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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世间的因果循环,善恶昭彰。总算灵验了。天总算不负我陈某人。”
父亲的声音像是炸弹投掷在这个害怕声响的家里。
我走出门外,看在父亲坐在沙发上,双脚置于茶几上。两手展开放在沙发。“陈荒,见到你老子回来,怎么不泡一杯茶?”我不想和他争吵,兀自走到饮水机前。心里正思忖着陈亮前阵子用来减肥用的巴豆放哪里去了。
“哟,你妈依然把茶叶放在冰箱旁边的柜子里啊,真是怀念啊。”他顿了顿,“不过,真是一成不变,因循守旧。怪不得一点出息都没有。”
我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发出巨大的不满的声音。父亲看在眼里,但是依旧置若罔闻的模样,说:“叫你妈出来,我有事跟你们谈。”
“妈她出去买菜了,等会回来。”这是母亲方才嘱咐我的,说是自己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父亲。
父亲坐正了身体,脸上的不屑化为乌有。逐字逐句地跟我说:“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在我眼里毛也不值。老子才离开一两年的时间,你们的妈就把你教成这副德行了?”他用手指着门口的高跟鞋,“真当我是瞎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母亲已经站在我房间的门口,一分钟还是十分钟,已经算不清了。
她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你还耿耿于怀,我没有教他们骗人,如果他真要这样,也是我奈何不了的。”
“瞧你佛口蛇心的样子,真是令我厌恶。”他把拍了拍身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阵子的歇息。于是终于到了重点:“我这次来,是要出钱,一起建那套属于我的房子的。”
母亲笑出声来,宛如水坝泄洪的气势。早已冲刷掉了先前的害怕。“你的房子?还要我们出钱帮你?开玩笑也要按常规出牌的。”她义正词严,“这是陈荒的房子,从一开始就是。”
不愧是老夫老妻,吵架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
“不行,这是我的房子。得先给我,等我哪天开心了,再考虑给陈荒或者陈亮。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老子的户口,你连房子都没得住。”
陈亮拿起站在茶几上担惊受怕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那像是一个膨胀的宇宙,在某一个愤怒和仇恨的奇点爆发开来,碎片和茶水溅得到处都是,不发不可收拾。
母亲见势慌了神,向前走了几步,对着父亲打发道:“你说够了吧?说够了就快走吧。”
父亲也见势不妙,站起身拍了拍身子,白了在场所有人一眼。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语句含糊,发音不清,像是纯粹的泄愤。
母亲关上大门,忙不迭地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陈亮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动粗。你怎么就不听。”陈亮这时做着冗长的呼吸,仿佛剧烈斗争之后的疲惫不堪。他倒在沙发上,说:“妈,如果当初没有大姨的那场骗局,爸也不会变成这样。”
酒吧里的灯光随着芬姐缓缓倒入的果酒慢慢暗淡,周遭的人大抵已离去。有的意犹未尽,和同伴侃侃而谈。
“你们两个,时间真的到了,我不能因为你们两个破了我这里的规矩。”芬姐开始下逐客令了。她的声音此时真的大了不少。
“荒哥,这跟你去BJ,有半点的关系吗?”舒雅挠了挠头,一头雾水。
“当然有关系,那是因为……”我欲言又止。
“好啦,有什么掏心掏肺的话下次再聊。这里的规矩不能破。”芬姐过来拉我们走。
她似乎是个很守规则的人,说是循规蹈矩,却又不然。
出了大门,此时街道依旧繁华,小吃摊上的人依旧络绎不绝。我搓了搓手,问舒雅:“你饿了吗,要吃些什么?”
