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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每天的训练乏善可陈,大家期盼的是中间休息的时候,各个连队组织的节目和游戏,以及每天饭后能扎堆聊会天。
上午训练休息的时候,张教官带着二连的男生们走到一连旁边,说:“全体听口令,坐下。”二连男生盘腿席地而坐,个别像甄武一样的胖子盘不了腿,只能大大咧咧地劈开双腿直接坐在地上。
“来吧,”张教官冲周教官扬扬头,“别渗着了。”
“啊?”周教官假装回头看别处。
“别装了,快点,你们主动点,要不我们可点歌了,”张教官走到周教官边上,拍他的肩膀,“你们是来个合唱还是表演个单人的?”
“谁惹的事谁上。”一连中一个一班的男生说。
周教官不高兴了:“谁说的,出列!”
那个搭茬的男生没敢出来。周教官接着说:“咱们是一个集体,有事当然要共同面对了,记住,部队不会放弃个人,个人也离不开组织!”
周教官转向张教官:“我们愿赌服输,我们来个集体的合唱。”
经过男生一连的商讨,大家一致认为还是唱《团结就是力量》,毕竟昨晚学的两首歌还不太熟悉。
“向右转,”周教练发出口令,一连男生齐刷刷转过来,面向坐在地上的二连男生,“团结就是力量,唱!”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一连男生们大声吼了出来,引得边上的其他连队把目光转向他们。
待一连男生们唱完,张教官站得笔直,大声指挥二连男生:“全体都有,起立!鼓掌!”二连男生们起立后,稀稀拉拉地开始鼓掌。
24
上了高中以来,一部分同学荷尔蒙迸发得快,让别人一眼能看出来最明显的特征除了脸上的痘痘以外,就是开始学会搞对象了。
二班目前仅有一对,就是身体发育旺盛的体育委员解放和看起来温柔腼腆的文艺委员孙心雨。他俩是什么时候搞上的,怎么搞上的,谁也不知道,也许是俩人身上有互相吸引的气味,也许是为了共同的伟大理想而结合的革命友谊。不过,他们隐蔽得很好,截止到军训之前,还没有被发现。
但是,既然谈到了这一点,就表示他们即将被别人发现。
事情发生在军训第三天的晚饭后。
食堂西面有一条死胡同,它是食堂西侧外墙和训练场东侧墙之间的一条小夹道,这条小道顶到头是女生宿舍的院墙,宽度有一米多,纵深大概有七八米,即使是正午阳光最充足的时候,也难以照到死胡同的地面。
甄武吃完午饭后,肚子一直不舒服,下午训练的时候,拉了两泡稀,教官让他在树荫下休息。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影响他吃晚饭。
刷完饭盒,甄武的肚子又开始闹腾起来,他把饭盒交给同样刷完饭盒的陆斌,让他帮忙带回去,就匆匆地冲向食堂外面的旱厕。别看甄武胖,没法盘腿坐下,但是他蹲着还是没问题的。
甄武蹲了一会,水一样的稀便断断续续总是不停,厕所里的人逐渐都走干净了,外面的天也慢慢暗了下来。
待甄武感觉终于水泻干净以后,才发现没带纸,即使翻遍每一个口袋也没有发现任何纸张,这时厕所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外面也几乎没了声音。食堂边上的厕所就是这样,只有每天的饭点和晚上的集体活动,才会人声鼎沸,平时基本没有什么人会专门来这个厕所。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甄武的两条腿已经麻木的开始有些抖动了,他只得四下踅摸,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够解决他的燃眉之急。他甚至想过,实在不行的话,只能牺牲小裤衩了。
不知道是哪位粗心大意的兄弟,如厕后没有把使用过的卫生纸扔进茅坑里,任由它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甄武瞟了一眼昏暗灯光下粘在一起的白色纸团,心说:“反正也没人,去他妈的吧。”
这时候如果要是有一台摄像机记录下这难堪的镜头,必将成为甄武这一生中最为耻辱的时刻……之一。
