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第5天，是个周六。
　　吴玉颜早晨5：00起床，洗一把脸，出门跑步，只不过有了赵建设教练的指导，加了练武。
　　赵建设对她们越来越严格。
　　这孩子在学着他们武校教头给他上课的模式，给她们上课。
　　并从中找到了成就感。
　　乐此不疲。
　　每天早晨专门去喊那几个懒货。几个不想起的叫苦连天。
　　尤其是许兆言，每天早晨5：00就被赵建设叫了起来。
　　在楼下喊魂儿一样叫：“许老二！许老二！”
　　不管四邻八舍还睡着呢。吓得许兆言，每天早晨跟弹簧一样，从床上蹦起来，几秒钟穿上衣服，开门，关门，冲下楼梯。
　　看到赵建设赶紧手放在嘴上：“赵头，嘘嘘嘘~，别喊了。我来了，我来了。”
　　许兆言哀怨：这可是寒假啊。我放假了！老天爷。
　　叫老天爷没用，叫赵建设更没用。
　　赵教头，唯独不敢叫闻一芳。闻一芳想几点起就几点起，他惹不起。
　　张君雪和吴玉颜练得异常认真。还特别尊重赵教头。
　　赵建设教头，教张君雪她俩越来越认真仔细。
　　张君雪已经可以跑10圈了。这才几天哪。
　　而且踢人越来越狠。至少那表情和那叫声，越来越狠了。
　　吴玉颜和王鑫练，都不敢踢他。看他那胆小的样子！
　　吴玉颜都是逮住机会，就和赵教头练一练。
　　赵教头自豪啊，这年级第一名，宁愿和他练，也不愿和其他男生练。
　　让他忒有成就感了。
　　长这么大，赵建设都没有觉得自己人生这么有价值过。
　　每天都琢磨着，怎么给这几个女生再配个武器。
　　凌薇和许兆言一起打酱油。跑步稀松。练腿划水。
　　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尤其是许兆言，每天早晨都要吼歌，不叫唱，完全吼的。
　　高音处，还吼出了尖细的女声。
　　吴玉颜一见到许兆言，就想捂耳朵。
　　她现在对凌薇别的物件儿不稀罕，只稀罕凌薇的耳罩。
　　许兆言自己却洋洋自得，说自己在练气。
　　赵建设踢他一脚，不是女生在场，赵建设都要骂人了。
　　赵建设早晨去喊尹烨华，可把尹烨华吓坏了。
　　一个大老爷们，5：00出头，扯着嗓子在楼下喊：
　　“尹烨华！尹烨华！尹烨华————！”他这。。。影响不好。
　　听到的人，还以为她对象喊她呢。
　　她被喊了一次，就老实了。
　　跟赵建设说：“赵头儿，我自己起，自己起。一定准时到，准时到。”一脸讨好地笑。
　　尹烨华是起来了，今早尹烨华还把邢兵给招来了。
　　邢兵早就想会会赵建设，跟赵建设练练。机会来了。两人先打了一架。
　　邢兵一看就被揍了。鼻青脸肿的。
　　吴玉颜天天这么练，有点跌打损伤早不当回事。
　　这打架受点伤，正常。她的膝盖还摔疼了，这几天走路都忍着疼走的。
　　高华标和燕树国也来了。两人也跟着练。这还成了一拖三、四、五的。
　　现在王鑫和吴玉颜练，邢兵和尹烨华练，赵头儿和张君雪练，许兆言和凌薇对打，高华标和燕树国对打。
　　赵建设兴奋啊。激动啊。徒弟越来越多，大家都恭敬叫他：“赵头。”
　　这才几天，“教”字，省了，又拉近了距离。
　　吴玉颜练完赵氏结实十八踢，凌薇练完花拳秀腿十八踢。两人一起回家。
　　吴玉颜和凌薇先走到凌薇家单元门口。
　　吴玉颜问凌薇：“高华标不是说回老家了吗？”
　　凌薇：“这你也信？他亲戚家都在河中市，怎么回老家过年？他有秘密。他不想做灯笼。”
　　吴玉颜好奇心倍增。
　　“啥秘密？”吴玉颜第一次探听他人秘密。
　　凌薇不说。“这不方便透露，那天谁让你不看他的日记。只有我知道他的秘密，好辛苦。好辛苦啊！”
　　凌薇装着很痛苦的样子走了。
　　吴玉颜想着赶紧回家干活儿，下午早点找凌薇。
　　吴玉颜马不停蹄。
　　先把豆腐蒸上。
　　再开始刮带鱼。豆腐蒸好，可以炸了。
　　正好带鱼切成了段。
　　放半锅油，炸豆腐，炸带鱼。把油里面的碎渣捞出来。
　　倒进一个瓷盆，还能用。
　　吴玉颜慌着去打了两壶水。
　　没有碰上王鑫。太好了。两个阿姨在那里说：“听说没，卜校长死了。”
　　“知道，真死了，我家上班儿的，认识卜校长。今天下午都去送他呢。”
　　“这是要送回老家？”
　　“是啊，送回老家，还能落个坟墓葬了。有条件，谁火化啊。”
