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年过去了。一天晚上，方宇轩正在和小雪一起逗弄躺在婴儿床里的两个小宝贝，突然方宇轩的手机响了。
　　方宇轩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他问：“请问是哪位？”
　　对方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反问道：“请问你是方宇轩吗？”
　　“我是。”方宇轩说。
　　“我是杨婉华的哥哥。”对方这才说出自己的身份。
　　方宇轩一听是杨婉华的哥哥，马上意识到他可能是要和自己谈杨婉华的事，而且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想，如果杨婉华一切正常的话，有事她会自己给他打电话，一定是杨婉华出了什么事。他不想当着小雪的面与杨婉华哥哥谈杨婉华，来到另一个房间，关上门。然后说：“有什么事，你说吧。”
　　“方兄弟，你来救救婉华吧！”对方带着哭腔说。
　　“婉华怎么了？”方宇轩急切地问。
　　“现在她半夜总是被噩梦吓醒，然后就自言自语，说什么孩子是她男人让她找人要的。白天也总是一个人发呆，也不和我们说话，手机也不充电，做事总是丢三拉四的，在家里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不让她干，她就什么也不干，孩子也不管。”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方宇轩问。
　　“可能是她男人死了以后被婆家人赶出来精神受了刺激。”杨婉华哥哥说。
　　“他丈夫死了，为什么要把她赶出家门？”方宇轩问。
　　“她婆家不承认婉华的孩子是婉华男人的，把她和孩子都赶了出来。她们娘俩什么也没得到，净身出户。婉华被她婆家的人赶出来以后，在我家住了一个来月，那段时间我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后来她自己租了房子，从我家搬了出去。她搬走后不长时间，县医院的院长给我打电话，说婉华可能是得了精神病，不能正常上班，让我带她去精神病医院去检查一下。我带她去了精神病院，检查之后，医生说她得了心因性精神障碍。她在精神病院了住了一个月，恢复得和正常人差不多了，又回到单位上班。可是没过几天，她那个病又犯了。这次县医院给她办了病休。院长说，什么时候她的病完全治好了，什么时候再让她上班。我只好又带她去精神病院。第二次去精神病院，医生说，她的病光靠住院不一定能彻底治好，要是能换个环境，再有个和她关系比较好的人经常开导她，也许不用住院，自己就能好。我想来想去，她和你的关系最好。她是为了我才落了个这样的结果，我现在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好求你了。方兄弟，你能不能把她接到你家住一段时间，开导开导她？”
　　听说杨婉华得了精神病，方宇轩心急如焚，可他现在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不能说把杨婉华接来就接来。他对杨婉华哥哥说：“这事你容我先安排一下。”
　　这时杨婉华哥哥又说道：“婉华婆家的人把她和孩子赶出来时，我们都非常生气，要上法庭告她婆家人，可是婉华说什么也不同意。我问她为什么不同意，她对我们说了实话，说那个孩子确实不是她男人的。虽然是她男人逼她要那个孩子的，可是他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官司肯定是打不赢。不为婉华，也要为孩子着想，她才三岁。”
　　虽然杨婉华哥哥没有明确说出孩子是方宇轩的，但方宇轩已经听出来了，他知道孩子是谁的。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他和杨婉华之间可以说没有任何关系了，杨婉华哥哥也没有理由打电话给他，让他把杨婉华接到北丰来住一段时间。自从和杨婉华失去了联系，他不仅牵挂杨婉华，更牵挂那个孩子。杨婉华哥哥的这番话触动了方宇轩最敏感的神经。他迟疑了一下说：“我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也是有家的人了，这事我得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不管婉华的。”停顿一下，他又问，“婉华怎么会得精神病？”
　　“这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来了就知道了。”杨婉华哥哥说。
