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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进院后,姜大猛家的狗还认识她,高兴地围着她转圈。
六月里的夏天,胡大猛家的窗户都大开着,正坐在东屋里炕上聊天的姜大猛夫妇、小霞的奶奶,听到了自家狗欢快的叫声。小霞奶奶说:“是谁来了?”
三个人顺着窗户往外一看,是一年多不见的静静来家里了。喜莲忙下炕迎出屋,静静看见大娘迎了出来,礼貌地说:“大娘好啊。”
喜莲接过静静手里的包,高兴地说:“静静,出息了。快进屋吧。”
静静进屋后,看见大爷和奶奶已经站在门边等她了。奶奶一把抱住孙女静静,嘴里叨咕着:“奶奶的宝贝儿孙女回来了,可想死奶奶了。”
祖孙俩相拥着流下了喜泪。胡大猛说:“这老太太,快松开静静吧,让她跟你上炕坐着亲近。”老太太这才放了手,拉着孙女上了炕。
静静冲大爷说:“大爷好。”
胡大猛回答:“挺好的,孩子懂事了。”
原来的静静见了胡大猛和喜莲从不主动说话,在胡家总是别人问一句,她回答一名句。现在一年多不见,静静能主动打招呼问候他们了,让两口子很是感慨。
奶奶问静静:“静静啊,你啥时候回村的?”
静静回答:“我刚下的车,大舅在村接的我,直接把我送这来了。”
奶奶说:“我大孙女没忘了奶奶,还是跟我最亲啊。”
喜莲问静静;“静静还没吃饭吧,我让你小桃嫂子做饭去。”说着去了西屋叫媳妇。胡大猛两个儿子都结婚了,跟两口住在一起的是二儿子和媳妇。
奶奶和静静坐在炕上,她拉着静静的手问:“静静啊,在城里住还习惯吧?”
静静说:“挺习惯的。”
胡大猛问:“静静中考完了,考的咋样啊?”
静静说:“考的不太好,现在等着分数下来呢。”
胡大猛问:“听说你要考卫校当护士,还挺有想法的。”
静静说:“就是怕考不上呢。”
胡大猛说:“如果考上,大爷给你出学费。”
静静说:“我妈说她有钱,都给我存好了。”
奶奶问静静:“你妈挺好吧,她现在干啥呢?”
静静说:“我妈现在给人家当保姆,每个月能挣两千多块钱呢。”
奶奶说:“你妈挣那么多呢,这小霞还真挺能干的。”
刚从外屋进来的喜莲说:“小霞在村里那会就能干,养猪养鸡的,从不闲着。”
奶奶叹着气说:“唉,都是老六造的孽啊,要不三口人过的多好。”
胡大猛说:“还说那些干啥,都过去的事了。现在六猛不是过的也挺好吗。”胡大猛就是不想自己妈说小霞的好,自己弟弟面子都丢了,坚决不能再丢了里子。
正说着,胡大猛的二儿媳妇小桃端着一碗鸡蛋面进了屋,她对静静说:“静静,挺长时间不见了,快吃面啊。”
静静赶紧接过碗,对小桃说:“谢谢嫂子,麻烦你了。”刚才之所以桃子知道静静回来了,没有进屋跟她打招呼,是因为原来静静在村里时,从不主动管她叫嫂子。现在听静静这样说话,桃子高兴地说:“城里是锻炼人啊,静静比原来爱说话了。”
喜莲把炕桌放在炕上,静静坐在桌旁开始吃面条。
吃完了饭,静静把小霞给奶奶卖的衣服拿出来让奶奶试试,奶奶说:“你妈从进了胡家门就没跟我红过脸,现在还惦心着我。”
第二天,喜莲给胡猛打电话说静静回村来了,让他跟女儿唠几句。说完把手机递给静静,静静不情愿地接过电话。父女俩开始了尴尬的对话。
“哪啥,静静你回村了?”