甄武忍着恶心,把二次用纸扔进茅坑里,避免了被三次利用。他顾不得肮脏,费力地扶着泛黄的墙站起来,脑袋一阵眩晕,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他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哈腰提裤子,只得先扶墙站着,让血液缓缓流向双腿。
也许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但是甄武感觉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脚心传来犹如一万根针刺一样的痛感,他用力地抬起脚,跺了跺,略有缓解。等待双腿能够移动的过程中,他把裤子提好了。
终于,甄武走出了厕所,他仰头看着即将变圆的月亮,长出了一口气。
解放和孙心雨从食堂边上的死胡同里一前一后地出来。孙心雨抻了抻上衣,解放扥了扥裤裆处,使它看起来不那么过于突兀。
六目相对,一时无言。
从解放的角度看去,甄武无疑像一只对着皓月呼吸吐纳的灵兽。
“肥猫,你干嘛呢?”解放先打破了尴尬。
“我……我上了个厕所,你们干嘛呢?”甄武看了一眼面颊绯红的孙心雨,她低着头快速从一边走过,害羞且不知所措的样子显得楚楚动人。
“我们……也没事。”解放有点结巴,“那个……一会该集合了。”
“哦,好的,那……那我先回宿舍了。”甄武说。
“我也回去。”解放说。
走到训练场边上的小道上,甄武身体逐渐缓和过来,思绪也逐渐清晰,他小声问解放:“你俩好上了?”
“你别满处瞎说去啊。”解放没正面回答,算是默认了。
甄武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你俩刚才在那儿干什么呢?”
“真没干什么,就说了说话。”
“你觉得我信吗?”
“你爱信不信。”
“肯定没干好事。”
“去你大爷的,你别瞎传去。”
25
军训第四天早上,天阴的非常厉害,厚厚的云层仿佛巨大的棉被盖了下来,燕子们在低空飞行着,捕食着少得可怜的飞虫。
甄武半夜又拉了两次,早上吃完饭之后,教官让陆斌陪着他去医务室开点药吃。
余求鲤在屋门口看到俩人一同出门,走上去问:“一会就要去训练了,你俩干什么去?”
“去趟医务室,拿点药。”陆斌回答。
“怎么了?”余求鲤问。
“昨天半夜又拉肚子了。”甄武回答。
“还没好呢?”余求鲤接着问。
“嗯,所以要去医务室。”甄武说。
“那你赶紧去吧,我先回去了,一会我们该集合了。”余求鲤说。
医务室里,值班大夫问了问症状,然后给他拿了几片黄连素,让他回去喝点淡盐水或者去小卖部买电解质饮料补充一下,并且嘱咐最近几顿不要跟食堂吃大锅饭了,医生还给开一张病假条,拿着这张病假条既可以不用参加训练,也可以去食堂吃病号饭。
甄武和陆斌向值班医生道谢后,出了医务室。
“你还去训练场吗?”陆斌问甄武。
“还是去一趟吧,好歹得跟教官说一下。”甄武小心翼翼地把这张轻薄的病假条折好,放进裤兜里。
陆斌:“那你是不是也得跟老汪说一声。”
甄武:“这几天都没看见老汪,不知道上哪找他去。”
陆斌:“那还是先去训练场吧。”
俩人为了消磨时间,慢慢地从食堂边上绕了一圈,才去训练场。
“报告。”俩人走到连队边上一同打报告。
张教官看了一眼二人,说:“入列。”
队列正在练习踢正步,每个人都金鸡独立着,踢出左脚,抬起右臂与胸持平,陆斌小跑进队列原先的位置,后面的人都放下腿,往后挪了一位,然后复位刚才的姿势。
“报告教官,医生让我今天先休息。”甄武掏出假条递给张教官。
张教官接过来看了一眼,还给甄武,说:“行,你先回宿舍休息吧。”
“教官,您知道我们老师都在哪吗?我得跟我们班主任说一下。”甄武没有立即离开,问张教官。
“应该都是在女生宿舍楼那边,你去那问问。”
“好的,谢谢教官。”
甄武离开后,张教官继续刚才的训练:“我喊‘二’的时候,大家踢右腿,抬左臂……”
白天训练期间的女生宿舍楼静悄悄的,甄武探头探脑地走在楼道内,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响。
年级主任整理着腰带从楼道尽头的厕所走出来,看到了鬼鬼祟祟的甄武,以为是逃避训练来到女生宿舍不干好事的坏小子,于是大声斥责:“那位同学,你在干什么!”