　　“我这边安排好之后，会给你打电话。”关上手机后，他回到卧室，坐在床边发呆，想不通杨婉华怎么会患上精神病，她不是那种气量狭小、遇事想不开的人。丈夫死了、被赶出婆家不致于会让她精神崩溃。他想，杨婉华一定是遭遇到了非常巨大的精神打击，究竟是什么打击，她哥哥也没说清楚。看着婴儿床中的两个儿子，方宇轩马上想到了杨婉华的女儿，那个孩子只有三岁。现在杨婉华得了精神病，不管孩子，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想到这里他站起来，不安地走来走去。
　　一直在逗孩子玩的小雪看见方轩宇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地上转来转去，她想，可能与刚才的电话有关，问：“刚才谁来的电话？”
　　这时方宇轩已经决定至少也要先去看望一下杨婉华和孩子，如果有必要就把她接来住一段时间，但是这事必须要得到小雪的同意，于是实话实说：“刚才是杨婉华哥哥打来的电话，说杨婉华得了精神病，让我去看看她，最好是接到咱家来住几天，医生说让她换个环境也许她的病不用治就能好。”
　　听了方宇轩的话，小雪吃了一惊，问：“她怎么会得精神病？”
　　“她哥哥在电话里说，她家出了事，杨婉华受了刺激，得了精神病。”方宇轩犹豫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小雪，我想去看看她，顺便把她接来。”
　　小雪深知杨婉华在方宇轩心中的份量。他带她去深圳找她爸爸，给她治病，以至最后娶了她，都和她长得像杨婉华有关。小雪毕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农家姑娘，没有那么大的肚量，听方宇轩说要去看望杨婉华，还要把她接来住一段时间，心里一沉，并没有马上表态。
　　小雪妈妈从小雪那里听说过杨婉华，也知道她和方宇轩以前是什么关系，于是在旁边插嘴说：“她得了精神病，她家的人应该送她去精神病院，让你把她接到咱家来干什么？咱家又不是精神病院，你又不是精神病医生。”
　　岳母的自私和冷漠让方宇轩非常不快，可是他并没有顶撞她，和颜悦色地说：“她家人已经送她去过精神病院了，可是出院后又犯病了，所以才想到找我。她早已嫁了人，我也有自己的家，这次我只是想以一个老同学的身份帮帮她，希望她好起来，没有别的意思。”
　　小雪和她妈妈仍然是沉默不语。不说话就是无声的反对。方宇轩虽然对她们的默默反抗无可奈何，但他能够理解她们，因为他和杨婉华毕竟曾经是恋人。方宇轩也不想让她们马上表态，他知道这事要给她们考虑的时间。于是他去了另一间卧室，一个人躺在床上考虑如何做通小雪的思想工作。
　　见方宇轩一句话也没说就进了另一间卧室，小雪和她妈妈都以为方宇轩生气了。小雪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有些慌了，问妈妈：“宇轩生气了，咋办啊？”
　　“那也不能答应他。”小雪妈妈说。“让他把以前的对象接到咱家来住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不答应他，他要是去了杨婉华家，在她家住下怎么办？”小雪说。“看他的意思，他肯定不会不管那个杨婉华，他不是那种人。”
　　“把她接来，万一他们再好上了怎么办？”小雪妈妈担心地说。
　　想了一会儿，小雪说：“妈，就是不让他去接，他也会天天惦记她，心也在她那，还不如让他把杨婉华接来，在咱们的眼皮底下，我估计宇轩不会做出格的事。让她来住几天，她的病要是真好了，宇轩就不会再牵挂她；要是没好，咱们也仁至义尽了，她家的人也不会再找宇轩。说起来，我还得感谢那个杨婉华，要不是我长得像她，宇轩当初也不会那么关心我，带我去医院检查，又带我去找我爸爸，最后又给我治病。没有她，也许我活不到现在，别说过上这么好的日子了。”
　　听了小雪的这番话，小雪妈妈的态度也稍有转变，说：“你看着办吧，我不管了。”
　　小雪见妈妈不再反对了，来到方宇轩的房间，进了门，见方宇轩躺在床上，也没开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小雪走过去躺在他身边，问道：“老公，你生气了？”
　　“没有。”方宇轩说。
　　“没生气？嘴噘得能挂个油瓶子？”小雪笑嘻嘻地说。“别生气了，我同意你把她接来住几天。”
　　“媳妇，谢谢你的宽宏大量！”方宇轩搂过小雪，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你先别高兴，”小雪说，“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把她接来，让她先住一个星期，如果病见好，可以接着住下去，一直住到病完全好了为止。如果住一个星期她的病没有起色，你得让她家人把她接走，送到精神病院去治疗。”
　　方宇轩觉得小雪的要求合情合理，说：“我一定照你说的去做。”
　　“我妈现在在咱家，把她接来，你打算让她住在哪儿？”小雪问。
　　“让她住在爸妈那里，我以前住的房间空着。”方宇轩说。
　　“你什么时候去接她？”
