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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追溯到8年前,高考刚结束没多久的那个夏天,成泽阳突然把刘乙叫过来,说想和他一起组个乐队。
他们和袁吉深三个人是在同一条巷子里长大的,自称桃园三结义。刘乙和成泽阳虽然念的不是同一所高中,但是学的都是音乐特长。
成泽阳知道刘乙从小就学习电吉他,而且音乐专业性很好,当第一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就首先想到了他。也正值什么都勇于尝试的年纪,刘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但要组乐队只有两个人是远远不够的,这时成泽阳找到了自己的同班同学——李新彦。
李新彦的架子鼓打得很厉害,性格有点痞里痞气但是为人很仗义。
两人约好了隔天见面,等成泽阳到的时候他正坐在一张围树椅上吸烟,抬头看见人来了,马上站起来张开手揽着前面的人一起坐下。
“等很久了?”成泽阳看到他那已经抽剩半根的烟。
“没有,我出来买打火机就直接过来了。”李新彦吐了口白雾把手里的东西递了递,“来一口?”
“我不抽。”
“也对,好学生。”李新彦歪头笑着。
“你想好了吗?”成泽阳直接开门见山。
旁边的少年弹了弹烟灰,努努嘴不假思索地说:“行啊,我还挺感兴趣的。”
“谢了啊。”听到想要的回答,成泽阳顿时喜笑颜开。
“但我不知道我够不够格。”
“咱俩同班同学!我还怕你嫌弃我这破乐队呢。”成泽阳用肩膀撞了撞他。
少年的笑容很灿烂,一下把旁边的人搂过来。
“你现在有没有空,跟我去个地方。”
“没空都得有空。”李新彦把烟掐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似笑非笑地说:“走吧。”
成泽阳让李新彦跟刘乙简单见了个面就领着两人来到了一栋别墅的地下室,地下室里有一间类似仓库的隔间。
打开门,灰尘扑面而来,里面空间不算大,但是放满了各种空纸箱和铁架子,看似很久没人打扫了。
“这里是我爷爷以前的工具房,他现在嫌跑下来麻烦,都搬上去了。”成泽阳兴奋地介绍着,“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排练室了。”
“我靠,你爷爷还挺豪啊,别墅配地下室。”刘乙啧了啧嘴不停感叹。
“少嘴贫了,干活吧。”成泽阳朝仓库里面扬了扬下巴,脸上的笑容没下来过。
“开工咯!”李新彦撸起袖子就往里钻,外头的两人见了,也一同参与进去。
等仓库收拾干净之后成泽阳独自带江伊来过几次,在那里过完了他的18岁生日,跟她讲了自己的计划,后来也和其他队友们碰过面。
柳施青是在一周后被刘乙领过来的,“我哥们儿的好哥们儿”刘乙这样介绍给其他两人。
“算这么清干嘛,来了就是我们的人。”李新彦第一个反驳道。
柳施青比他们都大一岁,高中毕业后就没再上大学,带上他的键盘跟着他家里人认为的“狐朋狗友”一起开乐队,可半年都没到队里就起了内讧,以十分不体面的方式宣布乐队解散。
正愁着自己人生下一站的柳施青经朋友介绍给了刘乙,刘乙当时正拖成泽阳的命到处寻找键盘手,非常乐意他的加入,这时柳施青的激情又回来了,迫不及待就要跟其他几个队友见面。
这下人凑齐了,却差一个队名。
“叫《SEEK》怎么样?”成泽阳其实早就想好了,他觉得“寻找”这词很适合他们现在的状态,意为寻找实现梦想的方向。
“还不错。”“我都行。”“听你的。”成泽阳没想到大家都如此配合,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他们没有自己的歌,只能翻唱别人的,在之后的时间里成员们早上在排练室练歌,晚上则拿着各自的“家伙”在街头上演唱。
他们的第一桶金是在一家小小的酒吧赚的,李新彦算是这家酒吧的常客跟老板还挺熟,酒吧老板看在人情的份上以微薄的薪酬聘请他们当一个月的驻唱。
虽然最后到手的钱还不够每天的生活费,但是能成为驻唱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值得庆祝的事了。
他们掏出所有的钱去申请了目前练习的几首歌的版权。一天除了睡觉吃饭和演出就是在练习,他们都觉得大家一起玩音乐的时间是最快乐的,几个少年意气风发,都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要把乐队做大做强。