“主任好,”甄武连忙鞠躬,“我找一下我们班的汪老师,不知道他在哪。”
“什么事?”年级主任板着脸问。
“我请个病假。”
“怎么了?”年级主任语气缓和了下来。
“这两天有点拉稀,刚去医务室开了点药,医生给开了张假条。”
“我看看假条。”
甄武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那张吹弹可破的薄纸递给年级主任,年级主任接过后看了一眼,还给了甄武,指了指厕所斜对面的一间屋,说:“你们班汪老师在这屋,你去看看他在不在。”
“谢谢主任。”甄武点头哈腰后,往年级主任指的那屋走去。
甄武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屋里传来一个男老师“请进”的声音。甄武推开门,屋里四个老师围坐在一起打扑克。
“汪老师,我来请个假,”甄武看到老汪坐在最里面,说,“我这两天闹肚子,医务室给开了张假条。”说罢掏出假条,递给了临近的一个老师,这位老师打开假条看了一眼,转手交给了老汪。
“行,你先回去休息吧,假条先放我这。”老汪看了一眼假条说。
“那个,医务室的医生说我还得凭这张假条去食堂打病号饭。”
“哦,好的,那你自己拿着吧。”老汪又经过刚才那位老师的手,把假条递了回来。
“那您几位先忙,我先回宿舍了。”甄武接过假条,冲各位老师说。
26
一个人脱离集体且无事可做的时候,会感到异常烦闷。
甄武没敢躺在床上,他怕把被子弄乱,还得收拾,只得找个马扎坐下。他后悔没带一本书来,否则这会儿闲得无聊也可以翻翻书。胡思乱想了一会,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了一会一排排的树,有两只小猫在互相追着打闹,待两只小猫转弯消失不见之后,他又走出屋,下了斜坡,远远地看着训练场上一个个整齐的队列踢着正步,看了一会,觉得没劲,最后还是走回了屋里,坐在了马扎上。
训练场上,二班的女生们围坐成一个圈,孙心雨站在中间唱着周杰伦的《可爱女人》,其他女生们则摇头晃脑地用手打着节拍。
周教官盯着看了一会,转回头来问二连的男生:“你们知道女生穿什么最好看吗?”
这句话像石头投入小池中激起的涟漪一样,激起了男生们心头的一汪水,各自聊天的男生纷纷看向周教官,七嘴八舌起来,给出的答案也各不相同。
“迷你裙”、“紧身衣”、“丝袜”、“比基尼”、“职业装”、“制服”,更有甚者说出了“什么都不穿”,引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一帮流氓,”周教官笑中略带鄙夷的口气,“我告诉你们女生穿什么最好看。”
一帮人瞪着渴望的眼睛,等待着他说出他的答案。
“迷彩服,”周教官眼睛往女生那边一瞥,说,“我们老班长跟我们说过,穿迷彩服都好看的女孩,穿什么都好看。”
“这也看不出来什么来呀。”余求鲤也看向女生那边。
“只能说你们还小点,等到你们大学军训的时候再看看她们女生,到时候该发育的都发育了,什么都能看出来了。”
后来,余求鲤把这些话传给了陆斌和甄武,等到再后来大学军训的时候,部分发育较好的女学生验证了周教官的话。当然,这是以后另外的故事了。
“周教官,您能不能去找女生连的教官说说,让女生跟我们做做游戏拉拉歌什么的。”一班的一个男生问。
“我不去,你们谁想去你们自己去找,我不去挨这个骂,”周教官说。
“我们跟女生教官那没面子啊。”
“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们都是有协议的。”周教官说。
“什么协议?”众人好奇。
“我们当时是抽签决定带男生还是带女生的,凡是抽到带女生的人,等军训结束之后,要给带男生的人洗一礼拜衣服,包括袜子裤衩什么的,”周教官说,“所以从一开始军训,我的衣服袜子都攒起来了。”众人大笑起来。
“教官,您有女朋友吗?”一班的另一个男生问。
周教官腼腆地笑着,不置可否,一连男生们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
“她也是穿迷彩服的吗?”余求鲤大声问。
周教官依然腼腆,轻轻地摇了摇头。
27
甄武吃完药之后,倒是没再拉肚子。晚饭后他和余求鲤蹲在男生宿舍斜坡下面的马路牙子上,聊着天。
余求鲤啃着手指甲问:“今儿怎么样?还拉吗?”