“嗯呢。”
“你早晨吃饭没有?”
“吃了。”
“你考完试了,考咋样啊?”
“还行吧。”
“你妈挺好的吧?”
“挺好的。”自从和小霞分开后,胡猛从没有主动跟别人打听过,小霞过的好不好之类的话。“挺好就行了,当初是你爸太年轻了。”电话那头的胡猛话语哽咽。
接着静静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女人的声音:“瞅你这点出息。”
胡猛说:“静静等过年的时候你回村,爸也回去。咱爷俩见个面啊,我挺想你的。”
静静说:“我要跟奶奶去地里了,再见。”
“那行,再见。”
在一旁听着的喜莲和胡大猛心里都不是滋味儿,静静对胡猛一点感情都没有。
静静在奶奶家住了两宿,才去了姥姥家。小霞妈一见外孙女高兴坏了,赶紧的让姜有文杀鸡,又打电话让姜有道来有做饭。
静静在姥姥家显得很拘束,姥姥家人问一句,她答一句。小的时候,虽然在一个村里住,但胡家人不让她跟姥姥家人来往,一年到头见不了一两次面,所以从心里对姥姥家人没有感情。
一大家子人吃饭时,姜有道说:“静静你要是考上卫校,当护士了,舅舅有个病啥的就去找你打针啊。”
静静笑笑没知声。
姜有道又说:“听说你妈给人当保姆去了?挣的挺多吧!”
静静回答:“也不多。”
小霞爸说:“小霞小时候也不闯荡啊,现在变得啥都能干了。”
小霞妈说:“这些年,她在外面吃了多不苦啊,不易啊。”
吃完饭,静静就跟姥姥说:“姥姥,我要回奶奶家了。”小霞妈心里很难受,嘴里说着:“回吧,你奶奶岁数大了,她可惦心你了。”
等静静离开后,小霞爸说:“外孙女不跟咱家的姓,还是隔着一层啊。”
姜有道说:“都是老胡家人从小教的,总说小霞的坏话,说是咱家撺掇小霞离开家抛下孩子跑的。”
小霞妈说:“孩子心里记仇了,不能怪孩子,都是大人造的孽啊。”
七月份的时候,静静的中考的成绩下来的,她考上了县卫校。小霞高兴地打电话告诉了姜有道,她让哥哥去静静奶奶家通知一声。
姜有道立即就去了胡大猛家,他一进院,胡家的狗就开始冲他叫。喜莲从屋里出来,看见是姜有道,迟疑了一下说:“大兄弟来啦,有事啊?”
“大嫂,我报喜来了,静静考上卫校了,她妈让我来告诉孩子一声。”
“哎呀,这可是大喜事。快进屋吧,静静在屋里呢。”
静静从打开的窗户里听到了舅舅的话,她高兴地从炕上下了地,趿拉着鞋外往跑。在外屋碰到了舅舅,有点怀疑地问:“大舅,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妈说我考上卫校了?”
“那还有假,你妈说你过了录取线十多分呢。”
“太好了,奶奶,我考上卫校了!”静静高兴地大声说着,跑去找奶奶。
喜莲说:“这孩子,长这么大,我头一回见她这么高兴过。”
姜有文也很感动,他心想静静终于能象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大声地说话,大胆地表达感情了。
喜莲留姜有道在家吃饭,姜有道说:“不了嫂子,我还有点事。”
胡大猛说:“在这吃点吧,咱们有十几年没在一起喝过酒了。”退休后的胡大猛,变得平和了,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锐气。
姜有道说:“大哥,我今天真有事。改天在和大哥一起喝酒。”这是老胡家人和老姜家十几年来,第一次和平交流。
姜有道离开老胡家,往自家走的路上,心想冤家易解不易结,有静静在,胡家和姜家就会有一条线连着。
过了几天,静静坐车回到了城里。临走前奶奶嘱咐她:静静啊,多孝敬你妈,她也不易啊。静静回答:“知道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