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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白有些感慨地走进这离开了将近七年的校园,环顾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新建的图书馆,翻新的操场,还有楼下告示栏张贴的已经全部换了名字的考试成绩排位表。
不变的是教学楼下那一颗十多米高的银杏树,这么多年了,它好像还是当初那个模样,就这样在这里,见证着汗水和努力,漠视着相逢和离别。
他还记得,就是在这棵树下,他递出了一张纸条,或许早已记不清纸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内容,但他却清楚地知道,就是这样一张小小的纸条,彻底葬送了那一段友谊,让他的整个高中生涯,灰暗了一大半。造就了他这十年以来最大的遗憾。
每当想起那一刻,都好想,如果没有送出,如果不小心弄掉了,如果不小心睡过了头,如果再考虑考虑,如果有一个人阻止自己,那该多好,可是,没有如果。那曾经自己引以为傲的友情,因为自己的幼稚,固执和所谓的骄傲而结束在了懵懂的夏季,他还记得,那个时候,银杏叶还没有这么金黄,还残留着一股青涩的绿色。
假期间,中学的校园里非常安静,走进大门是一处广场,左边是新修的图书馆,整面的玻璃墙面是一面镜子,于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模糊的,其实和当年变化并不大,不由得有些苦笑,同样的一个人,即使时刻多年,变化又能有多大呢?
在这块地方,之前是一个小篮球场,那个人喜欢在那里打球,他还记得。一切都仿佛就像是昨天一样。原来记忆真的不会自己死去,只需要一个契机,他们就会从时间的坟墓里自己爬出来。
左边是一个长廊,墙壁上是一些名人事迹和浮雕。再往后走是一些著名大学的介绍。那些大学其实就像是他们的梦一样,遥不可及,即使在这个县城里还算不错的中学里,一年能考上个三四个就值得庆贺了。
最里面是彻底的梦,那些是全世界的排名前列的大学。
谁都知道那只是不可能的梦,可从来不会有人说出那心里已经确认的“不可能”三个字。因为这样,就好像一切都还有可能,梦可能会成真,可能,其实并不可能,神话听的多了,好像我们总觉得我们自己都会成为神话的主角,其实更多的人到最后只能,发现,并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我们只是普通人,永远都是,没有例外。”
于白只是想在这边逛一逛,从办公楼绕到后面是三个年级的教学楼,教学楼没有什么变化,除了道路上挂着的一些横幅,热烈庆祝某某某考上了某个名牌大学,热烈庆贺本校高中本科上线率达到了多少多少。每年都是这样,他们毕业的那一年是那样,他们第一次来到这所学校的时候也是这样。
好想再上四楼看看,可是铁门上挂着的铁锁赫然宣告着“你已经不再属于这里。”
于是他只能从一楼的走廊上穿过,看着窗内的课桌,青蓝的桌腿上的黄色桌面并不干净,薄薄灰尘下藏着许多的秘密,或是某些人的姓名,或是那些犹豫很久没有说出口,最后只能浅浅刻在课桌上的话。
耳边的风声似乎夹带着穿越时空而来的书声,仿佛老师依旧在讲台上慷慨陈词,马上就要发现站在教室外的你,有些生气的对着你吼了一句“那个谁,还不快点进来?!”
走出教学楼,是一个小小的花台,那株山茶花的叶片绿的发亮,香樟树从一侧的绿化带延伸出来,形成一顶繁密的华盖。
于白小心翼翼地踩着树影前行,走过实验楼下的小小校医室,再往前走,就是上往宿舍的阶梯,十八步,整整十八步。曾经于白也曾无聊的深究过这个问题,后来在蔡浩那里得到了答案。
“高中生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就是在这三年里,几乎大部分学生学会了成长,变得成熟,理性,拥有了梦想和目标,步入青年,真正的成为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
多完美的解释,但是究竟是巧合,还是本意,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对于于白和蔡浩的心里,这个阶梯的的确确是代表着这个含义就是了。
习惯性的想要直接冲上阶梯,撞进宿舍楼下的铁门,可现在的于白却怎么也跑不起来了,甚至他连再次走上这个阶梯的想法都已经没有了。他抬头望着四楼,最左边的宿舍,阳光刺得有点睁不开眼,以前他很少从下往上看的,都只是偷偷地站在楼上,注视着楼下你追我赶的学生们,现在才发现,原来当年,蔡浩从下往上看的风景,是这样的。
往下看到的是土地,往上看到的,是天,是阳光啊。
不知道房间的床有没有换新的呢?不知道学弟们睡得香么?而自己想再睡一睡那硬实的窄窄的床板,却再也没有机会,想来也有点奇怪,当年那么小的床板,能够睡下两个人,而且非常舒服,沾枕即眠,现在那么柔软宽阔的床垫,只睡一个人,却怎么也觉得睡不踏实。
也许这也算是长大的一种代价吧。
露台的晾衣杆上三三两两地挂着一些衣服,横栏上搭着一些袜子,伸出来的台面上摆着一些鞋子,大概是哪些粗心的男同学放假了也没有收回家。
楼顶的铁门现在还健在吗?依稀记得有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因为大风吹塌了电路,学校难得地停了一回电,于是大家提前下了晚自习,也不想回宿舍,偷偷把顶楼的铁门打开,到天台上淋雨淌水玩,也是那一天吧,于白记得,就是那一天,觉得蔡浩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再往前走就是女生宿舍了,男生止步。
