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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梅转身一看,一对贴着黑长睫毛的眼睛正弯得像隔壁阿宝说的童话故事书里的月牙一样望着她。
是梁蜜,“小朋友,快过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甜美,语气又轻又柔,这是张楠英不会有样子。
林梅第一次感受到心底一股暖暖的热流涌上来。
“林梅,我是林梅。”她怯怯地说了一句,又低下头,好像怕看到什么一样。
“多好听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梁蜜边抚林梅的额头边说。
“俺给她起的。”张楠英快速地接过梁蜜的话,神色慌张。
“这是你的孩子吧。”梁蜜轻挑眉毛对林秀友说。
“放心我会对她好的。”还没等林秀友回答,梁蜜就抢先回答了一步。
张楠英看着这一幕只是感到惊奇。她本想骗梁蜜林梅是亲戚家的孩子,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轻易地就接受自己男人和其他人的孩子。
林梅望着眼前这个正抚摸自己额头的女人,那面通往她内心深处的巨大冰山开始慢慢地消融。
张楠英咧着嘴,摇摇晃晃地走到南泉口张大娘肉铺。
“喲,阿英你今天是有什么好事讲来也给俺听听。”张大娘见她如此一神色,打听起来。
张楠英实在是憋不住笑出了声,边笑边拍张大娘。
说罢边一掌拍到张大娘面前的桌子:“来两斤五花肉,再来一根排骨,哼哼哈哈哈以后我就是你这的常客了。”
张大娘哪里见过这仗势,还没得张大娘开口问,张楠英又放声笑起来,脸两边高耸的颧骨被推到和她细长的眼睛一般的高度,直拍了大腿好几下。
“老张,俺跟你说哦……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张楠英也有天!”她笑到不能自已。
“俺跟你说哦,我的儿子秀友终于又带了一个老婆回来了,还挺着大肚子。”张楠英终于完整地说出来。
“哇哟,那你又要抱孙子啦?真够你好命的!”刘大娘边秤肉边说。
张楠英听到这话心里别提多美了。
“喏,钱我放这里了,不用找了。”张楠英提着几袋猪肉扬长而去。
“小梁啊,俺回来了,快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张楠英笑着说。
“伯母,我来吧我来吧,我会炒饭的。”梁蜜上前去接过张楠英手里的猪肉。
“会干家务我就放心了,看她这个样俺还以为以后秀友要受苦了。”张楠英看了频频点头。
梁蜜很会做饭,几个简简单单的菜,经她一手烹饪,瞬间飘香四溢。
林梅的鼻子也被勾了去,馋得直流口水。
“大家上桌吃饭吧。”梁蜜端上最后一道菜。
“你个小家伙,被我的厨艺给收服了吧。”梁蜜用手指抹去林梅嘴边的口水,勾了勾她的鼻尖。
林梅只是呆呆地望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好像与她无关。
不知什么时候起,屋外渐渐飘起了雪花。
张楠英和林秀友已经上桌了。
看林梅站在那里张楠英实在是恼火,但又不想坏了今天的好心情。
“小梅,你还不饿,是吗?”张楠英竟用这种语气说话,“那你就先出去玩一会儿,待会儿再回来吃,好吗?”张楠英向林梅狠狠地使了一个眼色,转头又笑着和梁蜜说:“她还不饿,让她先出去玩会儿吧。”
此时屋外已积起了雪,气温骤降,沆砀一片。
人在这种环境下待十分钟都会被冻得发烧,就连隔壁阿宝家的小狗都睡在屋内。
屋内生起的火炉令整个屋子暖和起来。
窗户内的水雾已把窗外的窗花遮挡,但林梅还是感到一阵寒意,寒彻入骨。
梁蜜抱起她,轻轻地安抚她的背。
她的脊骨突出,摸上去硌人。头发既偏黄又干燥,身体冷得像雪地里被抛弃的石头。
“伯母,她看起来很饿,外面那么冷,人她坐在火炉旁边吧。”梁蜜笑着对张楠英说。
张楠英无可奈何。
林梅就坐在火炉旁,她大大的眼睛里再一次充满了对梁蜜的好奇。
梁蜜给她装来了肉汤,这是她第一次吃到热乎乎的食物。她盯着手里这碗热气腾腾还氤氲着肉香的汤,憧憬着和这个新妈妈的未来生活。
梁蜜的到来,让这个鸡飞狗跳的家庭也迎来了难得的平和。
雪慢慢地消融,被冰封在地下几个月的小溪也出于恢复了活力,流动时冲刷磐石,泠泠作响;南泉口的梅花也展露枝头。
几个月来,张楠英天天又是熬鸡汤又是求偏方,天天在梁蜜面前献殷勤。
梁蜜成了一家人的中心。林秀友也不抽烟了,因为听郭仁矗说抽烟会影响胎儿发育,他可不想自己生出一个傻儿子又被村里人笑话。
林梅似乎也感到,将会有一个新的生命降临。
经过几个月的磨合,林梅也早已把梁蜜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林梅的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梁蜜会给林梅唱儿歌朗诗歌,会给她扎漂亮的头发。
“梁妈妈,我是不是要有一个小弟弟了?”林梅问。
“你个小鬼,你是怎么知道的?”梁蜜刮了刮林梅小小的鼻子说。
“大家都是这么说,我会有一个很乖的小弟弟对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