不熟悉的声音。
直到他把我拦在他的座位上,那时的他已经很高了,一拦住我确实动不得。所以,暴躁的我直接抡了他一扫把,然后他自动让开了,只是我一直没弄懂,他为什么突然对我耍赖皮,我两并无交集。
再后来,便初三。
初三的时候,已经开始变化了,没有从前的任性霸道,没有娇纵无赖,反倒让我得了一群好兄弟,他们叫我“老大”。
与他还是没有多少交集,但却也不像从前那样完全陌生。至少我知道,他字写的很好,至少我知道,他肯帮我抄东西。
再后来,他坐在了我同桌的后座,一回头就能看到他的距离,一抬头就能看到我的距离。一切,便也从这里开了端。
那时有个女生喜欢他,当然,现在也还是喜欢着他。很疯狂很疯狂的那种,我不明白,一个初中的孩子来说,哪来那么多的爱情观,哪会真正的喜欢上什么人,何必全城皆知的程度。
那时候那个女生很胖,虽然现在也很胖,胖到有我两个大。身上总有些味道,说不上难闻到恶心的地步,但也总归不是好闻的味道。
那时候那个女生对我特别好,但我总觉得莫名其妙的好。
那时候那个女生说,雨瞳,我羡慕你,很羡慕很羡慕的那种。她莫名其妙地说着,我莫名其妙地笑着回应她。
那时候那个女生说,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那样,或许有一天我会觉得我没那么惨。
那时候,我总不懂她的话,我也不懂她的伤悲。
女生是个同情心很重的动物,有时候,自己的眼泪让自己觉得懦弱,人家的眼泪确是让你同情心泛滥的东西。就像,我怀里的她,那个——比我大一号的女生。
她在哭,嚎啕大哭,震耳欲聋,我不知道用这样一个词形容一个女生的哭泣是否正确,但就算是到了而今我回想起来,都不得不承认,那是我听过的声音最大,中气最足的哭声。
为了——木承的一封信。
木承对她说,你很烦,真的很烦。
木承对她说,你从来在我心里都没有半点位置,要有,只是同学。
木承对她说,不要去比较,不要去想象,很多东西,不是我们自己想着怎样就怎样的,感情这回事,谁也说不定。
木承对她说,好好学习吧,现在的我们,谁有资格说喜欢?
最后木承对我说,桐桐,你能不能去劝劝她?这声音,可以震死整座楼的蚊子了……
女生扑在女厕所那头的栏杆上,看着这样的她,我想,其实我,确实不懂这些复杂的感情。这样复杂的感情,真的很难遇到……
拍了拍她的肩膀,老套的台词“半半,你怎么了?”半半取胖字的一半,我们一直这样叫她。
她停了一下,从手臂里睁着红肿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一把抱过我,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我想可能不是她又大声了,只是因为一下在贴在耳边确实有些吓着我了,当然,得再加上她身上的味道。
别扭地伸手扯开了她,退了几步看着她,“半半,你听我说,有些事情上,我们其实不必要太执着了,你说对不对?”
“你不懂,你真的不懂,你这样说话是简单,但我确实很难过。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哭着说。“雨瞳,你都不知道你又多幸福,可是你从来都那么伤感,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你真的看到你身边的幸福了吗?”
“我……”面对这样的她,我确实没有太多资格去说这样的话,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大概就是我这样的吧,没有这样复杂的情绪,我又怎么可以和她去讨论执着不执着呢?
后来回到教室,我沉默地坐着,木承递过一个本子,上面工整地写着:“桐桐,你很牛逼,一去她就不哭了。”
我扫了一眼,提笔气愤地写着:“死木头,烂木头,臭木头,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惹得人家!不然好好的人家怎么会哭!”
“桐桐母爱泛滥了?!”
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些工整地如同字帖里一般的字,“你神经病!!!”
“桐桐,对不起。”很久后他回了我这样的几个字,“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忘了后面的我是怎样的反应了,我只记得,突然一瞬间,我为着一个男生的认真道歉而不知所措着。
后来的日子,每天都是如此,慢慢的聊着天,慢慢的上着课,慢慢和简还有薰一起漫步在校园的小道,每天和兄弟们一起闹一小会,偶尔任性一会,偶尔耍赖一番,再也没有一个叫半半的人天天缠着我,天天刻意找我聊天说话。我的世界里,似乎从来也没有过,一切,平静,而安然。
后来简说:“瞳,我问你个事。”
“什么?”我看着远处的山微微的笑着,“说吧,和我还那么客气啊”
“你和廖木承到底什么关系?”
“啊?大木头?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朋友呗!”
“真的么?”