酒吧的人气不太高,每天来喝酒的人不多,但是总会有几个常客。常客见到这股新血液忍不住拍了个视频发到网上,许多人图新鲜,都纷纷跑到这家酒吧来看。
酒吧生意好了,老板自然开心,手舞足蹈地说要跟他们续约,几个小伙子都一致同意,但是得涨薪酬,老板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那天晚上他们商演完就跟老板要了几打啤酒,上演了一场不醉不归。
喝到半夜,东倒西歪的四个人手拉着手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躺下,一排人占满了整条马路,涨红着脸看着天空。
“你们说我们这样会不会被车压死。”刘乙呲着大白牙没心没肺。
“我……我可不想……死。”柳施青已经醉的不轻,支支吾吾的。
李新彦眯着眼拍了拍柳施青的胸口,“哪有这么容易死啊。”
“再不起来就真的死了。”成泽阳半躺在地上看着前方那两盏正在慢慢靠近的车灯含糊不清地说着。
其他几人定眼望去,大货车的鸣笛声轰然响起。
“起来起来!”“快起来!”“妈!”……
青年们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到草坪上去,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的几个人酒气都醒了不少。
“刚刚谁喊妈来着?”
“不是我。”
“刘乙喊的!”
“你别冤枉人啊。”
“那就是泽阳喊的!”
“想死是不是?”
“兄弟们!群殴他!”
……
他们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在酒吧做商演,即使在这个小小的舞台上,即使台下的人未必在认真听他们演唱,但是他们都会尽力把每一次演出做好。
日子慢慢过去,高考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成泽阳和刘乙都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李新彦则不幸落选被分配到了第三志愿——一家专A院校的市场营销专业。
那天晚上他们排练到很晚,成泽阳的奶奶硬拉着他们一起吃饭,几个小伙抵挡不住老人家的热情款待只能默默接受。
饭后,刘乙和柳施青充当洗碗的工作,李新彦则独自站在阳台吸烟。
成泽阳也走出阳台,本想安慰他几句,但李新彦却没有表现出半分沮丧,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叼着烟跟他说:“少来。”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成泽阳也不多说什么,和他一起安静地站着。晚风吹过来很舒服,李新彦一口一口地吸着烟,烟雾弥漫开来飘向远方。
“还有烟吗?”成泽阳首先打破了平静。
“你不是不抽吗?”李新彦没想给他,弹了弹烟灰,“这玩意儿成瘾容易戒瘾难,你还是别试了。”
“你抽烟抽多久了?”
“有三年了吧。”
“被你爸看见不会揍你?”
“他才懒得理我。”李新彦讪笑了一下,“不过不能被我妈发现,会把家拆了。”
两人哼哼地笑了。
“这阵子怎么不见江伊过来玩儿了?”李新彦扭头看向成泽阳。
“她出国了。”后者的语气很平淡。
“出国好啊,前途无量。”
两人又恢复了平静,郊区的夜晚很少车辆,风吹过来只有树叶沙沙地响着。两个人都各怀心事,任由思绪慢慢飘远。
因为学校都离仓库很远,所以上了大学很少有时间一起回去排练。他们一致决定在一个折中的地方租一间房做排练室。
最终他们找到了一栋又老又破的出租楼,良心的房东如实的告诉他们这里曾经出过事,因为没人敢住所以一直空置到现在。
几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怎么会怕些妖魔鬼怪,而且这里的房租低廉,周围也没有租客,正符合大学生乐队的需求。但是他们还是经房东的同意增加了隔音措施,以防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在之后的一年里,他们一没课就往出租房跑,柳施青很少回家,干脆在里面住下了,那时成泽阳斥巨资买了一把贝斯开始自学弹唱。
“SEEK”慢慢有了正经乐队的样子,在有限的时间里卖力地演唱是他们那段日子里最经常重复的事情。
但是他们发现仅靠翻唱别人的歌已经开始留不住观众了,要保持新鲜感还得要有自己的原创歌曲。
