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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里拿着一沓钱,嘴里含着一只烟,却不停地用拿着钞票的那只手撩头发。
“这是奕芝给我留的钱吧。”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脸皮,说这样大言不惭地话。
她看了我一眼,把嘴巴上的烟取下来,说:“你还真的是聪明,这是奕芝临走之前,家里人给她留的结婚用的彩礼。当然,这里只是远远的一小部分。”
这一沓被掷于桌上,仿佛还冒着热气的钞票。我究竟是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拿起它。
“这是生活费加房租,我下个月还会来,你来BJ的目的,除了找奕芝,还有其他的事情吧。”
“你也蛮聪明的,”我回敬她,“我在BJ有认识的人,我要去上访——我要把命运改变。”
“我要把命运改变。”她学着一副五岁问题儿童的口气,毫不客气地嘲笑我,“又是你大姨和你妈的辛酸史啊!”她感叹道,“可不可以有点心意加新意?都十几年的事情了,为什么还要拿出来折腾,当年你爸为了这件事情,和你大姨打了十年的官司,还差点入狱,到头来发现是杞人忧天。”
“简称大姨妈的辛酸史……我了个去,你害我跟你一样不正经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没人想去拿出来膈应人,只是现在事态越来越严重了。”
“你哪有正经的时候,小荒荒,”她捻起兰花指,“小时候被画了妆,一个人咿咿呀呀的样子,我可是历历在目呢。”
“你就是这么讨打。”我把一串钥匙套在食指上转啊转。“我问你,奕芝的钱怎么在你这。”
其实问了也是白问,我心里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只是,只是我希望能够确认一下,好能够得到一个久违的欣慰感。
奕兰短暂地笑了一会儿,这种贫瘠的笑声就像是山涧里即将断流的泉水。“是她存在我这,告诉我这笔钱的用处,自己离家出走了。”
可是我按捺不住了,我说:“这是我和她的结婚基金。万一你把这笔钱花完了,怎么办?”我真的是太高估自己了,这么一大笔钱,到了谁手里,都难免会胡思乱想。
“陈荒,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笔钱的用处,原本不可能是这样的。”她重重地把身体甩进沙发,说:“你还记得那一万块钱吗?是你偷走了那一万块,交给了奕芝,帮她解了燃眉之急,她才会无条件的相信你,回报你。”
“谢谢你好心告诉我这些。”我猜的八九不离十,但原来我的八九不离十,是百分制的。
那一刻我知道,不只是我需要奕之。
这时候电话响了,独一无二的铃声让我知道这是家里的电话。
“荒哥,荒哥,你在那里还好吧。”我可以想象舒雅盈满眼泪的样子。
“那个,我很好诶。家里的状况怎样。”我只不过随口问一下。
“还算好,阿姨每隔一段日子就去庙里祈福,说应该很快可以来还愿了。亮哥每天都在工作,整天伏在桌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我爸……最近有来闹事吧?”“没有没有,一切都很好,真的,不骗你。”她连连否认。
这时候奕兰在一旁做出抹脖子的动作,告诉我废话少说。
“我要挂了,舒雅,你告诉我妈要按时喝中药,叫你的亮哥不要太劳累了,死了最多给他一个海葬。”
“好自为之吧,就这样。”我把手机离开耳朵。
“陈荒,祝你好运。”舒雅的声音的随着手机的挂断依稀可以听见。
“真不知道这家子人怎么了,都喜欢祝你好运。不是说不可以这么说,只是难得这么齐心。”奕兰在一旁插科打诨。
“好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在想,奕芝有可能躲在一个地方。”
……
……
“你直接告诉我在哪里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我开金口问你?什么时候惯的毛病。”谈话间,我终于把那笔钱拿到手间揣摩。
“拜托你行行好,陈荒,”她黏糯软儒的声音使我顿时意识出现断层,意识到的时候,这笔钱已经在奕兰的手里了。“告诉你,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忙。”
“有屁快放。”
“我听奕芝说,她和你们家的一个长辈的朋友很亲,你也知道,我和奕之的妈死得早。”她的声音差点再次使我进入断层。
“这话怎么不知不觉厌腻起来了——你的意识就是说,她向那个长辈的朋友认做干妈?
“没错。”
“那会是谁,三姑六婆就那么多了,还得是朋友。”
“你自个儿慢慢想哟,我先行告退。”她把那笔厚厚的钞票重新掷给我,心里一阵幸灾乐祸。
“又要让我说废话不成,你是要让我摆明了挽留你吗?”
“你这句话也不是让我说废话了?谁都猜得到——是的。”她眼睛一闪,宛若一个黑夜坟场里的鬼火。我就是这么描写她,丑化她,谁神气我丑化谁。
她走了以后,我还在嘴里喋喋不休地骂她。可是这时候,房间里的一个沉重的倒地身,把我的视线拉了三百六十度。
“我的心头,好难受。”老太倒戈在床边的地板上。
“是不是心头一阵一阵地抽动。”
我知道这个比喻很奇怪,但其实跟在学医多年的母亲身边,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这可能是吃得过饱,加上高血压高血脂,胃气冲上心头了。
“老太,你别急别急,千万别激动啊,深呼吸,努力试着把身体放平……手不要捂着心脏。”
她还好,从头到尾最激动的人是我。
我拉开床头的小柜子,里面有一瓶丹参滴丸。八成是救急用的。我按照用量,倒了几粒给老太含下。
她的脸色渐渐恢复平静。“不痛了不痛了,没事了。”她只顾自己努力站起来。可能连我刚才的话都没有挺清楚,自个走进厨房,她真的没事了吗?还是说本来就没事……
过了一会,她端了一杯开水过来,无声的递给我。自己走进客厅里,看电视去了。
“我喝了一口,是甜的。是糖水。”这个只会煮糖水的老人家。
今晚的天气特别好,好到竟然有只小猫闯进来偷食吃。我拿起一只肥肉过多的鸡腿,扔给它,它衔起来,一阵呜咽声表示感谢,步姿轻盈地走掉了。
烦恼什么的,就在这个晚上暂时抛开扔掉吧。陈荒,祝我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