　　“星期天早晨我起早开车去，晚上回来。”方宇轩说。
　　“这回你该好好睡觉了吧？”小雪说。
　　“我这就睡觉。”方宇轩说。因为牵挂杨婉华，他也没有心情和小雪亲热。
　　小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因为夜里要给孩子换尿布、喂奶，为了不影响方宇轩休息，小雪满月后她妈妈仍然和小雪睡在一起，方宇轩单独在另一间卧室里睡。见小雪回来了，她妈妈问：“宇轩还生气吗？”
　　“不生气了，睡觉了。”小雪说。“我要是不让他去，我估计他这一宿也不能睡。”
　　“她来了以后你要长点心眼儿，看着点宇轩。”小雪妈妈说。
　　“妈，宇轩要是变心，我看着也没有用。”小雪说。
　　“这事真有点怪，听宇轩说他们好几年连电话都不打了，那个女的哥哥怎么会让宇轩把她接来住几天？”小雪妈妈疑虑重重。
　　“我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小雪打了个哈欠。“妈，趁孩子睡觉，你也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第二天早晨方宇轩早早来到了父母的房里，把杨婉华哥哥打电话的事说了。
　　“你要把婉华接来，小雪能同意吗？”方妈妈问。
　　“小雪已经同意了。”方宇轩说。
　　“要我说，这事就是小雪同意了，你也不该把婉华接来。”方爸爸说。“她已经结婚了，你也结婚了。你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了，她病了她哥哥怎么会让你把她接到咱家来？”
　　“医生说换个环境婉华的病也许能好。”方宇轩说。
　　“她家就没个亲戚什么的，让她到她家的亲戚家住几天也是换个环境。”方爸爸说。“怎么就盯上你了？”至今他还是不能原谅杨婉华甩掉方宇轩、嫁入豪门的做法。
　　见爸爸不同意他去接杨婉华，方宇轩觉得不能再对父母隐瞒四年前的密秘了。于是说道：“四年前婉华来过一次，她不好意思见你们，住在市里的招待所，非要我陪他两个晚上。当时我也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以为她是不忘旧情来看我，就陪了她两个晚上。后来她才说，她丈夫不和她同房，可是她公公婆婆又要抱孙子，她男人逼迫她自己想办法，所以她就来找我。那次来过之后，婉华就怀孕了，生了个女孩。没想到现在她男人死了，她婆家的人不承认那孩子是他丈夫的孩子，把婉华从他们家赶了出来。我估计婉华得精神病一定和这事有关。我去接婉华，不光是为了她，也是为了那孩子。要是让那孩子这么小就和一个疯妈妈在一起，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从来没有对我们说？”方妈妈吃惊地说。
　　“当时婉华不让我对任何人说。”方宇轩说。“生孩子的那天晚上，婉华给我发了个短信，说二十年后她带孩子来看我。我当时想，既然婉华不想让别人知道那是我的孩子，我就替她保守秘密吧，所以就没对你们说。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说你，干的是什么事？”方爸爸非常生气。“怪不得杨婉华的哥哥会盯上你！”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发火也没用。”方妈妈说。“孩子的事小雪知道吗？”
　　“我还没对她说。”方宇轩说。“要是婉华的病治不好，我想把孩子留到咱家，你们看行吗？”
　　“不管咋说那也是咱家的骨肉。”方妈妈说。“要是婉华的病治不好，真不能让孩子再跟着她了，可你怎么对小雪交待？”
　　“婉华来了以后看情况再说吧。”方宇轩说。“如果她的病好了，我估计她肯定会把孩子带走。要是这种情况，就不要告诉小雪了。要是婉华的病不见好，就把实情告诉小雪。”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方妈妈说。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就把她们娘俩接来吧！”一直在生气的方爸爸说。“孩子是无辜的。”
　　上午查完房之后，方宇轩到资料室借了一些精神病方面的书刊。杨婉华哥哥说杨婉华患的是心因性精神障碍，他查阅了有关心因性精神障碍方面的资料，弄清了这种病的起因、症状、治疗方法和家庭护理的注意事项。所有的资料里都提到让患者离开发病时的环境对康复有利。查完资料，他来到门诊，对门诊医生说，有个亲戚患了精神病，需要一些镇静剂和抗抑郁的药。门诊医生什么也没说就给他开了药，这药他是给杨婉华准备的，他怕这两种药在药店买不到。
　　晚上，方宇轩对小雪说：“杨婉华的病需要有人经常开导她，她来了以后我要经常陪她说说话，或是陪她到外面走走，这样有利于她恢复到正常状态，希望你不要多心。现在你是我老婆，这是永远不会变的。”