没怎么到过这个地方,那个时候只敢匆匆地从楼下路过,心里总是有一种懵懂的羞涩,也是在这里,于白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多余,也是在这里,他懂得了,永远没有一个人真正全部在乎一个人,一个人生来就是破碎的,他的时间,他的精力,乃至他的心,都会分给很多人。
男生宿舍离食堂稍远,这也许也是学校的刻意安排。
学校食堂有两层楼,分为三个区,因为一楼少爬一层楼梯,所以人相对来说就多一些,但也有不少喜欢幽静的同学喜欢上二楼,所以二楼的菜品也显得更加精致一些。高中三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三点一线,教室,宿舍,食堂。所以对于食堂于白总有一些特殊的感情,虽然那个时候也没少吐槽菜品的不足,但时隔多年,却还是有一些怀念当时的滋味。
从食堂门口绕过,就是体育场了,乒乓球台,篮球场,翻新的跑道,都是那么熟悉,只是少了当年在足球场上散步的伙伴了。
于白有一个特别的爱好,他虽然不喜欢运动,但他喜欢看别人跑步,就好像那份阳光和力量一样照进了他这个观众的心里一样。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和蔡浩成为朋友的一点。
于白喜欢早起,蔡浩是一个很自律的男孩,他们就像是一个互补的集合一样,互相影响,互相需要。
学校的绿化做的越来越好,当年还不是很茂密的树冠,此时也已经繁密到了极点。透过层层树影,依稀能看见一些熟悉的场景,于是于白就没再继续走下去了。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反正也回不去了,过多的纠结反倒成了一种对自己的为难。
走进办公楼,庄严的气息让于白有些发冷,之前最害怕的地方就是这里,因为来这里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事儿可能都不小。不然直接能在老师办公室解决。
校门口的身影,好熟悉啊,是他吗?
原来以后遇到的每个人都会在潜意识里问一句,和他像吗?如果真的是他怎么办呢?说些什么好呢?
难带要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你好,其实这次的重逢,我期待已久?”恐怕真到了那个时候也没有勇气说出这一番话吧。于白想了想,自己可能会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忘记,然后说一句“你好,好久不见。”
难道这还不够吗?
够了,再多的话就显得有些多余。
高中校园其实并不是多么宽阔的一个地方,可在那三年里,就是这些学生接近所有的世界。
学校的围墙也是一个小小的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离开了的人又想要回来。
对于忙碌的高中生涯,唯一的娱乐时间可能只有周日下午可以出去买一点日用品补给。
小小的县城周边飞速发展,宽阔的马路从校门口划过,临江而建的堤坝上掠过阵阵凉风。
一座大桥延伸到江的另一边,那边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学校周围的小吃店现在也没有多少客人,于白依稀记得,每当放学的时候,学生们争先恐后,鱼贯而出,就喜欢围着小吃摊位等煎饼果子,烤面筋什么的。
那个时候于白也喜欢出来买一点,带回去走在路上匆匆吃掉,猪八戒吃人参果片一样,实在说不上来当时是怎样的美味,只是那种感觉现在却再也体会不到了。
市场离学校比较远,在规划城市的时候,似乎有意的把学校放在了靠边的幽静之地。所以这边平时并不会有多喧闹,更加有利于学生专注学习。缺点就是如果学生想买点什么东西就要走很远的路才有那种比较大一点的超市。不过这边有一条历史悠久的老街,可能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产物,因为里面的房租很便宜,所以依旧经营着很多的服装店铺之类的。
平时于白喜欢沿着河道走,吹吹风。蔡浩则喜欢到新区去骑行,后来他们就约定,一起骑行,兜兜转转大半天,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飞驰而过。这就是两人最喜欢最放松的项目,后来总是于白觉得很累,就坐在蔡浩的后座上,看着路边的树往后倒退,感受着风从耳边吹过。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仿佛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系,就不会觉得那么累了。直到现在,于白依旧喜欢这样,只是再也找不到那个卖力蹬自行车载着他满城跑的人了。
于白总是觉得,自己就喜欢扮演乘客的身份,轻松,去哪儿都不重要,什么方向,技巧,卖力,都是司机的事情,只要坐上车,就只管轻轻松松地坐着就好,这是最轻松最惬意的一件事情。
真好啊,没有当年那种拼了命考试就为了在分数上取得一个满意结果的窒息感。可显示生活的魔力却从另一个方向把我们推向深渊,那个时候是无力,但现在更多的确实满怀志向却无处着力的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