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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柱躺在病床上,往窗外望去,浑浊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想知道他想什么。
护士站。
“7号床的刘大爷真可怜,自从确诊肺腺癌晚期,他的子女都没人来看护,唉…”小护士摇头叹气说着。
“谁说不是呢…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不说了,不说了,查房去了。”
省城的某小区。
蒋翠英一边择着豆角一边喋喋不休的同手机视频电话里的人抱着。
“嫂子,你说二喜他爷爷也真是的,年纪那么大了,还得一个这样的病真拖累人!老不死的!”语调忽然拔高,但似乎并不能发她心头的火气,又把豆角狠狠的摔进盆里。
电话那头的刘家大儿媳如儿,王美玉,也是一脸愤怒的同自己弟媳妇埋怨着。
两人好像越说越来劲儿,像极了不讲理的老太太骂街!
两人一直说着,蒋翠英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脸色阴沉的丈夫,刘二强。
视频通话里的王美玉对着蒋翠英使着眼色。乃向蒋翠英蠢笨如痴,毫不上道。
“嫂子,你是眼睛不得劲儿啊?”蒋翠英把脸凑近屏幕。
“呦,二强回来啦!嫂子还有事,挂了!”王玉美慌张的挂掉电话。
蒋翠英一愣,但又立刻反应过来。
“怎么了,我说两句不行了可是?!”双手插腰的蒋翠英此时更加贴合泼妇的形象。
“你爹没出息,你更没出息!你说说,你爸那么大年纪了,还得病,他想干嘛啊!?我看他就是想拖累我们!”
蒋翠英说的太激动,吐沫横飞,散发出一股恶臭。
刘二强实在忍无可忍,打了蒋翠英一巴掌。
“蒋翠英,你够了!”蒋翠英没有想到平日里胆小,儒弱的丈夫会打自己。
先是一顿,后反应过来骂骂咧咧的同刘二强撕打在一起。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悔嫁给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丈夫!”两个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卫生间门口的儿子,刘二喜。
刘二喜的手攥了攥,什么也没说走进了房间。
刘二喜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爷爷陪伴自己的场景,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流出。
儿时的院子里有棵大枣树,特别肯结果儿。每年立秋后刘二喜最期待的日子,因为枣子熟了。院子的西墙上靠着一个有年代感的竹梯子,为什么说有年代感呢,因为啊,梯子的两边已经生出了酱油色的包浆。
每到立秋后,刘二喜的爷爷就会踩着这个梯子为大孙子摘枣吃。
枣很甜,立秋后的秋老虎很热。
爷孙俩坐在枣树下吃着枣,刘二喜听着爷爷讲着过去的故事。
原来这棵本树,是刘二柱和赵乔依结婚时种下的。刘二柱说,你奶奶爱吃枣。
刘二柱媳妇儿的名字很好听,叫赵乔依。
虽然也很普通,但在那个年代实属一道清流了。
赵乔依和刘二柱的爱情故事很让人羡慕。赵乔依是大家闺秀,而刘二柱在当时只是个生产队普音通通的愣青。赵乔依顶着诸多压力嫁给了刘二柱。
直到怀了刘大强和刘二强,赵乔依的娘家才勉强接受刘二柱。
刘二柱说赵乔依怀孕的时候害喜特别厉害,但是又没钱,只能吃枣,以至于后来好长一段时间赵乔依都不想看见枣。
可能是怀孕的时候枣吃多了,刘大强,刘二强都格外爱吃枣。
刘二柱为此特地上山砍了几根竹子做了个很结实的梯子。
两兄弟再大一点的时候都争着抢着要刘二柱抱着摘枣。
后来兄弟二人离开大院去了大城市,那把有年代感的梯子才被靠立在院子的西墙上。
直到那年春节,许久不回来的刘二强突然打电话说要回来。
老两口激动的像个孩子开始忙活了起来。那间刘二强幼时的房间被打开又被重新清扫了一遍。其实已经很干净了,因为房间每搁一段时间都会打扫,刘二柱和赵乔依害怕儿子和儿媳哪天突然回来房间不干净,睡得不舒坦。
房间的褥子换上了喜庆的红色,窗户上贴着赵乔依剪的窗花。屋子里暖烘烘的,老两口心里也暖烘烘的。
腊月二九,老两口早早就站在门口等着儿子儿媳。天上的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两个有些何偻,瘦弱的身体站在雪地里在此时此刻显得有些孤单但又带着期盼。
刘二柱戴着的狗皮帽子已经落了不少雪,老两口鼻子冻的透红,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翘首以盼着。
在天色渐晚的时候远处亮起汽车的光亮。刘二柱和赵乔依激动的往前跑去一身上的雪随着他们的动作落了下来。
刘二柱和赵乔依跑到车前,激动的拍着副驾的车窗,但是又透露着小心。
刘二强见到老两口,鼻子一酸,紧忙下车。
“爸妈!