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成泽阳想到了那段被他压在U盘多年的曲子。
其实这首曲子在他升高三那年就已经完成了,但他总觉得不够完美一直不敢呈现出来。后来又因为学业繁重,揣摩曲子的事情也被耽搁了下来。
他把U盘插在电脑上,点开播放按钮,一道熟悉的旋律把他的回忆唤醒……
成泽阳对着电脑发呆了一会儿,便打开作曲软件开始精心修改。
学校里有一门课程是专门统教如何作曲编曲的,成泽阳在这方面有天赋,学得也很好,所以把自己的想法创作出来不算难事。
完成之后,竟出乎意料的得到了队友们的一致好评,成泽阳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恰好这个时候酒吧老板要搞周年庆,全场五折吸引了许多顾客。他们在那里演唱了自己的第一首原创歌曲,音乐演奏完就获得了全场的掌声。
这次的反响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好,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音乐平台上发表了这支歌曲,命名为《赤足》。
《赤足》的发布收录了一小批粉丝,从那时候起他们就不局限于在小酒吧里演唱。
大二放暑假的时候他们到处奔走——在街头、在商场、在游乐场等等各种人群繁杂的地方演出,为的是想让更多人看到他们。
也因为有好心人的传播,他们好几次都被经济公司找上门来,但是他们的初心是做一支独立乐队,所以都一一回绝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赤足》的播放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飙升,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浏览他们,在网上刷着他们以前的翻唱视频。
后来逐渐有商业机构请他们去演唱,舞台也慢慢再次扩大。
“SEEK”得到的喜爱越多,成泽阳的压力就越大,要想知名度变得更高,他们还要有更多的作品。
成泽阳一有时间就会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创作。刘乙不忍心看着他茶饭不思,也参与进去,但是他作曲的能力没有成泽阳这么强,只能帮忙写写词。
第二首歌出来后“SEEK”的发展初步进入正轨,虽然被邀请的都是不知名的舞台,但是这已经比他们以前表演过的都要大得多。
之后的两年时间里,成泽阳做了三首歌,和前两首统一收录在一个专辑里,专辑名字就叫《SEEK》。
在即将毕业的那年,BJ面向全省招募三支学生乐队参加桃红音乐节。这个音乐节是由市委会举办的项目,含金量特别高。
这可是个天大的机会,他们二话不说就把视频录制好发到组委会的邮箱,经过层层筛选最终他们获得了上台的资格。
这种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小酒吧被老板抓着要续约的时候,他们深知这会是一个很好的新起点。
音乐节如期而至,四个人一登上舞台,聚光灯就迅速照射过来。为了拿出最好的状态,这段时间他们都在夜以继日地排练。
一切准备就绪,音乐在偌大的舞台上响起,悠扬的旋律飘在空中。
……
相信你不谋而同
相信我一成不变
赤足踩在荒芜大地上
找到自我
……
关于“SEEK”的词条一夜刷新了热搜榜,本来就有一定粉丝基础的他们经过宣传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就着热度各种电视节目纷纷找上门来……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新彦却惹了事。
这几年来他因为无故旷课已经被学校通报处分了好几次。前不久还在宿舍把同学打伤住院,被打的学生家长到学校找回公道,吵着说要报警抓人。
学校不想把事情闹大,就以李新彦在有旷课处分的前提下又恶意中伤同学败坏校风为由,给予退学处理。
很快,李新彦在宿舍打架的视频被发到了网上,有人扒出他就是最近有点小火的SEEK乐队的鼓手,一时间网上就充斥着各种谣言。
“他是我初中同学,全级都知道他爸是拉皮条的。”
“老爸拉皮条,儿子黑社会,啧啧啧。”
“听说他还照顾过他爸的生意呢哈哈哈哈。”
“大胆猜测一下,他妈不会是小姐吧?”
