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的寒假并不轻松，做不完的题，看不完的书，忘不完的知识点。
　　吕妈管控吕妍手机使用时间非常严格，每天最多一小时，美其名曰都是为了她好，她的近视也没矫正好，还是去配了眼镜，黑框的戴上后看起来呆呆的。
　　临近年关，陆陆续续返乡团圆的人在路上，吕华开车带着妻子和女儿回老家过年，刚进村口，车子开始颠簸了起来，十多年都没修好的土路，车速稍微快点就会掀起一片黄灰。
　　车轮碾在坑坑洼洼的小水塘里，车身早已被泥水和灰尘覆上一层斑驳的痕迹。
　　到村中央终于驶上了平坦的水泥路，爷爷奶奶早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们，看到他们的车子脸上的笑容满面，颤巍巍地伸手朝他们摇晃。
　　“过年记得多陪陪爷爷奶奶，他们也经常挂念着你。”妈妈许丽叮嘱着吕妍，待车平稳停在院子里，她跟着父母下车去后备箱提东西，“你把爷爷奶奶扶进屋里去。”许丽道。
　　吕妍点头，她刚走到爷爷奶奶身边，他们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脸上和蔼的笑着，“长大了，我们妍妍又长大了，出落的水灵啦。”奶奶伸手摸摸她的脸，眼睛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
　　爷爷不善言辞，但握住她的手很紧，吕妍站在两个老人中间，扶着他们进门，桌上有很多吃的，若是看的仔细些不难发现，那些东西他们根本吃不了，都是吕妍爱吃的。
　　她一来，奶奶就要给她剥糖吃，和以前一样念叨着，“糖不能多吃，会长蛀牙的。”吕妍听着鼻子酸酸的，其实她现在不太喜欢吃甜食了。
　　她慢慢长大了，他们却越来越老了。
　　岁月也并没有优待他们，爷爷每天晚上都要吸氧才能入睡，奶奶三天两头就得去医院，他们蹒跚的脚步，花白的头发，茶柜上各种药盒，都是时光飞逝的证据。
　　老家的院子很大，角落有一口十几年的老井，边上是一棵年代久远的古树，吕妍小时候常常会对着它许愿，现在早已不记得当初许的什么。
　　院子中央有架起来的花藤树藤，下边有石桌和藤椅，她还依稀能记起爷爷在树下乘凉听曲，奶奶手里的针线织的家和万事兴，家里挂着那幅便是奶奶绣的。
　　年三十这天村里和往年一样热闹，村中心的集市上各种商贩吆喝着，许丽是想来买点红包给家里的小孩子封压岁钱。
　　正在摊前挑着当年生肖的红包时，一旁有人看了她好几眼，“哎，你是吕家媳妇吧，今年回来过年了哇？”
　　许丽转头看向女人，她知道她，她是村长的女儿，脸上天生带着一片胎记，性格刁蛮跋扈，说话刻薄，三十多还没结婚，也不工作在家啃老。
　　“嗯。”许丽客套地笑了笑，又低头挑了几个，“老板，就这几个，多少钱？”
　　“二十块。”老板看她拿着五个红包，利落地进账。
　　她点头付钱，身边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呦，果然是大城市的人呐，价都不讲一下！这些人就专门赚这种人的钱了。”
　　摊主听了脸色不好，吕妍在一边皱了皱眉，这人说话怎么这样，“阿姨，这和大城市有什么关系？”她忍不住开了口，许丽看了她一眼把她拦在身后。
　　“过年嘛，图个喜庆，红包贵一点就贵一点吧。”许丽也没变脸，笑着说，“祝你们新年快乐。”说完拉着吕妍往回走。
　　“真是能装！”那女人还不依不饶在后面说着，吕妍感觉到妈妈僵了一瞬，但没出声也没回头。
　　她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妈妈平时多强势的的人这时候要忍气吞声。
　　“妈，你怎么了？”吕妍拉了拉她的袖口。
　　“没事，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许丽不想说，说了也不起什么用。
　　村子里传八卦的速度堪比网络上聊天，吕奶奶不久就知道许丽被刁难的事，洗菜的时候走到她身边，“丽丽啊，委屈了吧。”
　　许丽本来都快自己消化好了，一听这话眼泪都快出来了，“没有的事，妈，您快坐着休息去。”
　　“怎么会没事，妈知道你受委屈了，老一辈儿的事如今你还要跟着受委屈，对不住你啊。”老太太眼里有愧疚，几十年前结下的怨一直解不开。
　　“我理解的，妈。”许丽擦擦手扶着她坐下。
　　两人谈了很久，吕妍才知道眼前爸爸是个村长家大女儿定了娃娃亲的，后来爸爸考上大学留在了大城市和妈妈恋爱结婚，爷爷奶奶就主动提起了作废娃娃亲，哪知村长大女儿去找爸爸的时候出了车祸得终身坐轮椅，当时两家人都没协商好，落下了这几十年的怨。
　　怪不得妈妈会忍着不吭声，许是她心里也有愧吧。
　　下午四点左右小叔一家也回来了，婶婶和妈妈边聊天边洗菜，爸爸和小叔做饭，表妹偷偷把她拉到房间里说悄悄话。
　　表妹叫吕倾，遗传了妈妈的高颜值，但很贪玩没考上高中，去了职高以后染了头发打了耳洞，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手机，和她关系很好。
　　“妍妍姐，我能问你个事吗？”吕倾问。
　　吕妍：“能呀，你问吧。”
　　“你认识墨阳吗？”吕倾还翻着手机找了张照片出来，“就是他。”
　　吕妍看着她的手机，上面的人确实是墨阳，还穿着校服，唇角微微上扬，眼睛是盯着镜头的。
　　“你认识他？”吕妍探究地眼神落在表妹充满期待的脸上。
　　“当然，不认识！”吕倾看她姐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认识，故意说话大喘气，如愿看到吕妍脸上变幻的表情。
　　吕妍嗔了她一眼，坏丫头。
　　“你怎么会有他照片的？”她都没有，唯一的照片还是毕业照。
　　“我不认识他，但我认识他弟啊！”吕倾神采飞扬地讲述了他和墨君认识的过程，
　　“所以你问我是要做什么？”吕妍还是不懂她的意图。
　　“他说他哥是一中校草还成绩巨好，成天嘚瑟挂在嘴边，还说我是非主流！！我想着你也在一中，问问你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真人真长这样？”吕倾半信半疑，瞧墨君的长相，他哥能这么帅？
　　“呃，成绩中等吧，人确实长得和照片里一样。”吕妍中肯地评价，其实真人好像更帅，意识到自己可能有滤镜，她晃了晃头。
　　“啊？”吕倾好像还有点不满，“那你喜欢他吗？妍妍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