甄武:“今天还行,没拉。”
余求鲤:“食堂小灶怎么样?”
甄武:“还不如大锅饭呢,我都吃了两顿大米粥小白菜了。”
余求鲤:“你准是偷吃来着,要不怎么就你拉肚子。”
甄武:“谁偷吃谁是孙子。”
余求鲤:“那你明儿去训练吗?”
“应该去吧,自己在屋里呆着可没劲了,什么事儿都没得干……哎,我告诉你一事儿,”甄武左右看了看,都是来回走路的人,没有什么熟人,放低声音说,“解放和孙心雨俩人有事儿。”
余求鲤:“什么事?”
甄武伸出两个拳头,竖起大拇指,对在一起,一弯一弯的。
余求鲤略感惊讶:“真的假的?”
甄武:“我蒙你干什么,我亲眼看见的。”
余求鲤:“什么时候?”
甄武:“就昨天晚上,我从食堂那个厕所拉完屎出来,看见俩人从食堂边上的小道里出来。”
余求鲤:“食堂边上的哪个小道?”
甄武:“就是靠着训练场那边的小道。”
余求鲤:“那还有小道?我从来没看见过。”
甄武:“我也不知道那有小道,我拉完屎出来的时候,看见俩人从那出来的,我今天特意看了一眼,那是个死胡同。”
余求鲤:“你怎么想起来跑那拉屎去了?”
甄武:“当时不是刚吃晚饭么,肚子疼上了,就直接去那拉了。”
余求鲤坏笑:“俩人在那干什么呢?”
甄武:“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正好俩人也出来,我没看见干什么了,我后来问解放,他也没说。”
余求鲤:“他俩也够牛逼的,食堂那块儿那么多人。”
甄武:“当时没人,我他妈忘带纸了,在厕所蹲了得有小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才看见的。”
余求鲤:“哎,你没带纸,那你拿什么擦的?”
甄武的脸瞬间由白转红,紧接着又从红转白,于是撒了个谎:“后来我从兜里翻出一小块纸。”
余求鲤满脸狐疑地看着甄武,甄武不自在地站了起来,说:“走,我带你去看看食堂边上那个小道。”
余求鲤也站了起来,跟着甄武走上小马路,依然穷追不舍地问:“你真的翻出纸来了?”
“真的,我一开始以为没带,后来翻出一小块纸。”甄武没敢看着余求鲤的眼睛。
二班的几个男男女女从小马路走了过来,苏磊看到二人,叫到:“鲤鱼,肥猫。”
俩人应了一声,向他们走去。走过来的几个人分别是班长苏磊、副班长阚茹、体育委员解放、文艺委员孙心雨、宣传委员兼生活委员罗颖。
“就在这说吧,”苏磊停下来,站上马路牙子,“你们看看还要不要再叫谁?”
“先商量商量吧,如果需要叫谁再去叫也行。”阚茹说。
余求鲤问:“什么事这么神秘,我们俩能听听吗?”
“可以,正好也出出主意。”苏磊说。
甄武看了一眼解放,又看了一眼孙心雨,孙心雨假装看别的地方,躲开他的目光。
“刚才老汪找我和阚茹说了一下,后天晚上要开联欢会,每个班要出两个节目,让班里同学都踊跃报名,”苏磊说,“不知道大家都有什么特长。”
“唱个歌,跳个舞呗。”甄武说。
“谁去?你去吗?”苏磊问。
“我来不了。”甄武连连摆手。
苏磊:“那不就得了。”
余求鲤冲孙心雨说:“文艺委员想想辙。”
孙心雨说:“我可以唱个歌,但是伴奏磁带没地方去找。”
阚茹:“这个不用担心,刚才问老汪了,部队有机房,都能从网上下载。”
孙心雨:“那我报一个唱歌吧,剩下的交给你们啦。”
罗颖:“我也能唱歌。”
苏磊:“我觉得一个班不能报两个一样的节目吧。”
罗颖:“我们俩唱的不一样不就行了吗?”
