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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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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年前,陈蓝的母校正式撤销,陈蓝的母亲合并到离家最近的乡中心小学工作,又五年后退休。那几年,是中心小学学生最多的时候,一度保持在五、六百人。现在母亲回老家,得知学校只有两百左右的学生,唏嘘不已。缺口去了哪里呢?镇上,城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孩子真的少了?
  陈蓝的母校撤销之后,这块地方很快被利用起来。本土企业“思乐牧业”在这里开了加工厂。建起了现代化的厂房,标准的加工车间,规范的冷库。适宜的说法是带动了周边的就业,实际的情况是没几家有人在这里工作,反倒是肉眼可见周边五百米内被污染得不成样子。特别是夏天,工厂附近的苍蝇蚊子密密麻麻,气味难闻。周边田里的庄稼长势不好,村子里曾经清澈的小河变成了臭水沟。最近两年气候太热,已经枯水了,这倒变成了好事,人们不用被臭气熏倒。据说也有人向上反映过,但没有泛起什么水花。年轻人都出门打工去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再就是有工作的国家人员,能反映到多大程度?这好歹也是贫困地区的本土企业嘛,怎么就不能支持一下?我们会考虑的,回去吧!
  陈蓝的家离母校100米。孩子小的时候,经常送回老家来让外公外婆带。两岁以后,陈蓝听见孩子说:“九州牧业改名儿了,改成思乐牧业集团了。”她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孩儿啊,这个地方,改了好几回了。她带孩子去厂里玩,孩子骑车,奔跑追逐,她坐在台阶上,目之极处,都是她的家,她的树,她的玉米地,她的游乐园。恍惚间,人声鼎沸,开学了,各个年级一百多学生挎着书包,背着背篓(背篓里是一个星期的口粮),扛着锄头,拿着镰刀,从校门口涌进来,嘻嘻哈哈,追追打打,待集合后又散开,清理疯长了一个假期的操场上的野草,开垦北边和西面的自留地,种玉米,种土豆,种白菜萝卜。红旗招展,尘土漫天。老师和同学都努力地劳动,大声地说话,倾诉一个多月来的思念,交换假期间的趣事乐闻,时不时地咳嗽起来,因为灰尘实在是太大了……
  劳动一天后,走读的学生回家,住读的学生去食堂,领到那一盒属于自己的米饭或者玉米饭。那天就不上晚课了,吃饭后自由活动。到第二天,教学办公室前面悬挂的铃铛又响起来,起床铃,睡觉铃,上课铃,下课铃,做操铃,吃饭铃,一天天、一星期、一学期地重复下去。
  陈蓝是教学办公室的常客,哪张办公桌上都爬过。她从未认真观察过那个铃铛,在她的理解里,那是个铃铛,也是一口小钟。是古老的样式,很普通,应该就出自本地匠人之手。但很喜欢那铃声。清脆悠扬,蕴含着无限生机,希望,美好,又代表着规则,纪律,服从。铛铛铛,天边还只出现一抹鱼肚白的时候,起床铃响了,住读的同学起床了。他们十来岁的小鱼一样的身体不情愿地从温暖的被褥里钻出来,就像被父母催着起床砍柴一样,迷糊着眼睛叠好被子,打水洗脸。冷水泼在脸上,人一下子就清醒了。于是又开始叽叽喳喳,说说笑笑地进教室。上早课的老师已经在教室门口了,他可能倚靠在楼房柱子上抽着当天的第一支烟,迷雾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可能坐在讲台上,眼睛看着对面墙壁上的黑板报。(不要小瞧了乡村教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每个学校都有文艺骨干,体育达人。陈蓝的爸爸写的一手好字,识五线谱,每堂音乐课都给学生教新歌。那时候哪有音乐书,很多教学的资料都是自己整理。)
  一个村小,一百多学生算多的了。前面说过,很多偏远的村子里,只能办到三年级。高年级的学生就要转学。学校有十来位老师。有民办教师,也有公办教师。到新世纪,“民办教师”就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了。那时候,陈蓝的父母都是民办教师。