“真的,我骗你干嘛!”停了一会,我突然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廖木承喜欢你罢了,还能有什么意思。”她语气凉凉的。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很不高兴。
“怎么可能?”我想我被吓到了。“就我这样一个疯子一样的男人婆,他会喜欢我?这玩笑开大了啊!”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他喜欢你,一直喜欢。”她停了一会,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一直想要不要告诉你,但,你已经不知不觉的在心里有了他很深的位置了,我一直都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或许像同性恋,但,我真的只是希望你眼里只有我我眼里只有你,我就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仅此而已,可是,我忘了我们从来不是一类人,我努力告诉自己没关系,可是,诺,你看,我做不到的,我那么自私地把你看成是我的,而你,却从来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突然心痛了,突然想起,在那之前她说过的一段话,她说:“诺,如果我变成回忆,你就要记得忘了我,那样,我们又是一个全新的自己。”那时候我不知所措,心疼、恐惧……
我说:“不会的,我会一直在,一直一直。”我知道简所经历的太多事,太多人的态度,太多事的冲击,她的心灵总比我要敏感地多。但我总觉得我可以改变她,可以改变她,因为我发现,在突然的某一日发现,她已经成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朋友。
伸出手抱住她,“亲爱的,你要知道,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你,除非……我不要我自己了。”
升学考的日子,所有同学都在忙着写同学录,所有老师都在忙着帮我们介绍学校、鼓舞士气,所有学校都在忙着准备模拟考。一切,黯然而伤感。
未知的未来,未知的世界,未知的我们。
我们开始相信,有些人,一转身离去,或许今生就再也见不到了。
除了平日里学习或者与薰和简谈天说地,最多的时候,是坐在操场边上的一棵树下发呆。
曾有一次母亲到学校看我,走过这棵树时,指着它说:“雨瞳,你看,这棵树是我栽的,这里的一片树都是这个学校的第一届学生栽的。一转眼,它都长这么大了……”
我有看到,那时母亲的眼里,有着惆怅,有着回忆,有些沧桑。
从那时候起,我便爱上了那一排树,那排见证学校历史的树。
毕业的日子尤为的沉闷,晚餐的时间没心情吃饭,转了几圈又坐在了树旁。
木承悄悄坐在我的身边,撞了撞我的肩膀,“桐桐,我发现,你经常在这里发呆。好几次都没有回去吃饭,你在看什么啊?”
我对他笑笑,“我在想我妈妈。”
“你妈妈?你妈妈怎么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我妈妈了。快两年了吧,”我抬头看着树,“这棵樟树是我妈妈栽的,那时候她比我还小,现在妈妈不在我身边,只有它陪着我了,所以想妈妈的时候,我会来这里坐坐。”
“两年没见?为什么她不在你身边?”年少的心总有些好奇心,渴望去窥视人心底的秘密,尤其,是对心仪之人。
我说:“或许因为恨,或许为了爱,或许,从来就是有缘无分。说不上具体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木头,或许……再过一年,我就是单亲孩子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愣住了,那一刻我才突然发现,一直以为相信着幸福的我,心里其实那样绝望。
木承说:“对不起,桐桐。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男生的眼睛微垂,那是歉意的眼神。我第二次听到他说对不起。
我笑了笑,“傻木头,我要是伤心我就不会说了,再说,我还要谢谢你听我讲废话呢!”
他抬起头看我,说:“桐桐,你,真的是个神奇的女孩子。和我所见过的任何女孩子都不同,你没有她们的娇纵,没有她们的任性,没有她们的做作,也没有她们脆弱,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孩子。”
“其实你错了,我也娇纵,我也任性,我也自以为是,我也娇柔做作,我也不堪一击,我,也会绝望。只是或许,你所看到的我,是大无谓的我,不是无所畏惧,是无所谓。”
后来……就毕业了。
毕业那天,兄弟们说:“老大,就要毕业了,以后的路很长,你要一直这么可爱啊!”
我豪迈地回答:“好!老大我就这么一直下去,到时候你们可得罩着老大啊!”
……
一个一个挥手道别,我记得,那一天的雨,下在了我们离开的那一刻。
背着书包离开教室,到校门口的时候见到木承。
伞上不断有雨水滴落下来,一串一串的雨掉在地上溅起水花。
我笑着走了过去,他靠在校门两侧的一边墙壁上抱手看着我,少年的轮廓在雨里有些朦胧,但我还是清晰地知道,那是他,他,在看着我。
我撑着伞走到他身旁,没有挥手,没有道别,我突然发现,到最后,我竟不知道能对他说什么。心里有些乱,有些难过,很奇怪的感觉。就快走过时,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桐桐,毕业了……”
我停下脚步,回过头,嘴角还是有些笑意,但却显得黯然,“是啊木头,我们毕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你还没回家。”他说。
“嗯,我舍不得,以前不觉得,但真正到了要离开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舍不得了。所以我想多待会,送所有同学离开。”
“所以我在等你。”
突然的心跳贴近我,那,不是我的心跳。带着男生的温暖,纯粹青草阳光般的味道,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顶。我就这样突兀地被他扯进怀里,他说:“桐桐,怎么办,我舍不得你。”
第一次被男生拥抱,我没有挣扎,就这样安静的被他抱着。有些安然的感觉在心里弥漫。
直到他把我放开,右手扫了扫我的头顶,“没想到,矮桐桐真的比我矮一个头啊!”那声音里,有着尴尬,也有些兴奋。
“大木头,再见。”我说,然后拿着伞走进了雨里。
雨声很大,我却还是听到了背后的声音,“桐桐,再见,你要照顾好自己!”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木头了。”我看着一脸郑重的妹妹,“好了!我们该睡了。”
“啊?!姐,你再逗我玩儿?”妹妹反应过来后大呼。
“没有啊!”
“那怎么不说完?”
“我说完了啊!”
“才没有,怎么可能就没了,姐姐,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嘛,你们两到底还发生了什么故事?”
“没有了,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他,现在我们偶尔联系一下,就这样了。”我无奈地看着她:“好了好了,不说了,睡觉!”
后来的故事,简单到有些玩笑。
新年后的少年第一次给我电话,之后的第四天,也就是今天,元月4日,他说:“我不关心你,我只是关心我的女朋友。”
年少时的故事,有些玩笑,有些认真,有些……不知所以的欣喜。
女生说:“那就奇怪了,我可不是你女朋友啊?”
男生说:“那,你愿意么?做我女朋友。”
“好!”我说,诚挚而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