“老鸨和小姐的爱情,有点变态但我喜欢。”
……
成泽阳一收到消息就丢下刘乙一人在学校收拾东西,独自奔向出租房。
听柳施青说他一整天都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无论怎么叫都不吭声。要不是柳施青确认过里面没有危险物品,都害怕他是不是想不开了。
急促的钥匙开门声响起,成泽阳喘着气推开门,看向坐在地上的柳施青。
后者摇摇头。
成泽阳走向卧室,伸手敲了敲门,“新彦,是我。”
没反应。
“你开门,我们谈谈好不好。”
没反应。
“你知道我们是相信你的,你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还是没反应。
“网上说的确实太过分了,你能不能跟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
“李新彦你丫的是个男人就出来!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成泽阳趴在门外大声吼道。
“啪嗒”!里面的锁被拧开了,外头的人匆忙打开门,迎面看到一张颓废的脸。
“我们单独聊聊。”李新彦的声音很沙哑,浑身散发着酒精和烟草的气味。
走进房间,屋子里烟雾弥漫,地上都是啤酒易拉罐,李新彦在床边坐下,拿起还没喝完的啤酒继续喝。
成泽阳开了一罐啤酒也和他一起坐在床边。
这个位置对着窗户,有阳光洒进来照得人睁不开眼。
李新彦双手搭在膝盖上,酝酿片刻,开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爸是开KTV的,在我上初中那会儿生意一直都很好。”
“但是突然有一天晚上,警察来调查,说有人举报他提供卖淫场所。我爸喊冤叫屈,结果逐个包厢查还真查到了。他当晚就被带走了,KTV也封了。”
“后来调查清楚才发现他是被对家陷害的,那群嫖客是重金请过来做的演员。我爸被放了,KTV也重新开业。”
李新彦喝了一口酒,成泽阳在一旁不吭声听他讲下去。
“可没人会愿意了解真相,他们只相信自己听到的。他们说我爸认识高层的人,花点钱就把他给放了。”
“这事儿也变着味儿传到了我们学校,说我是老鸨的儿子,还经常到我爸的KTV门口喊一些不入流的话。有一次给我惹毛了,就一手拎着一个往里提,吓得那群龟孙撒腿就跑。”
李新彦低着头笑了。
“后来呢?”成泽阳一手放在床上一手搭着膝盖看着他。
“后来?后来我的初中生活就在流言蜚语中度过呗。但我根本没把那当一回事,只不过是一群爱嚼舌根的孙子罢了。”
李新彦依然低着头。
“KTV还是照样做,只是生意没有以前好了。一些大姐听到自己老公来我家唱K就十分警惕,还有些来抓奸的,没找到人就闹,说我们包庇她家奸夫,揪着我爸不放问鸡都藏哪了。”
李新彦又笑了,“他丫的抓鸡上菜市场抓去啊,来我这闹事儿算什么。”
“当时我们都只是当笑话看,毕竟做娱乐场所的难免会遇到这种事儿。”
“但是等我上了高中,事情就发展的越来越不对劲了。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说我妈是帮我爸的KTV搞特殊服务的,这话也传进我妈的耳朵里,起初她也没当一回事儿。而且她也没打算解释,清者自清,我妈是这样跟我说的。”
李新彦仰头把酒喝光,长叹一口气。
“但终究还是抵不住人心,周围对我妈的非议越来越多,进商店买东西会被扫帚赶出来,甚至她出去买菜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人丢得满身都是菜叶子和臭鸡蛋。”
李新彦手上的啤酒罐被捏扁了,阳光映着他的脸,眼眶的泪珠闪着光掉落在地上。
“就从那个时候起,我妈就出现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我到现在还能很清楚的想起她半夜头疼得睡不着的样子。”
“前几年我还经常陪她去看心理医生,现在她的病基本恢复了,也不用吃药维持了。”
李新彦嗦了嗦鼻子,抬头看着窗外。
“被我打的那龟孙就是那时和他有过过节,谁知道那家伙这么记仇,看我们乐队上了音乐节就开始到处造谣生事。造谣不成就拿我妈来开刀!”
李新彦紧紧握着拳头,脖子的青筋暴起,脸逐渐涨红。
“你以为我不知道网上那些是谁发的吗?”
“他丫的扯我没关系,扯到我妈了就不行!我可不想我妈再为这些破事儿每天吃药了。我就该往死里打,打到他丫的龟孙说不出话来!”
