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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九《只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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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她仰起头,苦笑了一声后,目光坚定的望向了奶奶,说“你提醒得对,我的确该要,同样是玉家的孩子,我凭什么不要,所以就算我妈不给,我也必须得要。”
  那一刻,她忘了云少霆对她的细心劝导,也忘了自己今天所有的隐忍与努力,却没忘将母亲从自己的一时激愤中撇开。
  因为,和奶奶对抗是情绪使然,可她却不能让自己的情绪,祸害了旁人,她的良心不允许。
  “你要就要就是了,”奶奶听了她所说,又装作不在意的故意刺激佳音说,“我是一视同仁的,我巴不得每个孙儿都能过的好呢。我就不希望你和锦天俩,因为这件事闹矛盾,你说我们要是能动能挣的,都给你们分了也没事,都为了后代嘛,只要你们和和睦睦就行了,但我们都没那本事了,你妈呢,其实岁数也大了,挣不了多少,这馍馍少了,才容易有矛盾。”
  “那你就不用操心了。”佳音依旧淡然的说,“锦天和我一样,根本没把这的房子做个数,他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么一套房子就跟我闹掰的。”
  “呵~”那一刻,奶奶故作不在意的,说了句,“你没做个数你还要了干嘛。”
  “我要,因为那是我应得的。”
  事实上,佳音原本真的没打算要的,可奶奶的几句话,却激起了她心中的无名之火。
  因此,那一刻她在想,与其妄背这个罪名,她倒不如真的收下。
  原本,她将亲情视作一切,如今既然亲情已经无法保住,那么她倒宁愿先疏了自己心中的一口气。
  所以那一天晚上,当母亲回到家以后,佳音隐忍了许久,终于开口对母亲说:自己想通了,她要那套房子。
  “这才对嘛,不过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没什么,”佳音低着头,目光闪躲着,说,“我就是突然想通了,你也是为了我好嘛。”
  望着佳音低垂暗淡的目光,听着她强颜欢笑的语气,甄文凤意识到,她撒了谎。
  “你到底怎么回事?心情不好?还是哪里不舒服?”
  听着母亲的关怀,佳音微笑着抬起了头,她赶忙摇了摇头,故作坚强的说:“没有啊!”
  “你胡扯,你是我生的,你心里有事我会发现不了吗?”说罢,甄文凤思量了一会儿,她略显了然的问,“是不是我今天走后你奶奶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啊,她能跟我说什么。”
  “没有你为什么这样,”说罢,甄文凤一拍桌子,显露着一丝愤意的说,“玉佳音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老这样一问三不答,你知不知道我很着急啊!”
  “我没事,”在母亲的震慑之下,她满心的委屈都溢了出来,她低垂着头,似笑却非笑的说,“我就是在想,奶奶今天说,我为了房子的事跟你哭过闹过,所以我觉得,我是不是真的那么做过,可我自己却忘了。否则,奶奶说这话时,语气怎么会那么肯定。”
  “你奶奶说的?”听着佳音的话,甄文凤一脸茫然的说,“你什么时候为了房子跟我哭过闹过?”
  “我不知道啊,”佳音抬起头隐忍着泪水,回答道,“可奶奶很肯定的说有,当时我因为一时气愤跟她争执了两句,可事后我却迷糊了,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说过,是我忘了。”
  “你就因为这事心里不舒服?那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从没有过。”忽然,母亲用力的戳了下佳音的额头,责骂到,“你的脑子是长别人身上的吗,她说有你就连自己都怀疑了?”
  “我也不想这样。我原本很坚信,自己绝对没有,当时我还满心气愤的跟她吵了两句,可她那坚定的眼光,肯定的语气,事后我越想越觉得,也许我真的有过。”
  那一刻,甄文凤叹息了一声,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就在这时,佳音犹豫着开口说到,“你们早上说的话,我也都听见了。”
  “你都听见了!”甄文凤惊道。
  “是,”佳音点了点头,说“我中途回来拿东西无意间听到的,可我却又一次当了鸵鸟,逃走了。因为我根本不想面对,我也以为只要我不去主动招惹,我就永远不用面对,可今天下午奶奶的话让我明白,我逃不掉的。”
  “所以你就是因为跟她赌气,才决定要这房子的!”
