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浕州下有座叫扶光的小镇,又穷又破,却有棵千年柳树比镇子还有名,柳树依傍着一湾湖水,因着杨柳含烟的景色,便取名为含烟湖。
早春的含烟湖边郎卿然急匆匆地追着一位身穿盔甲的女子,嘴里还念叨着:
“听说你喜欢读诗,好巧,我也是。咳咳…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这首你觉得怎么样啊,黄莺儿?”
女子突然驻足转身,薄唇轻启:
“滚!”
言罢从身侧抽出军刀,横在郎卿然胸前:“再往前一步,剁碎了你扔湖里喂鱼!”
朗卿然不敢动,乖巧地举着双手,点头如捣蒜。
女子这才把刀收回鞘,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了。
“噗!”一声嗤笑从朗卿然头上传来。
树上躺着一个高扎发,穿着灰布粗衫的少女,正惬意地嗑着瓜子:“你说你招惹谁不好,非惹上黄校尉,她可跟你外边那些姐姐妹妹不同,把她惹急了,是真能把你扔湖里喂鱼。”
“柳芸儿,你在这儿干什么,想还钱了?”朗卿然头也不抬的揶揄道。
“还钱?好,你接住了。”
郎卿然纳闷她今天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顺声抬头向树上看去,一场瓜子雨砸了他一脸。
“柳芸儿,你给我滚下来!”
柳芸儿轻巧地翻身下树:“行了,别叫了。我还没问你呢,昨晚去哪消遣了?隔壁大花一晚上没找到你,缠着我哭了一宿,‘说好了要教我怎样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怎么说消失就消失!’我堂堂神偷柳叶,被她搞得觉都睡不了…”她打了个哈欠继续道:“这刚甩掉她,找个地方眯一会儿,又被你给吵醒了。”
说到昨晚,郎卿然可就得意起来了,贱兮兮地说道:“小爷我啊,当英雄去了!”
柳芸儿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睛都笑弯了。
郎卿然见状噙起一抹假笑,就这么看着她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嘲笑…
柳芸儿长得算不上美,但却长了一双能勾魂摄魄的桃花眼。
郎卿然曾用他阅女无数的审美眼光,中肯地评价道“好一双含情眼,可惜,长在了狗头上。”
那之后的几天,他总会莫名收到几支擦着脸颊而过的飞刀…
“柳芸儿!真不容易啊,终于让我撞到你了。”黄校尉突然折回来,吓了二人一跳。
“你往后最好手脚干净些,要是栽我手里,就等着吃牢饭吧。还有你,郎卿然…”
郎卿然热闹看得正欢,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突然就被点了名。
“我不管你有多少莺莺燕燕,但最好把你那点破事处理干净,若是再有姑娘像昨晚那样,大半夜来我这儿说找不到你,让我派禁军去搜寻,我就把你丢到湖里,让你真正的失踪!”
“是是是是…”二人连忙应道。看见黄校尉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说,她还会回来吗?”
“应该不会了,你说她刚才为什么突然折回来?”
“谁知道,走错路了吧?”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郎卿然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出门为了什么。
昨夜浕州发生的事情他越想越诡异:湖底的刺客、空中的女子、起火的画舫还有那位被点燃的琴姬,她明明可以跳湖自救,为什么到了船边却收住了脚?
郎卿然想不明白,但他觉得楚府必定有他想要的答案,本来还想着能通过黄校尉接触到王爷,现在看来只能另寻他法了…
“会飞?这有什么可惊讶的,真没见过世面,我还会飞呐。”
“嘶!没跟你开玩笑,我真的看见了,她还回头对我笑呐。就是离得太远了,看不清脸,不过看轮廓应该是个美人。”
“你想美人想疯了吧,我也没开玩笑啊,我真会飞啊。”
“我都说了我真没…那你飞一个我看看。”
“可以啊,十两银子。”柳芸儿伸出手。
郎卿然转头就走。
“哎哎,五两…三两!一两行了吧,我真会飞,别不信呐。”
“我信我信,你能飞天会遁地,你长生不老。”郎卿然头也不回地敷衍道。
扶光到浕州并不远,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郎卿然就到了。他要去的,是这儿最繁华的街道,那里是浕州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他计划先从这儿打探些楚府的密辛。
“听说了吗,最近神偷手柳叶又出山了,你晚上可把门闩好。”
“那柳叶偷盗的对象都是非富即贵的,俺们家穷的叮当响,她能来偷什么。再说了那可是柳叶,她要真来偷,啥锁能拦住她。”
郎卿然本想打听些楚府的异闻,却意外从几位大娘口中收获了柳芸儿的小道传闻,好奇心使然,便倚在旁边的小摊儿上听了起来。
柳芸儿并不是什么劫富济贫的侠盗,她做梁上君子完完全全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袋,所以她在民间的风评算不上好,但也流传着些不知是谁杜撰的离谱传闻。
“柳叶大盗么,我听说她每次得手后,都会在现场留下一片柳叶儿,以此告诉主人是自己的手笔,因此才有了神偷柳叶这个称号。”
郎卿然心中笑道:那是她穷的没地方住,只能睡在树上,动手时身上沾的叶子掉在了现场。后来她听到这个传闻,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高深,于是乎,每次完活都会做作的留下一片柳叶儿。呵,若不是小爷我施舍她一间房,她现在还在树上安家呢。
“是啊,这柳叶猖狂极了,每次入库盗宝,贵重的宝物她不取,偏挑些不值钱的偷。那些宝库都是人家花重金请巧匠打造的,她说破就破了,还只盗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来羞辱他们,你们说这不是挑衅是什么,真是太嚣张了!”