李新彦愤怒地把酒罐子砸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成泽阳没说话,一口把酒闷完,站起身来:“走,抄孙子去。”
李新彦还在气头上,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他还在医院躺着呢。”
“上医院抄去啊,怕啦?”成泽阳倚着墙语气十分平淡。
“谁怕谁啊。”
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目的医院走,车开到一半,李新彦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劝着成泽阳说:“泽阳,要不算了吧,我刚刚都是气话,我被退学事小,惹来警察就不好了。”
成泽阳没想算了,沉着脸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
黄圣穿着大号病服躺在病床上咧着嘴玩手机,时不时还发出哼哼的笑声,除了脸上的伤外看不出半点病人的样子。
成泽阳提着果篮走了进来,李新彦跟随其后。
“黄圣同学是吧?”成泽阳微笑着询问眼前的大胖子。
“我是,你谁啊?”大胖子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位穿得一身黑的高个子男人。
“我是李新彦的朋友,今天特地领他过来给你赔罪。”成泽阳说着,把果篮放在桌子上。
这时,李新彦从后面走出来。
大胖子见到人,顿时害怕起来,“你……你们想干什么?”
“我刚刚不是说了嘛,我们是来赔罪的。”成泽阳继续微笑着,招招手示意李新彦说话。
李新彦万分不情愿,僵着脸看向别处,突然向着病床一个鞠躬,“不好意思啊黄胖子……啊不对……黄圣同学。我打人是我不对,李某在这里跟你道歉了。”
黄圣听到李新彦这番话后顿时端起架子来,把身体坐正,轻咳两声:“只是道歉恐怕不够吧?”
“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吩咐我。”李新彦变得乖巧起来。
黄圣仰着头趾高气扬地说道:“暂时没有需要,你上一旁呆着吧,我有事儿再叫你。”说完,打开手机继续玩了起来。
“黄圣同学也该渴了吧。”李新彦从成泽阳手中接过一杯水递了上去。
“不渴。”
“喝一口吧。”
“我不渴!”
“都倒好了,就趁热喝吧。”
“我都说了我不渴!”黄圣一个甩手,把递到面前的水一下打翻洒得裤裆全湿了,“你怎么回事儿!”
黄圣大怒,连忙找纸巾擦拭。李新彦在一旁手忙脚乱地要给他擦干,“起开!我自己来!”黄圣十分生气,这个位置看上去很像尿了裤子。
此时,一只纤长的手拿走了黄圣还没熄屏的手机,打开微博找到了“我发出的评论”,接着对着手机屏幕拍了两张照。
“SEEK的鼓手李新彦我认识,在自己家当嫖客,关照他爸的生意哈哈哈。”成泽阳选了一条评论读了起来。
“你拿我手机干什么!还给我!”黄圣大声地喊着。
“嘘!”成泽阳做了个肃静的手势,“这里是医院,请你小声点儿。”
“你快还给我!”黄圣急的脸上的肉都在发抖。
“黄圣同学,合计网上对李新彦的谣言都是你传的呀?”成泽阳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你别血口喷人!医生!我要医生!”黄圣慌了起来,摸索着床头的呼叫按钮,可按钮一早就被李新彦紧紧握着了。
“捏造事实诽谤他人者,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这些法律你应该都懂吧?”成泽阳阴霾着脸,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胖子。
胖子被吓呆了,裤子越来越湿,下巴不停哆嗦着。
“我们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起诉你,但是你也不想自己的一生就这么毁了吧?”成泽阳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
黄圣拼命点着头,拉着他的手,急忙求饶:“对不起大哥,对不起我错了……”
“你应该跟他说才对。”成泽阳指了指李新彦。
“啊对对,彦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我活该,你打我吧,千万不要起诉我!”黄圣双手合十拼命求饶。
“行啊,我不起诉你可以,但是你要公开说明事情原委跟我道歉,并且把那些评论都删了。”李新彦靠在桌子上,低着头看他,气场十分有震慑性,“还有,以后不许再到处传我妈,被我发现的话,你现在就不止在这尿裤子这么简单了。”
“好好好!”黄圣点头如捣蒜。
成泽阳递上手机,“评论我都删掉了,发微博吧。”
“好好好!”黄圣颤抖着双手接过手机,在屏幕一顿狂按,一百来字的道歉小作文写好了,“二位哥看看这样写行不?”
