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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一天,姜雨纯打开自己刚租的地下室,缓缓关上门后,身体靠着门缓缓坐在了地上,她双手抱着膝盖,头深深埋在双膝里,窗外冷清零碎的月光从仅有的半扇窗透进来,微弱的照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地板上,幽暗寂静的房间偶尔会发出一些老鼠在角落爬行的声音,和偶尔发出的吱吱的声音,除此之外,只听得到姜雨纯浅浅的呼吸声,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去洗漱了,白天繁重的工作加上晚上餐饮店的兼职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现在本该是享受亲情、友情、爱情的年纪,然而现在却一无所有,甚至还背负沉重的外债,时间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背靠门缓缓的躺在地上,伸手扯住门口不远处散落的毯子,随意搭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开始了一天极为稀少的睡眠时间,终于明天白天工作是休息时间,只需要去晚上的餐饮店工作,她脑海中这样想着,终于可以好好睡个时间久的觉了。
第二天清晨,地下室外面缓缓传来父母催促孩子上学的声音,年轻人上班快要迟到着急步伐的声音,以及熟人见面互相打招呼相互问候声音,这满满人间烟火气,在四月这个美好的季节里显得格外温馨愉快,但姜雨纯的地下室似乎却隔绝了人间所有的烟火气息,黑暗、冰冷、寂静、房间唯一的光亮只有半扇窗户透过的一丝晨光,但这丝晨光并没有让地下室拥有一丝生机,反而显得更加冷清寂静。
姜雨纯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躺了一夜的身体现在浑身无力,她没有睁开眼睛,张嘴轻吐了一口气,证明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过了片刻,眼睛缓缓睁开,她站起来走到洗手间简单冲了一下脸,抬头看着镜子中表情麻木的自己,自嘲道,真好,又活了一天。
“姜纯,你看看,你把日子都过成什么样了。”
姜雨纯简单整理了一下便出门,她今天还要去赎罪。
来到目的地,她望向曾经住了二十几年的房子,以前那么温暖熟悉,现在却又那么冰冷陌生。现在却连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姜雨纯整理了一下心情,按下了熟悉的电梯楼层。
看着越来越接近的电梯数字,姜雨纯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叮-,电梯门打开,姜雨纯走出电梯,来到了门口。敲门的手却始终在空中。这是她离开家一年后,第一次回来。
“咚咚咚--”数着生命中漫长的几十秒。
“吱-”门开了。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看向姜雨纯时充满了惊讶,随后露出厌恶的表情。她没有说话,准备把门直接关上,将姜雨纯拒之门外。
姜雨纯见状立马拉住门把手,两人就门把手上僵持了一会。
许久,姜雨纯开口道。
“妈。”
“别叫我!”门里的人听到姜雨纯喊她,立马炸开。
“你回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了这辈子就当没你这个女儿吗?你快滚,我不想看见你。”
然后用力把门一关,姜雨纯的手没有松,被门重重挤压住。“丝——”
姜雨纯咬住自己的牙齿,忍住疼痛。“我是来把这个给你的。”说完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门里的人。
苏念看着姜雨纯递过来的银行卡,一把打掉。情绪开始激动。
“你以为你给我钱就能赎罪了吗,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赎罪,你快走。没有你我还过得好一点,至少....不会想起你父亲。”说完苏念眼眶开始泛红。
姜雨纯看着面前眼眶泛红的母亲,从地上捡起银行卡。
看着苏念说道。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至少,你收下它,至少让我觉的我活着还有意义。”
说完也不等苏念反应过来,姜雨纯用力把门打开,把卡硬塞到苏念的手上,然后把她往后推,最后她眼睛充满抱歉的看着苏念说道。“对不起。”然后用力关上门,快步跑向楼道,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曾经温暖又熟悉的家里。
门里的苏念看着手里的银行卡,手微微颤抖,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她蹲在地上,大声痛哭了起来,一年了,她始终想忘记,然而看到自己的女儿却发现,原来自己痛恨的竟然是自己。
姜雨纯离开大楼时,遇到了宁姨,宁姨是她妈从小的朋友,也是看着姜雨纯长大的。她看见姜雨纯脸上露出了一次惊讶,然后立马又恢复担忧的表情,姜雨纯家里发生的事情,她也都知道,本想关心一下姜雨纯的现状,然而话到口中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直问了一句。
“纯纯,你回来了,你....你妈她....”
姜雨纯没脸面对宁姨,她眼神躲避的看着宁姨。
“宁姨,麻烦你告诉我妈,我犯的错,我会用一辈子去弥补的。我妈....就拜托你了。”说完也不等宁姨回话,便转身快速离开。
“哎.....纯纯.....”看着姜雨纯快速离开的背影,她其实很想说,其实苏念并不是恨她,苏念最恨的其实是她自己。可是,现在一切已成定局,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姜雨纯来到西餐店时已经快到傍晚了,她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工了,便去领了员工餐,这是她今天吃的第一顿,也是来这个西餐店的原因,这样她也就不用每天思考吃什么饭了。
“姜雨纯,开工了!”餐厅经理已经开始催促了。
“好。”姜雨纯快速吃了几口便收拾开始了这看不到希望的循环人生,她只希望,能弥补一点就弥补一点,至少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
——有时候,人生真的很奇怪,明明前半生过得顺风顺水、温暖阳光,然而因为自己年少时犯的一次错误,却要赔上自己全部的后半生,永远冰冷麻木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