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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抓贼呀!快抓贼!”
一个瘦削的男人拿着一把菜刀在街上疯狂追赶。疾风呼呼,声势逼人。
两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各自怀里抱着一袋包子,在街上玩命狂奔。他们拼了命地奔跑,连鞋掉了也顾不上去捡。拿着菜刀的男人,在后面拼命追赶这两个小男孩,像是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是北宋末期,江南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安庆镇。
男人追上了两个小男孩。他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宰了这两个小王八蛋,但他终究又不敢杀人,于是他就用刀背和刀柄打这两个小孩。虽然是刀柄和刀背,却也是真实的铁家伙,打在孩子的身上,孩子痛得要命。更何况有好多下痛击都打在孩子的头上。
这两个小男孩大约十多岁,稚气的脸庞上除了因饥饿造成的无神与落魄,还有某种天生的清秀与冷傲。他们长得有点相像。一个男孩明显比另一个年长。
年长一些的那个男孩,突然丢开了怀里的包子,转而抱住了这个拿菜刀的男人的腿。死死地抱着。这个男孩向另一个年龄偏小的男孩大声吼道:“义瀚,快跑!带着那些包子,在老地方等我!”
“哥!”那个叫义瀚的男孩痛苦地挣脱了男人的揪抓,喊了一声那个紧拖住男人的男孩。
“快跑!”
义瀚捡起散落一地的包子,含泪又看了一眼大哥,然后转身飞跑,玩命飞奔。
拿菜刀的男人破口大骂,他想去追义瀚,却苦于被一个孩子拖住。他举起菜刀,又不敢真的砍人,他只能痛打着这个拖住了他的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叫钟仁瀚。他和跑掉的那个男孩是亲兄弟,弟弟叫钟义瀚。他们两个都是孤儿。他们流浪在镇上的阴暗角落,饥寒无依。今天,他们又偷了包子。
钟仁瀚狠狠地往男人腿上咬了一口。男人痛叫失声,手里的菜刀落在了地上。钟仁瀚趁机脱身,飞奔而去。
只剩下那个男人独自在街上跺脚叫骂。
阴暗破败的一个小屋里,钟义瀚独自蹲在墙角,在一个人啃着包子。他边吃边落着泪。他知道大哥终会脱身,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但是他又担心着大哥的安危,不知道大哥究竟何时能归来。他将几只看上去比较好吃的较大的肉包子放在大哥常坐的凳子上,这是他要留给大哥吃的。只是他不知道大哥究竟何时能回来,他会不会受什么严重的伤。如果大哥受了严重的伤,那他们就必须要去找毛桃,请毛桃帮他们找跌打大夫治伤。而毛桃不会免费帮人办事,如果去找他,不知道他又会要求他们兄弟俩去偷什么东西。毛桃作为一个窃贼帮会的小首领,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是对他们这些流浪小孩来说,却宛如玉皇大帝一般的存在。
钟义瀚战战兢兢地吃着包子,在昏暗的光线里,终于等来了大哥钟仁瀚的敲门声。敲门声两长一短,是暗号。钟义瀚赶紧丢掉了包子,去给大哥开门。钟仁瀚跌跌撞撞地跌进了屋里来。借着昏暗的光线,钟义瀚看见大哥满脸是血。钟义瀚叫了一声:“哥!”
钟仁瀚爬了起来,抓起凳子上的包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实在是太饿了,饿得都顾不上疼痛了。钟义瀚说:“慢点吃,慢点吃。”钟义瀚去拿来了一碗水,给了钟仁瀚。钟仁瀚喝了口水,却突然剧烈地呛咳了起来,他剧烈地咳嗽着,声音很吓人。钟仁瀚的表情很痛苦,他拿开了包子,咳出了一大口鲜血来。钟义瀚吓了一大跳。
“他妈的,那个包子店老板下手太狠了。”钟仁瀚抹掉了血,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像是在给弟弟安慰,让弟弟不要担心。钟仁瀚抓起包子又重新吃了起来。他实在是饿坏了。
弟弟担心地看着哥哥。他们互相都是对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了,所以,谁也不能出事。
钟仁瀚笑着吃包子。却忽然还是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咳得十分剧烈。钟仁瀚咳出了两口血来,血染脏了包子。
钟义瀚愤怒地握起了拳头,他说:“就为了几个包子,那个老板想要我们的命!”
钟仁瀚还想笑笑安慰弟弟,却终究忍不住肺里的难受与憋闷。他咳出了大量的血来。
钟义瀚哭了,他说:“哥,你被打伤了,我们必须要去找大夫。”
钟仁瀚说:“弟弟,我们没办法再去找毛桃了,你忘了吗,上次毛桃要我们去赌坊里偷一个男人的钱袋,结果被发现了,差点连累到毛桃,毛桃要我们永远滚远一点。”
钟义瀚就哭了,说:“哥,我们可以去求毛桃,让他再重新给我们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能偷到,而且绝对不会连累任何人。”
钟仁瀚就笑笑,怜爱地摸了摸弟弟的头,说:“别傻了,义瀚,你还记不记得爸妈以前是怎么教我们的?人生在世,不可以作奸犯科,我们一定要堂堂正正做人。”
钟义瀚说:“可是我们偷包子不也是偷?”
钟仁瀚说:“我们偷包子是为了填饱肚子,算不上干了多大的坏事。”
钟义瀚说:“那我现在要帮毛桃去偷赌坊客人的钱袋,是为了救亲哥哥的命,也算不上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钟仁瀚摇摇头说:“你不懂,不一样,偷钱袋有时候会偷出大事来。”说完,钟仁瀚却又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钟义瀚不再和钟仁瀚说理,他扶起了钟仁瀚,就要往外走。他说:“哥,我不懂什么道理,我只知道,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爸妈都已经死了,我只剩下你了,你的性命,就是我最大的事!”
钟仁瀚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咳血。
钟义瀚说:“哥,你要记住,不管做什么事,我们能够活下去,是第一要紧的事。你还记得爸妈被杀的那一个夜晚吗?我们说好的,终有一天,要为爸妈报仇,此仇不报,我们兄弟誓不罢休。所以,我们必须要好好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
钟仁瀚愣着,流下了眼泪来。是的,他们还没有为父母报仇。那一个火海滔滔的夜晚,那几张狰狞可怕的杀手的脸,都还深深刻在脑海里不能抹去,他们两兄弟,又岂能视自己的性命为儿戏?不,应该要用尽一切办法,先活下去再说。
钟仁瀚说:“毛桃现在应该在湾街,他在那里有个肉铺。我们去那里找他。”
钟义瀚说:“好。”
他扶着钟仁瀚,走出了破屋的门。
天色灰暗,夜幕降临。
谁也不知道,他们明天的路会怎样。只能一步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