“儿子!快让妈看看!”说着赵依眼泪就流了出来。“妈,爸,你们别哭,这不是回来了吗?我把们你孙子带回来了!”刘二强小跑去后座,把儿子抱了起来,怀中的婴儿正在熟睡。
刘二强轻轻的把孩子递给刘二柱和赵乔依。
赵乔接过孩子,看着怀中婴儿熟睡的模样,不禁红了眼眶。
“他爸,你看这孩子和二强小时候多像啊!嘴巴也像,鼻子也像。”赵乔依说着用手指轻轻摸了一下婴儿的脸颊。
刘二柱高兴的把手搓了又搓,身上的雪拍了又拍…怕不是高兴的手足无措了。
刘二柱接过孩子,说了句,还挺沉!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英子回来了吗?”赵乔依问刘二强。刘二强眼睛眨了眨,说没有,怕她月子地受风,就没让她来。
老两口的笑容顿住了,但也没好说什么。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刘二强这个媳妇不太喜欢他们。
问完便进了屋。赵乔依轻轻的把孩子放到刘二强的房间,仔细的给孩子掖好被子,并轻轻的把那扇木门带上。
赵乔依旧刘二强,孩子叫什么。
“刘二喜。”
听到这个名字,刘二柱卷烟的手一顿,烟叶散了一桌子,赵乔依更是红了眼眶。
刘二强把赵乔依扶到木椅上坐着,自己也在身边坐下,用手扶着赵乔依的后背。刘二强对赵乔依,刘二柱说道,“爸,妈这是小妹的名字…这些年来我和大哥一直活在愧疚之中,如果当年我能看好她,就不会发生样的事…对不起,爸,妈。孩子户口以经上了,英子也同意娃儿叫二喜。”刘二强低着头,眼里含着泪。
赵乔依看着墙上已经泛黄的全家福,说,“那时你们还小,不怪你们……”
刘二柱吸着旱烟,屋子里弥漫着烟草味,灰蒙蒙的空间里,刘二柱早已泪流满面。
这一夜除了娃娃刘二喜睡得沉稳,其他人都彻夜难眠。
年三十,雪已停了,人走在上面发出咯,咯的声音。
今天大家起的都很早,因为当地有个习俗,谁家春联贴得越早,福神来就会先去谁家,所以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洗门框,弄面浆糊(粘春联),清扫院子里的积雪。
刘二强从后备箱拿出买好的春联和大红灯笼。赵乔依把刚出锅的浆糊端出来,放在地上。蒸腾的热汽夹带着面香,充满了过年的味道。
刘二柱叼着昨夜没抽完的旱烟扫着庭院里的积雪,嘴里时不时地哼着小曲。
这个家有许多年没这么热闹了。
堂屋门框被擦的干干净净,刘二强用腻子刀抹了一把浆糊开始贴起春联。红纸黑宇,传统的中式审美。
“二强?”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
刘二强闻声抬头。“耀祖!好长时间不见了!”
“是啊!有小十年没见了吧!”两个人说着话,手里的动作不曾停下。贴完春联刘二强开始帮母亲和面,择菜,洗菜。
和面的时候,赵乔依问刘二强。
“强子,你回来了,翠英她自己……”赵乔依话未说完就被刘二强打断了。
“妈,您放心,她爸妈在照顾她,没事的。”
午饭过后,族系里的青年都开始走家串户的拜年,一起祭祖,烧香。
祭祖的阵仗很大,都是村里的孩子。
故乡之所以叫故乡,是因为这里是生我,育我,埋葬着祖祖辈辈的地方。
祭完祖,刘二强在厨房剁着饺子馅,赵乔依和刘二柱在擀饺子皮。
三个人说着之前的故事,每个人都很开心。刘二喜坐在婴儿里也笑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大人之间的淡话,大抵是他们都很开心吧。
农村的过年氛围很浓,不像城市那般冷冷清清。
除夕晚上,各家都在放着烟火,这使年味更加浓重。刘二柱一家抱着小孩在路口和村民聊天。
路上的人很多,有的端着饭碗,手里拿个馒头,有蹲着的,有站着的,每个人都是笑着的。都在问今年好不好呀;生活还算称心如意吧…夜也渐深,人们也路续回家,这时回家并不是要休息,而是老少爷们一起打牌,聊天,守年夜。
刘耀祖刚才喊刘二强一起打麻将,他没去,他要守年夜,再说了还有小二喜。赵乔依抱孩子去睡了,刘二强和刘二柱聊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