　　“是啊，是啊。那老张家的那位，你说是不是克夫？”
　　“这不算吧，没过明路。”
　　。。。
　　吴玉颜两手提上大铁壶健步如飞回家。
　　两个阿姨一天比一天震惊于吴玉颜的手劲。
　　吴玉颜到了家，赶紧把家里最大的锅坐上煤气炉灶。拿火柴打着了火。
　　开始洗藕，豆子昨晚临睡前就泡上了。
　　水一开，立马下豆子：黄豆，花生豆。
　　藕洗好，切片，也下锅煮。不一会儿，都煮得稍微有点熟，就该盛出来了。
　　不能太熟，嚼着不脆，不好吃。
　　放进凉水猛一汆。
　　更脆生生得好吃。
　　她抓了一把放进嘴里。
　　锅里剩了一点，给爷爷狠煮一煮。软烂些，爷爷才好吃。
　　她单独捞在一个小盆里。中午计划切点猪耳朵，给爷爷凉拌。
　　又煮了芹菜，五样儿俱全：黄豆花生豆芹菜藕，再切一个猪耳朵，点上香油放点醋下，这份凉菜叫完美，不，叫沉醉。
　　哥姐，两人是真有默契啊，考完试，收拾了一下书和衣服，赶着中午饭点回到家。
　　正巧碰见小妮儿老妹儿，拌了两盘子凉菜。
　　二人二话不说，就坐那里吃上了。
　　小餐厅放满了行李。
　　吴明颜吃得不过瘾，问还有什么好吃的？
　　吴玉颜想了想，又给哥姐切了一盘驴肠。
　　心想，念在你们今天刚回家，吃顿好的，明天就没了。等到除夕吧！
　　吴玉颜今天中午蒸的米饭。可以多蒸了一些。
　　她和爸妈都以为这俩得晚上回来。
　　晚上可以蛋炒饭，做个汤。
　　两人跟几年没吃过米饭似的，吴玉颜已经给两人盛了两次米饭。
　　米饭已经见底了。
　　幸好吴玉颜中午还炒了一大锅五花肉片熘白菜。
　　做了一个土豆丝儿汤，放了点葱末。
　　两人狼吞虎咽。
　　好一幅杰明大嚼图。
　　吴杰边吃边还指点：“二妹儿，你这炒白菜，得多倒点醋，肉香还不腻。”
　　二妹儿给他翻个白眼儿。吴杰继续夹了一大口白菜。
　　吴玉颜用猪油炒的白菜。要的就是油！腻！
　　等二人，吃得肚儿圆圆，吴玉颜跟着吴明颜收拾吴明颜的行李。
　　好大一包脏衣服。吴玉颜也没资格指责姐姐。
　　追在吴明颜屁股后头说：“卜校长死了。”
　　吴明颜震惊了。“啥，卜校长死了？”
　　“不可能吧？卜校长那么年轻。”
　　“姐，真的死了，心脏病猝死。”
　　“不会吧？看着很壮实啊。”
　　“姐，你也不知道卜校长有心脏病吧？”
　　吴明颜摇头。
　　“没听说过。”
　　吴玉颜问：“姐，你怎么看卜校长这个人？”
　　“卜校长人不错，以前给我们上政治课，看着吓人。班级几个捣蛋的，说他“卜世东”西。他也不生气，没罚学生。笑笑就过去了。”吴明颜有点难过。
　　吴玉颜傻眼了。
　　不会吧？不会吧？要不要跟姐姐讲卜校长和学生谈恋爱呢？
　　吴明颜继续说：“他那个长相吓哭过宋小英，后来就配了一副眼镜。卜校长戴上眼镜，好像效果不大。依然满脸凶相。”
　　说完，吴明颜两手做成眼镜壮，放在双眼，冲着吴玉颜做了一个凶巴巴的表情。
　　做完这个表情，吴明颜有些失落。那个严厉管着校风校纪的校长死了。
　　而吴玉颜彻底懵了：卜校长是个好人？只是长得凶？
　　吴玉颜初中三年，一直低着头走路，不违反纪律，见了老师小声问好。
　　和卜校长没有打过任何交道，在她眼里，卜校长就是校门口的一根黑柱子，一年四季立在那里。都不带动一下的。
　　或者是图书馆的背景图，干净整洁，没有灰尘的图书馆里，终年坐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吴玉颜脑里都没有卜校长的具体形象。所以很惊讶这两天卜校长喊她。
　　听说下午就要送卜校长回老家。吴明颜决定拉上宋小英去拜一拜。
　　吴明颜收拾好行李。和吴玉颜，又叫上了几个初中同学。一起往医院去。
　　医院大厅站满了人。吴院长和卜传桢站在护士台前方，接待着来送卜校长的人。
　　吴院长满脸严肃和沉痛，卜传桢低着头，非常伤心。
　　凌校长和何院长，及学校里的王书记，都在。
　　大家讨论着丧事怎么办何时办？边等着时间送卜校长。
　　这个送死去的人上路，要看时间的。
　　已经定好了傍晚5点04分。
　　这时间点好诡异。不知道什么大神给算得，有零有整。
　　按说要火化的，但那时还没有特别严格。大家也近人情，能送回老家埋了，办个七七，对死者和家属都好，这样的习俗一下子也消除不了。
　　卜校长的尸体现在停在太平间。棺材都已经准备停当。