苏磊:“节目形式重复了。”
罗颖有点不高兴:“那你想个别的节目。”
甄武:“我有一个想法。”
苏磊:“说说,说说。”
甄武一拍余求鲤的肩膀,说:“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这个兄弟有表演的天赋,以前初中联欢会的时候演过小品,可以让他搞个小品。”
余求鲤想起甄武说的事情,那是初二那年元旦开联欢会的时候,他和当时班上的另外一位男同学李欣泷,一起模仿陈佩斯和朱时茂的小品《主角与配角》,当时也是甄武出的主意。
余求鲤把甄武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打掉,皱着眉说:“我发现怎么什么事儿你都有主意,还都是馊主意,跟个狗头军师似的……你自己怎么不上?”
苏磊:“不馊,这主意挺好的。”
余求鲤:“我来不了,谁出的主意让谁来。”
苏磊看向甄武,甄武摆摆手。余求鲤眼珠一转,说:“我来也行,不过我一个人可来不了,除非肥猫跟我一起。”
甄武:“我出谋划策还行,让我演,我可演不了。”
余求鲤:“那没办法了,这个主意不灵,吹了。”
阚茹对甄武说:“你还没说完呢,他以前演的什么小品。”
甄武:“我想想啊,我记得好像是陈佩斯的《主角与配角》。”
阚茹:“这不正好俩人吗,你俩来就完了。”
甄武:“我真演不了。”
阚茹:“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演不了。”
苏磊、罗颖、孙心雨、解放:“试试,试试。”
甄武看向余求鲤,余求鲤也说:“试试。”
甄武:“那就试试,不过在部队演的小品,题材还是要积极向上一些吧。”
众人:“对,对。”
甄武:“那容我想想。”
苏磊:“那这个节目就交给你了啊。”
之后大家随便聊了一会天,各自回宿舍了。
28
军训第五天,上午下了一阵雨。军体拳学到了第十三招“上步砸肘”时,被迫停止了。在得到回宿舍的命令后,各连队纷纷作鸟兽散状,涌向各自的宿舍,之前排列整齐的队伍被雨浇得溃不成军。
这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耽误大家吃午饭。大家在食堂前的小广场上,唱了一遍《一二三四歌》就顺利的进了饭堂。
吃饭的时候,苏磊对余求鲤和甄武说,一会吃完饭还去昨天商量的地方说说节目的事。
“什么节目?”陆斌一边往嘴里扒拉饭菜,一边问甄武。
“明天晚上要搞个联欢,每个班都要出节目。”甄武回答。
陆斌:“我怎么不知道?”
甄武抠着鼻子:“还能什么事都让你知道了。”
陆斌:“咱们班什么节目?”
甄武:“一个唱歌,一个小品,一会你也来一起聊会吧。”
陆斌:“好,一会我也跟你们一块听听。”
甄武把抠出的鼻屎弹飞:“OK。”
鼻屎飞进了邻桌一个男生的饭碗中,那个男生以为是菜中的花椒,便就着米饭一并拨入到嘴中。
男生宿舍斜坡下的小马路上,阚茹和孙心雨互相挽着胳膊走来,余求鲤等几个男生正在闲聊。
两位女生走到男生们跟前,阚茹问甄武:“想好了演什么了吗?”
“我大概想了一下,你们看看成不成,”甄武说,“剧情可能有点俗套。”
“没事,说说,说说。”众人说。
“一个人演领导,微服私访装成要饭的或者需要帮助的一个什么人,另外还需要三个人,分别是两个坏人和一个好人,坏人路过的时候,对装成要饭的领导不屑一顾,可以给两脚或者骂两句之类的,等到好人路过的时候,把装成要饭的领导搀起来,帮助他,最后装成要饭的领导对这种行为做出总结,抨击丑恶,弘扬真善美。”甄武连说带比划。
“是挺俗的,”阚茹笑了,露出两个小酒窝,说,“一晚上就想出了这个?”
