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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雪衫不经意的抬眼,捕捉到了后座凌川的目光,她问:“少爷,笑什么?”
“冷霜做的红烧肉可是一绝,我们马上到家,你要好好品尝一下。”凌川柔声说。
洛雪衫顿了几秒,才又看向凌川,轻声说:“谢谢少爷。”
他摇晃着脑袋,心中对这个小管家甚是满意,虽然她有些傲娇,有些笨,有些比自己像主人,但他就是觉得她这样也是可爱的。
他问自己:她应该比我小的?
那一年是1930年的冬天,大雪的午后,丹平市的码头上,凌川20岁,洛雪衫13岁。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各位食客,除夕将至,福星楼大酬宾,进店消费者,皆奉送上好梨花白一瓶。”
“限时1944年12月29日至1945年1月16日。”
酒楼外的告示前聚集了很多人,他们念着讨论着那个优惠的广告。
“好家伙,这只做御膳的福星楼也平民了,哈哈哈。”
“世道不好啊,还御膳呢,家里那一麻袋的钱票子也就够换个脸盆的。”
“可是说呢,那些狗东西占了咱们的三省以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现在民不聊生,日子苦还担惊受怕。”
“他妈的,太欺负人!”
“你小点声,不想活了!”
“我就大声,怎么自己家的地方,被狗占了,还不让说理!”
……
凌川还是站在公司门口等着洛雪衫,那些群情激愤的话语时而传过来。
他轻轻微叹着,心中涌动着的那种愤怒和激昂难以平复,民之贫弱,民之苦海,家又何在?
这时,晚间最后一班电车的拉铃声急促的传来。
“铃!”
“铃!”
“铃!”
因为温度的降低,雾气也越来越浓郁,车灯的昏黄和红色穿透它们,停靠了下来。
站台上的人却很多,他们见到电车门打开后,立刻一股脑向前簇拥着,都想占得一个好位置坐下来。
穿着灰色棉长衫的中年男人,先一步登了上去,坐在了靠近车门的这个座位上,他展开手中一直拿着的报纸,开始看起来。
任凭多少人再上来,他都没有抬过头。
须臾,电车的门被哗啦拉上,电车缓慢的起步行驶起来,售票员从驾驶室走进车厢,开始催促着人们买票。
背着斜挎布包站着的女学生,一边背靠在抓手栏杆上用两个脚保持着平衡,一边小心翼翼的从手绢里正拿出一张钱票要递给售票员。
“吱......呀!”电车突然的急刹车,让女学生因为惯性而扑在了售票员的身上。
那张还未接过来的钱票,飞了出去,落在了下车的台阶上。
司机和乘客们都探出头去望向前面,他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凌川也看过去。
深雾夜色中,如鬼魅魍魉的身影机械的晃动。
只看到十几个日本士兵,他们右手端着长枪,左手在身侧挥舞着,排成两排,向这边走来。
排头的那个士兵嘴里有一个银哨子,他鼓起腮帮子,吹了一声冗长又尖细的哨声。
驻足和车上的人们,皆是捂住了耳朵,就像是在躲避恶鬼的咆哮。
“妈妈,快看那个人身上有血,好可怜!”一个爬在车窗上的小男孩儿指着日本士兵中间的方向,忽闪着好奇的大眼睛问着他的母亲。
女人满是怜悯的小声对小男孩说:“他被坏人抓了起来,你要记住,那些穿着黄绿色狗皮的都是坏人。”
“他们烧毁我们的家,侮辱我们的人,践踏我们的土地!”
小男孩还是很奇怪,他不明白,好人为什么会被抓:“为什么没有人帮助他?”
路过电车旁的时候,一个日本士兵听到了小男孩的疑问,他猛地抬头瞪了一眼。
然后他朝着两边驻足围观的人群大声喊着:“他是反对大共荣的抵抗分子,他的下场就是砍头!”
小男孩被士兵凶狠的目光吓了一跳,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女人赶紧搂住他,抚摸着头发哄着。
而那个手脚都戴着枷锁的男人,他身上的大褂和裤子又脏又破,还有很多干涸的血迹,可是他的腰板挺得那么直。
他举起双手,仰天壮怀激昂,镣铐的铁链声作响,似乎是那永远不会退缩的气概:“今时今日杀我一个,不算什么,你永远杀不退四千万万人的滚烫的心!”
“长坂坡前救赵云,喝退曹操百万军,”
“姓张名飞字翼德,万古流芳莽撞人!”
“长坂坡前救赵云,喝退曹操百万军......”
那人高亢的歌声虽是渐远,但是每一个人的脸上的悲壮却还在风中,那一个个铿锵有力的字砸在了他们的心上。
凌川一直看向那个日本士兵的队伍,脚镣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是那么刺耳。
而他心中的愤懑,却无处宣泄。
“少爷,抱歉让您久等了。”这时,洛雪衫的声音忽然响起。
正在站在公司门口出神的凌川,马上灿烂的笑着说:“小雪,你来了。”
洛雪衫微笑着说道:“少爷,方才府中有事情要打理,所以来晚了些。”
凌川摆手说:“无妨,正好今夜我想走一走。”
洛雪衫把车停在公司旁,走到凌川的身边说:“小雪陪着您。”
凌川点点头说:“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去花廊街转转吧。”
花廊街是丹平市唯一一处长明的地方,它就像海上的灯塔,永远有灯光亮着,似乎给回家的人们一个指引。
虽已然是晚上的8点钟,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的,时而还有悠悠萦绕的歌声和舞曲声,从霓虹闪烁的纸醉金迷处传来。
街道两旁的商铺里好不热闹,虽是前日雪后的路有些湿滑,却也挡不住人们的热情。
年关将近,男女老少的都忙着赶办年货,只为了这一年中那一日最温馨的相聚一刻。
生逢在这个乱世中,战争和贫穷使很多人只能选择漂泊无定在他乡,那是有家归不得的无奈和心酸。
每当万家灯火时,那如同鬼魅一样的孤独感总是飘荡在周身,毫不留情的撕扯着原本就支离破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