“啊?”舒雅一直在沉思什么,这才反应过来。“来杯卡布奇诺吧,记得不要加奶泡哦。”
我捂住肚子笑出声来,“我可没那么多钱,章鱼烧还是羊肉串,自己选。”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是末冬还是初春,已经记不清了。舒雅站在路边摩拳擦掌,脸颊红扑扑仿若抹了胭脂。那时候羊肉串一块钱有五串。我对着年幼的舒雅说:“瞧你开心的样子,吃完就忘了。”她咬了一口羊肉,吸了吸鼻子,无声地递给我一串,我愣住了,随即明白过来。这是可以把那个年代的乐趣和快乐都通通串在一起的啊。
我多想回到过去,让我们重温一下当年的温暖。
“还是章鱼烧吧,听说最近的羊肉串都是用老鼠肉做的。”我们俩站在这个青春呼啦呼啦飞的夜晚,吹着冷风,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刚进家门,舒雅困意侵袭,迷迷糊糊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客厅的灯一直亮着,墙壁上的那把长剑静静地守护者这个家。
我挪步走到书房,看到母亲伏在桌子上睡觉。她的头发凌乱,在台灯的照射下愈加清晰。
“妈,别太累了。”她八成是为了程辉的事情,到处联系人。
不知是母亲还在生我气故意不作答,还是她真的睡着了,我走过去,扶起母亲,她很轻很轻,像是大地之母忘了哺育于她,使她缺少营养。
第二天,母亲急匆匆地敲响了我的门,我开了门,见她十万火急的样子。
她说:“我刚才出门的时候,在门夹缝里发现了这一张纸条。”
我接过这张纸,上面是用红色钢笔写出的一句话,这是一句让我仿佛可以看到他怒发冲冠的话——我要让你们拿自己的错误,折磨你们自己!
“你们说说,这不是公报私仇是什么!”舒雅气得直拍桌子,一个劲儿地亮开嗓子耍泼。
“你就现在的时候得瑟吧。”我训了她一句,其实自己也没有底气。也只能现在的时候逞强。
“那个前副镇长想干嘛。”陈亮用双手摸了摸稀疏的胡茬,问。
“不知道。”母亲大声地说了一句,压过了陈亮。
“还想怎样?无非是经济政治双重施压呗。”舒雅瞪大了眼睛,一脸怒不可遏地模样。
“你激动什么,又不是你的事情。”我语气轻佻。
“人家看不下去嘛,你们知不知道,当初我妈生下我,就是因为得罪了这个前副镇长——当然他那时候还是个书记,结果别人家两个孩子都有两套土地分下来,我们家只有一套,这里面就是那厮搞得鬼。”
“那是因为,你是女儿,多亏第二胎是个儿子,才会分到房子。”我向她阐明道理。
“才不是这样,才不是这样。别人家有女儿,一样有分到。”她据理力争。
“这我就不知道了。”
此刻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从来没有这么悲伤过。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告诉你后果——,可怕的,而是对等待未知的恐惧。
“我看他们能挑出什么刺来。我们问心无愧。”陈亮在一旁打圆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瓜田李下你不知道吗?”母亲狠狠地摇头,心里肯定是千万根针刺痛。
“难不成?那个前副镇长十年前也被大姨骗了钱?”我悟出了这个荒唐的结论。
“不说这些了,”她快速且以轻微的幅度摇了摇自己的头。“我打算过几天去找那厮谈判,能私了私了,能赔钱了事就最好。”
“程辉呢?他去哪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的主角还躲在房间里。
“我把他叫出来。”陈亮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我拉住他,体力的悬殊使他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现在不要找他。”我向母亲使了一个眼色,母亲心照不宣。频频点头。
“都火烧屁股了。还瞒着?真是傻不拉几的说。”陈亮甩开我,独自回了房间。
舒雅站在原地,眼神错愕,嘴唇微张,一副大祸临头被吓坏了的样子。
“哥,你去哪,我也去。”她见我要出门,慌慌张张地跟了过来。“你想到办法了?”
“我的哪一个举动和表情让你这么以为。”现在的我有气无力,连跟舒雅斗嘴的力气都没有。
我摸了摸口袋,发现钥匙不见了。妈的,人倒霉的时候,走几步路也会丢三落四。我把钥匙圈在手里甩了下。扔给舒雅,“这是家的备用钥匙。你帮我去配一把钥匙先。”
“那,哥你要去哪里。”舒雅接过钥匙,一脸的茫然。
“我要去酒吧。你别跟来。”
“好,我保证不跟来。”我和舒雅在这个路的十字路口分别。就像那日和东哥的分别。
我突然想东哥了,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想跟他喝上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