“那要不你们再想想。”甄武说。
“我觉得可以把装成要饭的领导换成部队的首长,然后剩下三个人换成新兵们,两个品德不好的和一个品德好的,最后部队集合的时候,领导表扬好兵,大夸特夸,趁机再拍一堆部队的马屁,怎么样?”陆斌插嘴。
“还算应景儿,问题是笑点在哪?”苏磊说。
“小品不一定非得是搞笑的嘛,宣扬一种精神不行吗?”甄武说,“实在不行就扮怪相、出怪声。”
“一会得先简单排练一下试试,”阚茹说,“哎,不对呀,这样还差着人呢,从两个人变成四个人了。”
“所以我又拉来一个嘛。”甄武拍拍陆斌的肩膀。
陆斌警觉地说:“什么意思?”
甄武:“跟我们一起演个小品。”
陆斌忙摆手:“不成不成。”
余求鲤:“一起吧,我们都上,就当上去玩玩。”
陆斌:“我真不行,我上台就怯场。”
苏磊:“没什么可怯场的,到时候台底下黑压压一片,你也看不清楚,就当底下全都种的是土豆。”
解放主动地说:“你要上的话,那我也上,不是还差一个人吗?”
甄武:“哈哈,我也是这个意思。”
苏磊:“你就没考虑考虑我?”
甄武:“一开始考虑的就是你,但是陆斌刚才非要跟着咱们掺和掺和。”
陆斌:“我什么时候说要掺和掺和了?”
甄武:“刚才你问我什么节目,我说有小品,让你过来一起聊聊,你同意了的啊。”
陆斌:“那我也没说想要演小品啊。”
苏磊:“来吧,他们仨都上了,你也别渗着了。”
孙心雨:“就是,我都豁出去上台唱歌了。”
苏磊:“快点决定吧,一会下午我得把节目名单报上去。”
陆斌问孙心雨:“你唱什么歌?”
孙心雨:“周杰伦的《简单爱》,我跟罗颖商量好了,我们俩一起唱。”
陆斌对孙心雨说:“要不咱们换换,你带着我唱歌,咱们来个男女对唱。”
孙心雨还没说话,阚茹先打趣道:“那可不行,该有人吃醋了。”
甄武和余求鲤看向解放,苏磊和陆斌则追问阚茹:“谁呀,谁吃醋了?”
阚茹掩嘴莞尔一笑,不作回答,孙心雨面颊绯红,轻锤着阚茹,娇嗔地斥责:“讨厌,你嘴怎么那么快呀。”
陆斌:“你们要是不说,我可不演。”
苏磊:“你演吧,就当我吃醋了行不行。”
解放不打自招:“那不行。”
苏磊和陆斌惊讶道:“哦?”
解放反倒是觉得无所谓了:“反正早晚也得暴露,还不如自己招了呢。”
孙心雨微微低着头,脸颊绯红,阚茹抿着嘴笑。
陆斌发现余求鲤和甄武没什么反应,怀疑地问:“你们俩是不是知道?”