郎卿然笑得更欢了:‘这就更可笑了,你们也真能高看她,她哪是嚣张啊。她是品位低又没审美,根本分不清哪个贵哪个贱,你们以为她不想偷贵重的吗哈哈…’
正笑得开心时,突然发现周围人都在盯着他看,朗卿然一边暗忖着自己又得罪了什么人,一边扶着倚靠的小摊儿站直,收起了笑。
“诶?你们看这是不是昨天救了萧行首的少侠啊?”
“就是他,就是他昨天从我手里借走长蒿救人的,年轻人好身手啊!”
“真是少年英雄啊,来!这筐鸡蛋拿着回去吃。”
郎卿然再一次被热情围堵,不同的是这次还有不断塞进怀中的鸡蛋,青菜,水果,还有一只扑扇着翅膀的公鸡咯咯直叫。
郎卿然这边还在推脱着,那边却传来一阵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打乱了祥和的长街。
“驾!让开!”
街上的人看见来者都急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躲得远远的,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骑马的人头戴金冠,腰环金带,襕衫也是金丝蜀绣的,就连手上的马鞭都镶了金,整个人完全是把富贵穿在了身上。
郎卿然忍不住吐槽:“暴发户吧?有钱也不能这么穿啊,根本没有审美…唔!”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了嘴。
“嘘!少侠你可别乱说啊,这人可得罪不起。”
郎卿然正想问个究竟,手里的果蔬就被马撞了一地…
众人还没来得及拦住郎卿然,他就已经冲到马前,勒住缰绳,逼停了这匹马。
“你是谁啊?”暴发户坐在马上,睨视着郎卿然。
“我是你爹!”那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郎卿然恨不得把他拽下马踩上几脚,自然也没好气。
“你大爷!我看你是活腻了!”那人闻言气极,拿起马鞭,翻身下马,仰手就抽向郎卿然。
郎卿然轻松握住他挥鞭的手腕,顺势把他手臂反绞在身后,将他按倒,疼的那人嗷嗷直叫。
“啊啊啊…你给本少爷松开,呃!”那人一直在挣扎,可惜都只是徒劳,他手臂被郎卿然紧紧握住,丝毫都动不了,周围人也不知道该不该拦着。
“你撞到了我,还要打我?”郎卿然不顾手中人的挣扎,继续到:“把这些东西赔了再给小爷我道个歉,我就放了你。”
“本少爷都喊了让开,是你听不懂人话,被撞了也活该!”那人疼的呲牙咧嘴还不忘嘴硬。
“是你当街纵马,不守规矩在先,撞人在后,怎么到了你这儿,倒成了我的不是?”郎卿然气笑了。
“哼!在浕州,本少爷就是规矩!”
郎卿然见他油盐不进,手上力度又加了几分,咬牙道:
“小样儿,不怕疼是吧,那你怕不怕残啊?”说罢,作势就要弄断那人的胳膊。
“你大爷的!我父王可是楚蔚,你要是敢,他一定饶不了你。”
“楚蔚?你是楚家的二公子?”
郎卿然闻言两眼冒光,心里盘算着:黄莺儿那条路算是走死了,禁军的校尉和王爷的儿子哪个出入王府更方便,显而易见是后者。
但现在有个更大的麻烦是:他此时正把王爷的儿子按在地上,他刚刚还扬言要弄残王爷的儿子,他甚至还对王爷的儿子说自己是他爹。
“住手!”
郎卿然还在苦恼怎么圆场的时候,一记飞刀擦着他紧握楚垚的手飞过,为了躲避暗器他下意识松开了手。
看见飞刀的主人,朗卿然瞬间火冒三丈:“柳芸儿?你什么时候来的,还有你竟然冲我扔飞刀?”
柳芸儿大步朝着这边走来,一把将朗卿然推到一边,来到正不停揉着胳膊的楚垚身边,弯眼笑道:
“您就是楚二少爷吧,我叫柳芸儿,是我救了你,回去跟王爷说让他多赏我些银子好不好!”
“嘿嘿嘿楚少爷好啊,我叫郎卿然,刚刚跟您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玩得开心吗?”郎卿然一脸狗腿样儿挤了过来。
楚垚揉了会儿胳膊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气,双手抱臂,怒目盯着郎卿然,想着怎么出这口恶气。
这时被楚垚甩在后面的家丁也骑着马赶过来了,看见自家少爷,忙下马跑到他身前,趴到楚垚耳边报告着什么。
楚二少正在气头上,一把推开家丁:
“本少爷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偷偷摸摸地干嘛,有什么话就这么说!”
家丁刚到这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少爷发话他也不敢不从:
“王爷说限你半柱香之内滚回府,不然…”
没等他说完,楚垚连忙伸直胳膊去捂他的嘴,因为刚刚那下推得太远,伸手时自己还趔趄着差点摔倒。
楚垚真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丢人都丢到家了。都是因为眼前这个混蛋,楚二少咬牙道:“郎卿然是吧,我记住你了,今天本少爷还有事,先放你一马,你给我好好等着!”
说完转身跨上马背,带着家丁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