  离学校远的教师在学校会有一间寝室,周末的时候,送走了学生,老师们也就回到自己的家。所以陈蓝觉得,如果老师们在沉默着抽烟,那应该也是想家了。或者,就是在想工资什么时候能到位。
  等到值班的老师看看腕上的手表,便去走廊上敲响早课铃。靠在廊柱上的老师便扔了烟,长吁一口气,走进教室。学生们也拿出课桌里的书,开始今天的晨读。
  两节早课后吃早饭,这时候,走读的同学也三三两两进校来。休息玩耍一会儿,只等那清脆的铃声一响,一天的学习就开始了。铛铛铛,下课了,学生们鱼贯而出,嬉戏打闹。跳房子,跳绳,打弹珠,打纸板,滚铁环……操场上,一个个小精灵爆发着最原始的生命力。又是一阵“铛铛铛”,孩子们迅速地收好自己的玩具,飞快地跑回教室开始学习。这样的铃声四十五分钟重复一次,陈蓝从来不讨厌它,不觉得它重复,单调。恰恰相反,陈蓝觉得这铃声充满了魔力,能让所有人都服服帖帖,遵照它的指示行事。铃声,就像妈妈的教鞭,是她心目中的第二条标准。规则,服从,就是这样刻在了她的心里。
  无论如何,陈蓝是个聪明孩子。学习还不错,尤其是作文,经常被当做范文被老师当堂朗读。在转学后的三年里,这是她不多的高光时刻。那一刻,她才能短暂地忘记她是怎样地被同学捉弄或者欺负,当她被同学揪住头发的时候,当她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玩游戏的名额又被抛弃的时候,当她被一群大她三四岁高出一头的同学的伶牙俐齿围攻,而自己却还不上一句嘴的时候,她的委屈,她的无助,她的孤独,在老师的朗读中渐行渐远。
  她好想回到自己的母校。是的,她只肯承认那所已经不在了的村办小学是她的母校。她想转回来,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她给母亲说过,母亲是怎么答复她的?也许没有答复吧!
  陈蓝的这三年,乏善可陈。其实也不是,就是烦恼多了,她不愿去回忆。这时候,她宁愿自己失忆了。她带着委屈,愤怒和不甘,来到了初中。
  我们国家一向是重视教育的。在那样艰苦的年代,老百姓勒紧裤腰带也要在村子里办学校。一个县级市的乡镇,居然有两所初级中学,一所高级中学。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那唯一的一所高中改为重点初中,升级了一所初级中学为重点初中,另外两所初级中学合并为一所,仍然是普通中学。那个年代,初级中学也是要考的,重点和非重点是有分数线的。
  那么现在我们有两所重点初中了,这两所中学的分数线是一样的。怎么招生呢?据说是随机的,估计是的吧。但陈蓝长大后慢慢回忆,分析,觉得很多老师的家庭还是给自己的孩子选择了那所由高中改过来的中学。
  陈蓝当年被随机派到了那所由普通中学升级的学校。那所学校的场地以前是农业科技站的,简称农科站。后来在这里建了学校,也就沿用了这个名字,叫做农科站中学。
  那一年的6月,陈蓝参加了小升初的考试,愉快地度过了一个没有作业的,超长的(整整两个月)暑假,在暑假里,她过了自己十岁的生日。十岁就上初中了,她满心的自豪。和在小学里那些不愉快相比,她还是觉得这世界是美好的。她健康,聪明,勤奋,她觉得自己一定能按照妈妈说的那样,读高中,考大学,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一个优秀的人。
  她也曾问过妈妈(是无心的、随意的问):如果我考不上大学呢?
  那就没希望了。考不上大学,你能做什么?种地?
  那年月,“打工”都还是个稀罕事。当地人的生活,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祖祖辈辈皆如此。
  陈蓝想,我还是不想种地。虽然农民很光荣,可我还有自己的理想啊!我好喜欢上学,书里有好多我喜欢的知识,我要考上大学,做好多我喜欢的事。当然最喜欢的还是读书,也许以后我还能写书呢!我看书也就是一个一个故事组成的,我每一篇作文就是一个故事,以后多写就行了。
  陈蓝5岁以前的理想是当博士,(注意她就是说的“当”不是“读”,那时候的她还分不清楚。)当科学家(这回对了)。好作文给了陈蓝一个文学梦,在小学,她的理想就变成了当作家。那么,初中之后呢?还会有什么变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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