李新彦接过,看了几眼,“发吧。”,看到黄圣已经把微博发出,便示意成泽阳走人。
成泽阳扬扬头表示意会,拿起放下没多久果篮,“我看黄圣同学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先走了。”
黄圣听到这话,心里舒了一口气,想下床送人,可想到刚尿了裤子,顿时脸唰的红了起来。
……
出租车上。
“你学校的事儿打算怎么办?”成泽阳搂着果篮扭头看向李新彦。
“就这样呗,我也的确打人有错在先,而且还经常逃课,学校这会儿才开除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李新彦把头耷拉在座椅头枕上,看着窗外,“泽阳,我对不起你。”
“都是哥们儿说这个干嘛。”
“现在是乐队成名的关键时期,我捅了这么个篓子。”
“没事儿,机会有的是,没那么夸张,别想多了。”成泽阳又继续说,“倒是你,什么都不跟我们说,怎么?把我们当外人啊?”
李新彦扭过头来看着成泽阳笑了起来,“得,以后有啥事我第一时间跟你汇报,行不?”
成泽阳也笑了,“这还差不多。”
两人回到出租房,刘乙和柳施青急忙从沙发上起来。
“怎么样了?”
“我让他发公开信道歉了,并且给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事。”李新彦回答。
“就这?”刘乙难以置信,“不起诉他了?”
这时柳施青打开手机翻着微博。
“算了吧,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我担保他肯定不敢了。”李新彦叹了口气继续说,“而且起诉他的话走流程费事又费力,我不想乐队因为我再耗下去了。”
“靠!这事儿怎么能算了呢,就应该给那王八蛋点颜色看看,你就是心太软了!”刘乙有点生气。
“你们看……”柳施青把手机屏幕亮出来,黄圣的微博评论下各种说法五花八门。
“造谣可耻!”
“造谣确实不对,但打人就有理了?”
“笑死了,嘴这么欠活该被打。”
“说什么也不能动手打人吧?法律是干什么用的。”
“啧啧啧,拒绝校园暴力。”
“嘿嘿,收钱了吧?果然金钱能解决所有问题。”
“这乐队唱歌挺好听的,但是人品嘛……”
“这是在集体做秀吗?”
“我才喜欢这乐队没多久,能不能把鼓手换下来啊救命……”
“一颗老鼠屎搅浑整锅粥……”
……
黄圣的公开道歉信并没有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引导,底下的评论大多都是拒绝暴力的言论,甚至李新彦打人的视频在一天内就转发破万。
人们似乎忘记了事情的原委,把矛头都指向了同为受害者的李新彦。
“我就说,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李新彦苦笑一般,“对不起兄弟们,是我太冲动了。”
“不怪你,这事儿换作我也不可能冷静。”柳施青拍了拍李新彦的肩膀。
“那我们现在……”刘乙摸着吉他看向成泽阳。
“排练呗!”成泽阳十分有默契地接上刘乙的话,把打鼓棒递给李新彦。
李新彦呆呆地看着他们。
“后天还有演出呢,你不会这样就想偷懒吧?”成泽阳似笑非笑地说。
李新彦百感交集,因为自己的行为连累了队友,队友们不仅没有对他有半分责备,还处处帮他安抚他的情绪。
“得。”李新彦接过打鼓棒握紧,心里有无数个想法但终究还是汇成一句话:“谢谢你们……”
“别,千万别,你这样子我可不习惯。”刘乙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兄弟们,来吧!”成泽阳把麦克风从立麦架上取下来。
“好咧!”……
被冲击了一天,他们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都说音乐是治病的良药,路过的行人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栋破旧的楼房里有四个年轻小伙在疯了似的载歌载舞……
两天过去,SEEK的演出照常举行,但李新彦被退学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家里,李妈妈颤抖着手打电话给儿子的时候乐队刚好做完演出在休息室收拾东西。
李新彦看到手机屏幕显示的名字心头一颤,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这件事,想把手机索性放一边当作没看见,但是随着震动频率越来越快,他又不忍地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片刻后,李新彦慢悠悠地走回来,从裤兜里摸索着掏出一支烟。