  “是,”佳音斩钉截铁的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我跟她说了,这房子无论你给不给,我都争到底。所以你也就不用跟她再说那么多了,反正无论真相是什么,只要我收了这房子,我都会变成他们眼中的恶人,与其我们两个人背,不如我一个人背,毕竟你和锦天还要住在这,而我很快就会嫁出去了,她再怎么不喜欢,也与我无关了。”
  说罢,佳音转过身回到了房里,她干脆又果决的关上了房门,独自一人迎着月色,坐回了床边。
  那一夜,她回想了许多儿时的事,那些美好那些快乐,每一个都历历在目。
  在她的记忆里,她与奶奶的欢乐时光,远比与母亲的多得多。
  因为她信她,敬她,所以和她之间发生的一切,她几乎都记得。
  可母亲却不一样,青春期那几年的恨意与恐惧,早已将那些美好的回忆,一点点抹去了。
  忘了和母亲之间的回忆,她还有和父亲的,可这些年父亲的所作所为,让那些美好的回忆,也渐渐的消失了。
  可是忘了父亲的也没关系呀,她还有奶奶。
  然而如今,就连和奶奶之间的美好回忆,她都要失去了,她不禁望着月光静静感慨:曾经的那些美好,都渐渐消散了,消失在了她的生命中,她的回忆里。
  她不禁感到后怕,她不禁在心中呢喃:“难道我所珍视的回忆都会消失吗,那么我和锦天,最后又会走向哪里呢。”
  她一天也不想再等下去了,在那个家里,除了那所小房子以外的任何地方,都会给她带来痛苦。
  于是,云少霆来访之后的第三天,佳音便拎着东西去了云家拜访云家二老。
  那一日,她拼了命的表现,深怕出一点差错。
  而云母,也因为前一夜云大业和云静的劝解,而放下了些许态度,最终更是因为无法改变云少霆的选择,而默许了这桩婚事。
  获得了云母的同意后,佳音与母亲签署了房屋转让协议,将甄文凤名下,那套面积较小的房子,转到了佳音的名下。
  就在协议签署过后,佳音找云少霆商量,将婚事提前了。
  她明知道,作为女方这样恨嫁有多么不好,可她却丝毫没有顾忌的余地。
  她只想,在她和奶奶的关系变得更糟之前,在父亲回来之前,在一切,都变得无法收拾之前,将事情定下来。
  因为,无论是真心假意,她只希望自己的婚礼,是在祝福与祥和中完成的,哪怕,他们只是演演而已。
  好在,云少霆足够理解她,也害怕让她承担一丝污名。
  所以,在他和父母商量提前婚礼时,他只说是自己的想法,丝毫不曾提及过佳音。
  一切,就这么井然有序的进行着,房屋转让后,爷爷奶奶虽满心不悦,无奈木已成舟,他们也无能为力。
  然而在等待的那一段时光里,佳音却满心的纠结。
  有对未来的期待,也有对这个家的不舍,有对爷爷奶奶的寒心,也有对父亲的恨意。
  可是与此同时,她的心中更有着对这个家深深的眷恋,对锦天与母亲,浓浓的不舍,这份不舍,随着日子的慢慢临近,也变得越发浓厚了起来。
  然而不仅如此,她的心底里,更是有着一抹深深地恐惧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恐惧什么,是某个未知的事件,还是某个已知的人。
  直到婚礼前的那个晚上。
  那一晚,佳音显得越发异样了起来,她待在客厅里,陪着锦天玩闹了很久,直到10点多,锦天要睡了,她才回房。
  为什么说她异样呢,因为,平常佳音总是最晚9点半,就会命令锦天去睡觉。
  可是这一晚,都已经10点多了,如果不是甄文凤命令的话,佳音似乎根本没有叫他的意思。
  之后,锦天睡下了,佳音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可是,平日里总是喜欢关门睡觉的她,这一次转身握住门把的那一刻,却还是松开了手。
  她坐回了床边,静静的望着敞开的衣柜里,那条洁白的婚纱,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她不禁问自己:明明提前婚礼就是她的意思,可到了最后关头,为什么她会有一丝后悔这么做了呢。
  就在她沉浸的时候,母亲来到了房里,问:“还不睡呀?”
  “哦,马上睡了。”
  母亲放弃了冷厉的目光,满眼慈祥的望着她的脸庞,慢慢的走了过去,她在她的身边找了一处坐了下来,问:“是不是舍不得了?”
  “好像,是有点。”
  “呵,”母亲冲着她微微一笑说,“女孩子都得经过这一关的,也许会有不舍,也许会有难过,但等到你有了新的家庭,也就会忘了。”
  “我不会忘的,”佳音急忙说,“我会常回来的,我还要教锦天学习,我还要督促着他考上好的大学呢。”
  “傻瓜,你要是常回来,你婆家会不高兴的。”
  佳音:“不会,你放心吧,我会平衡好的,不会让他们生气的。”
  “行,反正这以后的路呢,都得你自己走,但记住一点,以后一定不要再意气用事一根筋了,虽在一个城市,可毕竟是两家人,我帮不了你什么的。”
  “嗯~”佳音听后,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时,母亲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满是感慨的说:“真没想到,我真的能亲眼看见你出嫁,还有点来不及准备呢。”
  “没想到?之前手术前你不就答应让我嫁给他了嘛,这都几个月了,你怎么会没有准备呢?”
  “因为,我当时根本没有想过,你真的会有这一天。”
  “什么意思?”佳音有些慌乱的问,“难道你当时是骗我的,你其实不想让我嫁?”
  “不是不想让你嫁,而是没想过,你真的能从手术台上顺利的下来。”
  佳音听了,不可思议的说:“怎么会呢!当时还是你十分坚定的劝说的我,你怎么会没想到我能手术成功呢?”
  “傻瓜,如果我当时就让你看到了我的犹疑与担忧,你还能安心的做手术吗?”
  佳音:“这么说,你都是安慰我的!”
  “是,你病了20多年,这二十多年早已将我的信心磨没了。当你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我对你平安出来寄予的希望,还不到三分之一,更别说看着你穿着婚纱嫁人了,那更是想都没想过,可我怎么敢说呀,我怕我一旦说了,你就更加不会同意手术了。”
  那一刻,听着母亲的用心与关怀,佳音的瞳孔,瞬间红了起来。
  她只觉鼻头一酸,眼泪也仿佛要夺眶而出了。
  “妈~”
  “呵~”甄文凤欣慰的笑了笑说,“好在,老天终究是眷顾我们的,你的病好了,也即将要有新的家庭,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嗯~”佳音猛的点了点头,坚定的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行了,快睡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说罢,甄文凤起身,向着门外走了去,走到半途她又回过了头,对佳音说:“对了,昨天我用你的手机给那个人发了微信,告诉了他你婚礼的事,所以他明天可能会出现,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他还是你爸,告诉他是义务。我跟你说只是希望你做好准备,明天,无论他出不出现,都不要让他影响了你的心情,婚礼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可千万不要因为他,而毁了自己的婚礼。”
  “我知道了。”
  佳音眼看着母亲回房,沉默着低下了头。
  她听着母亲关门的声音,立即取出了自己皮包暗层中的一张A4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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