余求鲤忙摆手,做无辜状:“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甄武也摇摇头,努力憋着笑。
“你俩肯定知道,”陆斌伸出食指和中指,做点穴状,杵向甄武游泳圈一样的腰间,“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我真不知道,”甄武一边笑一边闪躲,肥胖的身躯扭来扭曲,看起来很滑稽,“我是刚刚看他俩的表情猜的,没想到猜对了。”
“你还学会察言观色了。”陆斌没有停手,反而跳起来左右开弓,“看指。”
甄武也闪转腾挪起来,他揪住余求鲤当挡箭牌,差点把余求鲤拽一跟头。
“你大爷。”余求鲤骂道。
苏磊制止他们:“你们待会再闹,咱们说办正事。”
陆斌嘻嘻笑着,停了下来,甄武也停下喘着粗气,余求鲤整理了一下被甄武拽得褶皱的衣服。
在苏磊和阚茹的坚持下,陆斌同意了一起参演小品。一开始角色是这么分配的,解放饰演微服出巡的首长,余求鲤和甄武分别饰演两个品德有问题的小兵,陆斌饰演助人为乐的好兵。
四个人先随意演了一遍,没有正式的台词,全靠自己编。
解放蹲在地上,双手揣在一起,撇着嘴,耷拉着眼睛,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边上看的苏磊等人掩面而笑。第一个走过来的是余求鲤,他大大咧咧地走着,嘴里嘟囔着今天没有事,出来遛达遛达,走到解放跟前,解放哀求着对余求鲤说大爷行行好吧,好几天没吃饭了,余求鲤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了一句哪来的臭要饭的,就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了。第二个走过来的是甄武,走起路来依然没有正形,双臂甩得像一只拨浪鼓,解放见状继续哀求说大爷行行好吧,甄武夸张地跳了一下,然后冲着解放“呸”的一声,把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走了过去。
“不对不对,”陆斌出来打断,“你应该再来上一脚,把他踢翻。”
“再来一句‘去你妈的’。”余求鲤添油加醋。
“要不你来这个坏人。”甄武说。
“我来就我来,你一点也不像坏人。”陆斌说。
于是后面变成了这样。余求鲤第一个,说一句“哪来的臭要饭的”,然后再“呸”一口,陆斌第二个,骂了一句“去你妈的”,然后假装一脚把解放踹翻,走了下去,甄武第三个,走到解放跟前,把他扶起,耐心询问有没有受伤,家在哪里等等,最后把解放送走,然后解放再出来,喊声集合,甄武三人站成一排。
“下面我该说什么了?”解放问。
“稍息立正,批评他俩表扬我,再宣扬一些正确的价值观。”甄武说。
“你有正确的价值观吗?”陆斌问解放。
“我没有老师们还没有吗?平时大会小会说的那些不就行吗?”解放回答。
苏磊给解放伸了个大拇指:“觉悟真高。”
“咱们玩归玩,到时候上台可不能带骂街的。”阚茹说。
“到时候我改成‘去你的’不就完了。”陆斌说。
“我觉得甄武入场的时候,走的得正式一点,不能像他们那么大大咧咧的,”孙心雨说,“这样能显示出军人的风范。”
“体委夫人说得对,你记着点。”陆斌嬉笑着对甄武说。
“哎,知道就得了,别老胡说八道。”解放不高兴了。
几人又来了一遍,抠了抠细节,比如解放是不是要贴个假胡子,换一身脏衣服,跟前再摆个碗什么的,陆斌和余求鲤的迷彩服要么敞着,要么脱下搭在肩上,要与人物性格挂钩。大家又一起组织了一下最后总结性的发言,供解放参考。
29
雨后训练场低洼处一个个的小水坑,像是望远镜里看到的月球表面一样,即便是平整的地方,也是泥泞不堪,没法统一在里面训练,各个连队只得找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自己组织训练。很快的,食堂前面的空地、训练场边上的小马路上、甚至停车场上都站满了人。
今天下午的目标是把军体拳学完,然后融会贯通。之后一天的任务也很繁重,需要把队列练好,并且要排演一遍或几遍汇报演出的内容,晚上还要开联欢会。
阳光破开云层,一条条浅浅的光柱照在大地上。
学到军体拳“仆步撩裆”这一招时,甄武特意向前跨了一步,左手撩了陆斌的屁股一下。
“你干嘛?”陆斌回头。
“撩撩你的裆,”甄武笑着说,“谁让你中午点我穴的。”
“嘿,看我回马踢。”陆斌保持着“仆步撩裆”的姿势,左腿一弹,往后蹬了一下,没蹬到甄武。
“你这叫尥蹶子。”甄武说。
陆斌又一使劲,抬了抬左腿,结果“哧啦”一声,裤裆裂开了,陆斌低声咒骂着。
“怎么了?你们俩干啥呢?”张教官走过来。
“报告教官,劈叉劈大了,裤裆扯了。”陆斌说。
二连的男生再也无法维持“仆步撩裆”的姿势,纷纷捧腹大笑。
“净出洋相,”张教官沉着脸,“出列,你去一连问问周教官,他那可能有针线包。”
“是。”陆斌夹紧裤裆,迈着小步走向一连的队伍。大家看着他的窘态,再次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