“我妈让我退出乐队。”他话一出,其他几个人都呆住了。
门边的人弓着背拿出一个老式的煤油打火机,滑了三四下却都没有点着。
“那你说什么了?”成泽阳率先发问。
“我不想她因为我旧病复发,我没办法……”李新彦继续尝试着要把打火机点着,但是手指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而且乐队少了我这个拖油瓶对你们来说也是好事儿。”李新彦自嘲着。
“新彦,说什么胡话呢?”一旁的刘乙听不下去了。
“你们都是我的好哥们儿,我对不起你们,今天就当作是我最后一次演出吧。”李新彦想把打火机收了,却被人夺了过去,不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一束泛着橙光的火苗。
“你妈应该不知道你打架的原因还有网上的事儿吧?”成泽阳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李新彦把烟递过去,“我没让她知道。”他害怕网上的言论再一次对她造成冲击。
“那她为什么叫你退出?”火苗没有消失。
男人愣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了眼眼前的人。但眼前的男人并没有看他,似乎在等他一个合理的答复。
“对!我妈没让我退出,是我自己的想法。”李新彦把那个一直被人点着火的打火机夺了回来,“外头怎么说我的,我一个字都没少看,我就是颗老鼠屎,我走了你们也舒服的很……”
“放屁!”成泽阳这才对上他的眼睛,“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把你给吓跑?你以前可没这么怂。”
李新彦猛地吸了两口烟,往一旁吐去,“不,我一直都这么怂,我不像你,做什么事情都有人支持,不用瞻前顾后。我不行,这次这件事儿瞒住了,那以后呢?你能担保不会再发生其他事儿吗?医生说我妈不能再受刺激了。”
这时刘乙走上前来,“咱们乐队已经组了这么久了,你早就知道选择了这条路注定是要活在大众视野中免不了流言蜚语,如果你是害怕这个,从一开始你就不会来。”
李新彦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手上的烟开始慢慢积灰。
“如果你还把乐队当回事儿的话,你要退出这种话我就当没听见。”成泽阳的声音很沉,这种事情他不想再感受第二遍。
“泽阳,你就当是我自私吧。”李新彦别过脸。
成泽阳僵硬地站在原地,一个不愿回想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
【“成泽阳,我不想这么自私。”披着一头长发的少女对着湖面,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十分温柔,就这么温和的语调却狠狠地扎了他的心。】
成泽阳一拳砸向墙壁,却丝毫不觉得疼,“你到底有没有替我们乐队想过?”
“我离开正是为乐队好。”
李新彦退出后留下了那台跟了他许多年的架子鼓,成泽阳也知道他是不想再碰音乐了,他妈妈希望他过平稳的生活,所以去考了驾驶证,说要做一名公交车司机。
李新彦退出“SEEK”的消息一扩散,那批“见义勇为”的群众就开始抨击乐队队内问题,说他们遇到一点事就撵走队友实在不体面。
网上的风言风语通常很快过去,“SEEK”开始到处寻找合格的鼓手。音乐市场十分繁杂,说自己会敲鼓的没几个能过关,而且由于之前的鼓手口碑不好,即使乐队名气不算低,但很多有实力的人都避之不及。
靠录音设备演出了三个多月,总算找到了一个和他们有同样抱负,又有能力胜任的人——田萧,一个很怕生的小伙子。小伙子虽然有点慢热,但是一旦熟络起来也能和他们打成一片。
田萧从小就有一个乐队梦,梦想成为最强乐队的鼓手。他很了解SEEK,当SEEK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时他就对他们很感兴趣,时不时翻看乐队四处演出的视频,久而久之便成为了他们的忠实粉丝。
李新彦从出事到退出乐队田萧都有在关注,他觉得乐队本身没有错,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演绎好每一首歌曲,竟然道不同肯定不相为谋。他很看好SEEK的发展前景,也决定把自己专注于乐队,把它当作自己的事业。
一切都走上正轨,SEEK的发展越来越顺利,开始走上了国民原创乐队的道路。喜欢他们的人给他们加上许多好听的标签——“比男团更像男团的乐队”“最年轻有才”“一品男模成主唱”“妙手回春吉他刘”“纵享丝滑柳键盘”“为爱打鼓Mr.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