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旁边的梁乐瞅了眼那张纸，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地画满了各种符号，又小又乱，乍一看就像一团乱麻，细看也看不懂。
　　“第一个问题……”文朝蕣看着纸，似乎在分辨其中的字句，“当年让我妈妈死亡的车祸，和我爸的失踪，两者有关联吗？有非自然因素的影响吗？”
　　陵苕把酸菜包放下，答道，“在车祸前，越倞一直在负责一个连环杀手的案子，他接到消息说你们出了车祸的第一时间就申请了办事处介入调查，因为他担心是那个连环杀手的打击报复。
　　“经过调查，我们发现，车祸发生的时候，那个连环杀手确实在附近出现过，同时，我们也认为车祸没有非自然因素的影响，就是卡车司机酒驾闯了红灯，造成了连环车祸。”
　　顿了顿，她补充说：“但我也不能完全否定这个可能，因为有一些间接影响人类的方法是能躲过调查的。”
　　“越倞应该也是想找她问清楚有没有她的影响，所以之后一直在追踪她，但直到他失踪，都没有把那个连环杀手抓捕归案。”
　　“我不能肯定的说两者毫无关联，也不能肯定的说车祸有没有非自然因素的影响。只能说，我们调查出来的结果是，没有。”
　　梁乐看了眼朝蕣的脸色，仙君这话说得简直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
　　朝蕣并没有不满的神色，而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这个连环杀手叫什么名字？”
　　“流胤。”陵苕变出两个字飘在空中，“至今还没有抓到。”
　　“有传闻说她已经死了。”梁乐见缝插针地补充说，“但是只是传闻。”
　　默默记下“流胤”两个字，朝蕣继续问：“仙君隐藏了我家的资料是因为怕这个人……灵进行打击报复吗？”
　　“有这个考量。”陵苕说，“但主要原因是越倞找到我，主动要求隐藏你家的资料。”
　　“并且他说希望不要告诉别人是他主动提出的。具体为什么我并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我和他也不熟。”
　　这很好理解，毕竟差着级别。他不会和上司推心置腹。
　　“如果你想了解他，可以找他的队员浮羽。”
　　“好啊。”她精神一振，“有联系方式吗？”
　　陵苕看向梁乐，“你等会儿把他的论坛ID给她。”
　　梁乐嗯了声，低头在手机里找联系方式。
　　暂时解决家长的问题，她喝了口豆浆润润嗓子，犹豫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我想问一下，仙君觉得我有什么特殊的吗？就是……从灵的角度来看。”
　　陵苕伸出手，她立刻把手伸过去放在陵苕手中。
　　仙君的手和之前一样温暖，这么想着，她忽然感知到，一股暖流从两手相触的地方如箭一般窜入身体，不痛不痒，只是温暖，片刻后消失无影，仿佛和她融为了一体。
　　“没事，只是我的灵力而已。不会有伤害的。”
　　“它失去我的控制之后就会变为普通的灵气，滋润你的身体。”陵苕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了一句，而后收回手，说，“你的灵脉不算上等。”
　　梁乐抽了抽嘴角，仙君你懂什么叫做语言的艺术吗？
　　她倒没什么伤心的，只是追问：“所以我不算特别是吗？”
　　“嗯。”陵苕说，“只看灵脉的话。”
　　“实际上，每个个体都足够特殊。”陵苕认真地看着她，她注意到那双眼睛的虹膜是淡淡的橙红色，澄澈漂亮得像是精细雕刻的花瓣。
　　这是怕她伤心在安慰她吗？她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笑了笑，又问：“那灵瞳算特别吗？”
　　“特别，但又没那么特别。”陵苕似乎不喜欢和人对视太久，低头喝了口豆浆。
　　“那仙君觉得我有没有被违法犯罪分子盯上的价值？”她问。
　　“有。”陵苕说，“违法犯罪分子眼里没有没价值的个体。”
　　两人目光相对，似乎传达了许多信息。
　　“铃铃铃——”
　　铃响了，早读开始了。
　　朝蕣脸色一变，把手中的纸一下塞入口袋，弹跳而起，“我先去早读了，仙君再见，梁乐姐姐再见。”
　　她一溜烟跑出饭堂。
　　“她把仙君你放在我前面了。”梁乐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又有些讶异地说，“她跑得还挺快。明明没修习功法。”
　　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回应，她看了眼陵苕，“怎么了，仙君？”
　　陵苕面无表情地咬着酸菜包，出神地想着什么，听到她的问题，顺口答道：“灵脉……”刚说了两个字，又闭嘴不说了。
　　“灵脉怎么了，难道她是上等但是仙君你骗了她？”她奇怪地说，还没等陵苕否定，她自己先否定了，“不可能，那是怎么了？”
　　陵苕看了她一眼，支起一个小结界。
　　她的神情凝重起来，预感到陵苕将要说的事很重要。
　　“她小时候是没有灵脉的。”陵苕慢慢地说，“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这话中的信息量，片刻后，她失去了平时的沉稳冷静，快速吐出一连串话：
　　“怎么可能？普通人怎么会长着长着突然长出灵脉？如果普通人都能长出灵脉，那不就说明灵脉有可提升性？传出去得疯成什么样啊！”
　　“……仙君你又是什么时候见过她小时候？还摸了灵脉？你可不是见到小孩就会摸人灵脉的好奇心泛滥的灵。”
　　“我就知道，你对她过于关注了，你以前就认识她？可是她看起来并不认识你。”
　　“……”
　　激动得连一直挂在嘴边的敬语都不说了。
　　陵苕无视了她的无数个问题，自顾自吃着酸菜包，思索着一些东西。
　　另一边，朝蕣跑回教室的时候，已经开始早读了，她小心翼翼地从后门走进教室，顶着讲台上领读的班长曲华年谴责的目光坐下，拿出语文书跟着读书。
　　她一心两用，一边读书，一边根据刚刚的谈话内容规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一，了解连环杀手流胤的生平、事迹、行踪，虽然车祸调查显示没有非自然因素的影响，但她当时出现在车祸现场附近，真的是巧合吗？
　　二，加上父亲队员浮羽的好友，了解父亲的身世、关系网、失踪前在做什么。父亲为什么要让仙君隐藏全家的档案？是惧怕流胤或是其她犯罪分子的打击报复，还是其它的东西？
　　三，查查母亲当年在做什么。既然从表面上看，母亲的失踪和非自然因素无关，就有必要查清楚是不是母亲这方有问题，毕竟记者这个职业，本来就容易引来报复。
　　确定大致计划，她抛开杂念，开始专心读书。
　　她不能因为这些事耽误成绩。
　　考上越明大学是她小时候和妈妈的约定，她一定会遵守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