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西装革履的家长站在学校门口。
　　“现在是上课时间，按规定家长不让进。”保安大爷十分客气地说，“有啥急事可以打老师电话。”
　　“我是来找校长谈业务的。”男士说。
　　“谈啥？谈野湖？”保安大爷显然不适应男士的商务范。
　　“我找校长办事！”男士提高嗓音，“和校长约好的。”
　　“哦，那没事，进来吧。”保安把电动滑栏打开一个小口，恰好容得下男士侧身进来。
　　“再打开点，我这怎么进去。”男士抱怨道。
　　“费电。”保安说，“你侧个身不就进来了。”
　　“看不见我穿的西服？”男士用手捏了捏领带结，“我找校长。”
　　保安极不情愿地把门又扩开些，等那男士后脚踏进，便极其负责地迅速关上门。保安大爷把自己的工作看得很神圣，是学校的保护神，保护孩子的安全，容不得一个可疑人士闯进校园。
　　西装男士提着公文包，径直走向行政楼校长办公室。敲敲门，听到“请进”便走进去，关上门。
　　约莫一个小时，男士出校长办公室出来。保安对男士进校行踪看得清清楚楚，这次他把大门开得比男士进来时大。
　　“怎么放学又要开会。”杨芮说。
　　“通知了吗？”朱欣问。
　　“黄主任在中段群刚发的通知，说放学临时开短会。”杨芮说。
　　“这群，那群。”邱红说，“这会，那会，凡是临时会，准没好事。”
　　放学后，在一楼教室临时会场。“一二……人都到齐了。”黄寅说，“大家安静，今天就一件事，说完下班。”
　　教室里坐着三四年级的八名班主任，很快安静下来。
　　“呵呵，感谢老师们的配合，我说快一点，就是订报纸。”黄寅话音刚落，台下八个老师脸上个个惊异。
　　“上周不是才收的书费吗？又收，家长肯定有意见。”一个反对声音。
　　“孩子哪有时间看报纸哦，刚买的书一本都没看完。”另一个声音。
　　“没事，我们班很积极，订就订呗，反正也不是我出钱。”朱欣说。
　　“这份报纸其他学校有订吗？看样子，学校就三四年级要完成订报人物吧。”三3班班主任何伊说。
　　“我刚说话，你们就讲这么多，怎么我这个教研主任就这么好说话？”黄寅笑着说完，会场老师顿时安静下来。
　　“这份报纸是HUB省刊发，面向全省的小学。市区各个学校都有订，当然不是全部，所以我们学校抽出两个年级完成订阅任务。一二年级字都认不全，不定，五六年级作业多，没课外时间，不定，所以校长考虑再三，我们中段订。”
　　黄寅见台下没有老师接话，端起样报，以平和的语气说：“这个报纸可以帮我们宣传，全校所有学生的孩子作文都可以投稿。你看着，XX区实验小学三5班杨金勋，指导老师余倩。学校名字，孩子名字，老师名字都登在上面。我们民办学校，老师们应该明白，提高知名度对学校发展总归是好的。”
　　“这次是完全自愿吗？”何伊问。
　　“这次要求全班人人都订。”黄寅说完，台下老师闭着嘴巴含着嘀咕声。
　　“这样，节约时间，我们不作讨论。看群里我刚发的话述，大家看看有什么问题。”
　　杨芮划开手机，看到几句简短的话。
　　“为培养孩子关注时事的好习惯，现以班级为单位集体订阅《XX少年报》，费用38元/学期。请大朋友们扫XX妈妈家长的收款码，谢谢配合，有任何问题与我单线沟通。”
　　“上次买书之后，就有家长说，同样的书可以合着买，孩子交换着看。如果有家长问能不能两个人合订一份，该怎么回答？”何伊问。
　　“嗯，我们这样跟家长解释。”黄寅思考片刻，“我们老师会在班上选取报纸上的精彩篇目作细致讲解，如果合用会不方便孩子做笔记。这次报纸不贵，38元一个学期，我问了报社负责人，共有16份，每周一份。”
　　“又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这次还是全班人人要订，报社的不给我钱，真不想做。”一个话里有话的声音。
　　“是哦，我们学校帮他卖报纸，还是大报社，真不来事，鬼他妈的，还不如校门口书店的刘老板。”一个加油添醋的声音。
　　“报社给我发工资不？”朱欣可爱地说。（就是一直嗲嗲的音调，和某省岛知名大龄女明星一个口音，我笔力有限很难描绘）
　　“你们咯。”黄寅眯起眼笑道，“都钻到钱眼了，我也巴不得他给我发点钱。还有其他问题没？没有的话散会下班，辛苦了。”
　　冬季比往年来得快一些，出门月在云后若隐若现。
　　“好难啊，上次我们班只有一半人订书，这次要全订。”杨芮对同行走向校门口的邱红说，“还是你们班舒服，不用操心，一呼百应。”
　　“哼。”三4班班主任邱红不屑道，“舒服的就这两会，你怕是不知道我遭了多少委屈，比起来，唉，不说了。”
　　“她们说报社应该意思意思，有这事没？”杨芮悄声问。
　　“肯定那。”邱红说，“只不过订的人太少了，全校八个班，不可能给每个班主任意思。”
　　邱红站定拉住杨芮小声说：“我表姐在公办，她们全校订，每个老师两百。”
　　“这么多？”杨芮惊呼。
　　“你小声点，公办一个班五六十号人，快赶上我们两倍。”邱红说，“我估计报社给校长和黄主任意思了，不然不会要求全班统一订。”
　　“天哦。”杨芮这个瓜吃得很满意。
　　“你别到处说，啊，别害我。”邱红满是后悔地说。
　　“放心，我们虽不是同一科目，但是同一战线的。我就觉得和你挺合得来。”杨芮说。
　　两周后，中段订阅的报纸搬到办公室，黄寅通知中段班主任来领，她当着众人的面，便勤恳地分发，便自言自语：“报社的负责人真是个鬼，嫌我们学校订少了，转我两百块红包。我算没受，不能祸害其他年级。感觉自己成了拉生意的，再也不搞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