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贺惟芙失踪前负责的案子。”应成霞把一沓文件丢在办公桌上，说，“你说要原件，我就拿过来了。希望你到时候能原样还给我们。”
　　“当然。”寇清坐在办公桌后，笑着说，“你们对我就这么不放心？”
　　应成霞嗤笑一声，说话丝毫不留情面，“你上任一年，什么成绩也没做出来，要不是陵苕脾气好，早把你这个副处踢了换人了。”
　　寇清笑了笑，拿过最上面的文件翻开，“鬼君怎么亲自来送文件？手下无鬼可用？”
　　“她们都有事要做，不比副处清闲。”应成霞暗带嘲讽。
　　“这么说，岂不是说明鬼君你也清闲的很了？”寇清含笑说。
　　“没什么大事，何需我出马？”
　　应成霞不想再和这人小学生对话，拂袖离开，丢下一句：“希望你真能在三天内找到她，那你的风评会比现在好得多。”
　　含笑看着办公室的门关上，寇清收敛所有情绪，把所有注意力都投注到面前的文件上。
　　要看完这些，可得花不少时间。
　　办公室的隔音非常好，关上门就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她渐渐沉入专注无他的状态。
　　——
　　书页缓缓翻动，停在书上的灵气定义那一页。
　　【灵气，在常温常压下为无色无味的透明光点，被称为灵族生命的源泉，是维持灵族生命的重要因子。
　　灵气是这个世界上最常见的、但也最珍贵的因子之一。它是修灵者赖以施法的基础，也是灵的生命之源。它存在天地各处，本质纯净清透，但容易受到环境影响，混入杂质变得混浊。】
　　“目前我们空气中的灵气，都不纯净，这种混浊的灵气，拖拽着很多无法共鸣的杂质，想要引动本来就比较困难，像你这种灵脉不算上等的，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引动灵气没有什么诀窍，讲究的就是一个意志力，只要努力，肯定会成功。”清脆甜美的稚嫩声音透着与声音不符的沉稳，“这是你最不缺的东西，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盘腿坐在床上的朝蕣认真地听着芝芝的分析，点了点头。
　　“现在，你引灵给我看看。”芝芝看着她。
　　她咳了一声坐直了，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空气，渐渐地，视野变暗，一些隐隐透着灰色的光点浮现出来，它们在空中漂浮，微微波动，像是具有生命一样。
　　这就是天地间混浊的灵气。
　　她努力引动它们移动，但耗费了极大的精神力，才勉强让它们顺着她想要的方向移动了一下。
　　她从那种状态退出来，有点头痛地看向芝芝。
　　“我懂了。”芝芝安抚地看向她，让她不用着急，“你这个状态，就像讨人厌的家伙强制性地拉你去工作学习一样，本来亲和力就低，这样更加剧关系恶化了。”
　　“你想，如果你走在路上，突然有陌生人或者讨厌的人命令你让路，你会乖乖让开吗？”
　　“你尝试把灵气当做有意识的个体，请它们配合。”芝芝咬重了“请”这个字，“也可以试试连哄带骗，总之要展现一个好态度。”
　　朝蕣立刻尝试，她望着那些在周围浮动的灰色光点，散发出“可以请你们左移一点吗，拜托了”的意念。
　　灰色光点们晃了晃，慢吞吞地移动了，只是一些朝左，一些朝右。
　　“这也是要注意的，措辞的准确性，不能有歧义。”芝芝说，“特别是在刚入门的情况下。之后进入能随心而动的状态，就不容易出现这种问题了。”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芝芝笑着说：“之后你慢慢熟悉这个状态，磨合与灵气的关系，这是一个互相熟悉的过程。”
　　她凑过去揉了揉芝芝软软的头发，笑着说：“谢谢你，芝芝。”
　　“小事。”芝芝抚平被揉乱的头发，“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
　　朝蕣嗯了一声，但没有立刻睡觉，准备多熟悉一下再睡觉。
　　芝芝也不再劝，关了房间的大灯，化为一只金色林鸲钻进了柔软温暖的窝里。对于灵来说，睡觉化为原型更舒服。
　　“晚安。”
　　“晚安。”
　　——
　　在朝蕣认真练习引灵的同时，也有人和她一样努力着。
　　某个监控室内，面对去给屏幕中苏醒后不停喊叫的人质送饭的重任，三个五官极其相似、只年龄身高略有不同的女灵努力地互相推卸责任。
　　“你是老大，你去。”高马尾青年女灵对盘发中年女灵说，“你作为老大，要担的责任就是要多一些的。”
　　“道德绑架啊？我们都知道，我们是没有道德这种东西的。”
　　发簪盘发的中年女灵有理有据道，“非要这么说的话，淮南是一号，她怎么不算老大呢？”