　　“我明白。”小雪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多心的。”方宇轩的话给小雪一些宽慰。
　　星期天早晨，方宇轩五点半就起了床，匆忙地吃了几块糕点就上了路。路上他给杨婉华哥哥打电话，告诉他，他已经动身了，问他杨婉华现在在哪里。杨婉华哥哥说，现在杨婉华已经回了娘家。
　　虽然第一次开车去杨婉华家，但通往她家方向的道路有一条国道，所以方宇轩一路上非常顺利。上午十点多，他到了杨婉华父母家。
　　车停在杨婉华家门外，见方宇轩从车上下来，杨婉华的父母和哥哥马上迎了出来。
　　进屋以后，方宇轩见杨婉华坐在炕上，头发散乱，脸好像也没洗，瘦得颧骨凸出，脸也显得长了，眼窝发黑，简直像变了一个人。炕上还有个小姑娘，头发剪得很短，衣服很脏，脸抹得一道一道的，怯生生地看着他。方宇轩仔细看了小姑娘一眼，那孩子长得很像自己的双胞胎儿子。不用说，她就是杨婉华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见女儿像没妈的孩子一样，方宇轩感到心酸。
　　看到方宇轩，杨婉华表现得非常惊讶，眼圈红了，说：“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心情不好，我来看看你。”说着方宇轩坐在炕沿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杨婉华问。
　　“你哥哥打电话告诉我的。”方宇轩说。“今天我是开车来的，想带你去北丰住一段时间，换个环境对你有好处。”
　　杨婉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都结婚了，我不能去你家。”
　　“去了以后，你不住我家，住在我父母那里。”方宇轩说。
　　“宇轩，你的心意我领了。”杨婉华说。“我现在这个样子，生不如死，活着还有啥意思？你就不要管我了。”
　　没想到杨婉华会这样悲观，方宇轩劝道：“人一辈子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不能跌倒了就不爬起来。”
　　“婉华，宇轩说得对，你不能总这样。”杨婉华哥哥劝道。“你跟宇轩到北丰住一段时间，养好了病，一切重头再来。”
　　“婉华，宇轩老远开车来接你，你就到他家住几天，散散心。”杨婉华母亲说。
　　杨婉华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你们都让你去，我就跟他去住几天。”
　　婉华妈妈说：“宇轩得吃了饭才能走，你下炕，和我一起做饭，吃了饭你们一起走。”
　　杨婉华慢腾腾地下了炕，朝厨房走去。婉华妈妈说：“你连手都不洗，这样咋做饭？”
　　听妈妈这样说，杨婉华从水缸里舀了一舀子水，倒在洗脸盆里，洗了几下手就要去拿毛巾，婉华妈妈说：“把脸也洗洗，你这个样子怎么出门？”杨婉华又洗了几把脸。然后跟妈妈进了厨房。
　　这时一直在炕上玩的小姑娘来到方宇轩身边，怯生生地问：“叔叔，汽车是你开来的吗？”
　　“是。”方宇轩看着小姑娘说。
　　“我想坐汽车。”小姑娘说。
　　“行。”叔叔这就带你去坐。说着，他抱起来了小姑娘。
　　“别缠叔叔。”杨婉华哥哥说。然后又对方宇轩说，“这是婉华的孩子，叫芳芳。”
　　“她叫什么？芳芳？”方宇轩有吃了一惊，“是婉华给起的名字吗？”
　　“是。”杨婉华哥哥说。“被吴家赶出来以后，因为吴家不承认芳芳是他们家的后代，婉华给她改了姓，现在她姓我家的姓。”
　　方宇轩看着芳芳的小脸，虽然很像自己的儿子，可是自己的儿子被小雪和她妈妈照顾得白白胖胖的，可芳芳却是脏兮兮的。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抱着孩子来到厨房，打了一盆水，给她洗了脸和手。然后抱起芳芳，对杨婉华哥哥说：“咱俩到车里坐一会儿。”
　　杨婉华哥哥跟着方宇轩来到面包车里。芳芳要坐到驾驶员的位置上，杨婉华哥哥说：“小孩子，别胡闹，到后面去坐。”
　　“就让她在那儿玩吧，车已经锁上了。”方宇轩说。
　　芳芳高兴地用两个小手握着方向盘，嘴里模仿汽车鸣笛的声音。方宇轩见芳芳这么开心，心情也不像刚才进屋时那样郁闷了。
　　杨婉华哥哥说：“我爸和我妈都不相信你会来。”
　　“婉华遇到了这种事，我能不来吗？”方宇轩说。
　　“婉华出了这事，现在我爸妈都后悔死了，后悔当初……”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了。”方宇轩阻止了杨婉华哥哥。问道，“婉华是怎么得上这个病的？”
　　“婉华刚从吴家出来时，头脑还很清醒，对我讲了吴家把她赶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杨婉华哥哥对方宇轩从头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