　　5：04分，会被放进棺材，再抬上一辆大卡车。
　　后面跟着一遛轿车。
　　许兆言爸爸也来了。
　　卜校长家在山东，开回去要到半夜了。
　　那边早已联系好，半夜等着卜校长回家。
　　凌薇看到了吴玉颜，拉着吴玉颜往太平间小跑。
　　边跑边小声说：“玉颜，配合你的调查流程，带你去看看尸体。”
　　吴玉颜看到太平间门口站着几个军人。里面也站着几个。
　　凌薇问：“叔叔，我们是卜校长的学生，想去拜一拜卜校长，让我们进去看看，行吗？”
　　军人们一脸沉重让开了路。有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亲切地说：
　　“去吧，别怕。”
　　还有一个跪在卜校长的身边痛哭。太平间阴冷。
　　凌薇和吴玉颜走到靠近门口的一排抽屉柜前。
　　银色的抽屉柜，到处都是冰凉的。连同卜校长看着也那么冰凉。
　　卜校长躺在一个细长抽屉里，吴玉颜不怕看尸体，尸体都跟二大爷躺在那里一个样。
　　只是一具尸体。跟她和她所在的世界格格不入，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她看到卜校长，眼睛闭着，有些肿大，不戴眼镜的卜校长，像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头发花白，唇色灰黑。身上到处都是青紫色尸斑。
　　吴玉颜眼尖。
　　看到卜校长右手手腕处有一个针孔，边缘有干涸的褐色血迹，和尸斑颜色不同。
　　？？？她吓得，拉着凌薇就出来了。
　　出了医院，她拉着凌薇往学校跑。
　　也不知是吓得还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跑到四处无人的操场中央，压低着声音说：
　　“凌薇，卜校长手腕处有针孔。应该是死前注射了什么。”她喘着气着急地说。
　　凌薇傻眼了。不会吧？电视剧里才会有的事情，会发生在身边吗？
　　尽管妈妈经常讲案子给他们分析，但是第一次亲身经历到底不同。
　　“会不会抢救时留的？”
　　也许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
　　“可是，卜校长不是发现时早就死了吗？”
　　“那还会抢救吗？”
　　凌薇也不知道啊。
　　吴玉颜糊涂了。她是不是太信电视剧和小说了。以为那一切案例都来自真实的生活。
　　眼前荒凉的操场，第一次让她感觉不真实。
　　她有些恍惚。
　　那么多军人都看不出问题。是她魔怔了。
　　这世界，哪里有那么多谋杀。
　　虽然解释不了两个张莉先后出现。
　　解释不了图书馆哭泣的女孩。
　　但是。。。
　　也可以说，她遇到的是两个人。
　　第一个戴着帽子听不见她的声音，也许因为那个人不是张莉。
　　而张莉可能因为遇到了别的事情才惊慌失措。
　　也许米老师听错了图书馆传出的声音。。。
　　针孔也许只是救护人员必须抢救一下所做的努力。
　　是她魔怔了。
　　这不是她能胡思乱想的事情。
　　“凌薇，我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
　　凌薇答应：“好，咱们去我爸办公室。”
　　走过传达室，没有看到张师傅。
　　她们不知道张师傅从卜校长死那天上午就开始拉肚子，这都拉了两三天了。
　　拉的他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要是也请假，学校就没人了。
　　吴玉颜和凌薇进了凌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依然空荡荡的。
　　两人坐在办公桌前。
　　凌薇在墙角找到一把椅子。
　　吴玉颜不好意思坐校长椅。
　　凌薇只好让她坐木椅子。
　　两人一人拿一个本子，一支笔，胡乱写着。
　　按流程，吴玉颜想，应该去图书馆看看现场。
　　可是她害怕，又无力。
　　凌薇写着写着忽然想起来：“凌薇，刚才医院门口，我遇到张莉妈妈了。”
　　“啊？！”
　　吴玉颜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