　　骤然被点名，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少年淮南抬眼，不爽地说：“平时争老大争得头破血流，现在就推卸责任了是吧？”
　　青年女灵附和地点头：“这可不行啊。”
　　中年女灵毫不脸红：“我又没享受到老大的权力，只是抢了个你们平时都不怎么叫的称呼，凭什么这种时候就要担这个责任？”
　　青年女灵、少年女灵淮南：“……”说得倒也没错。
　　她们对视一眼，淮南说：“还是抽签吧。”说着，熟练地打开手机里的一个抽签软件。
　　其她两灵没有意见，抽签是她们最常用的挑人方法。没有第一时间抽还是期待其她人会主动报名。
　　淮南点了点转盘中央，指针顿时飞速转了起来。
　　在三人的注视下，转动的指针缓缓放慢速度，最后指向了“1”。
　　淮南撇撇嘴，收起手机，端起桌上放满食物的托盘，一脚踹开门，大步走出去。
　　看着失去支撑砰的一声关上的门，青年女灵幽幽道：“为什么小时候会这么拽。”
　　“很有趣很可爱啊。”中年女灵说，“你应该反省一下，怎么长大就变得无趣了。”
　　青年女灵翻了个白眼，“还说我，你才是最无趣的。”
　　中年女灵笑了笑，没继续和她吵，操纵着打开面前监控的声音，顿时有女声懒洋洋地传了出来——
　　“别装，我知道有人在看。”
　　“我说真的，我饿了，给我送点吃的，谢谢。”
　　“你们也不想让人质还没发挥作用就饿死吧？”
　　“……”
　　声音懒洋洋的，透着股敷衍的味道，但偏偏还说个不停，有种惹人上火的感觉。
　　“她会在我们这里待多久啊？”青年女灵有点烦了，“她们想要的人关在我们这里算什么事，这是我们的安全屋，又不是科学怪人的研究所。”
　　“办事处查得很紧，暂时送不出去。”中年女灵说，“你也没必要那么说她们，都是一个组织的，说科学怪人多不好听。”
　　青年女灵撇撇嘴。
　　中年女灵继续说：“我们得做好准备，如果必要的话，我们就不得不把这里舍弃了。”
　　青年女灵还没来得及就说什么，就听到监控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那懒洋洋说个不停的声音。
　　“……”懒洋洋的女声默然片刻，似乎为这举动所震慑，但随即，满含惋惜地说，“可惜我的四肢都被绑住了，不然我肯定举起双手双脚给你鼓掌。”
　　扎着红蝴蝶结的白鞋踏入房门，扎着双丸子头的少年女灵冷着脸说：“吵死了。”
　　躺在一张窄窄的床上，手脚都被束缚得像一具尸体的贺惟芙眨了眨眼，“你好，一号星散。”
　　“我叫淮南。”淮南冷冷地说，黑眼睛看了她一眼，她顿时被定身，全身上下，从嘴到脚都无法动弹。
　　“你还是闭嘴比较好。”淮南把托盘放在一边的架子上，解开禁锢她四肢的特殊装置，把床调整成半坐的状态，而后把腰间的特殊装置扣上，才解开定身状态。
　　解开定身状态，贺惟芙的第一反应是朝空气打了打拳，踢了踢腿。
　　放松身体后，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嘴巴张到几乎能塞下一个苹果那么大。
　　一直观察着她的淮南突然出手，把托盘上的苹果塞到她嘴里。
　　她惊讶地瞪大了无神的眼睛，淮南的灵气包裹在苹果外部，让她的身体不能穿过苹果。
　　她吞噬了苹果上附着的灵气，同时用附了灵的手接住苹果，避免了苹果穿过她的脸、身体砸到床上的惨剧发生。
　　看着神色莫名的淮南，她似乎毫不在意方才的事，咬了口苹果，说：“你还真是和传闻中一样，想到什么就做。”
　　淮南推了推架子上的托盘，没说话，摆出一副要看着她吃饭的姿态。
　　都是她喜欢的食物，她诚恳地道谢，一边吃，一边说个不停：
　　“你们怎么埋伏到我的？是我约见的线人早就被你们发现了？还是故意放的线索钓我？”
　　还净内部并不是铁板一片，有很多编外人员加入还净只是想多个靠山而已，并不是真心想为还净工作。而即使是契约，也阻挡不了钻空子的想法。她原本约了一个承诺提供有关还净东山再起的原因的灵，结果半路就被迷晕了。
　　“你们为什么抓我？是想要我提供鬼君的信息吗？”
　　“鬼君很强，我不认为她有什么弱点。”
　　“如果你们是想用我作为诱饵，那就太天真了，你们不是这么天真的灵吧？”
　　“我记得你是战斗人员吧？怎么会负责看守我？”
　　“……”
　　虽然嘴巴一直说个不停，但一点也没影响她用餐的速度。期间淮南只是不发一言地站在旁边看着她，仿佛突然变成了一个好脾气的灵。
　　吃完后，淮南便拿走托盘，踢开门出去了。
　　她靠在床上，看着对面墙上的摄像头，做了个鬼脸，而后环视一圈，似乎没看到感兴趣的东西，无聊地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她真睡了？”看着监控的青年女灵狐疑地说。
　　“好像是真的……”中年女灵略显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