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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侠辍学了,许桂花也没说什么。反正二侠学习不好,在学校也是瞎混,她又长的身高体壮,浑身的力气,干活像个小大人,这下刚好帮家里干活。
二侠辍学第一天,挑水做饭的任务就落到了她头上。
二侠从小一到农忙季节,就逃学帮家里挑水做饭干家务,做饭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这天晌午饭,她做了包谷糁稀饭煮红薯,又从酸菜瓮里捞了一大碗酸菜,切了两根蒜苗丝放到这碗酸菜上,加上盐一搅拌,这顿饭就做好了。
后晌饭,二侠要做糁子面。她和好一小疙瘩面,擀成面条。然后在铁锅里添水烧锅,等水烧开了,就往开水锅里撒上一碗包谷糁子,再用文火煮一会儿,然后下入面条,等面条煮熟后,就从酸菜瓮里舀一小盆酸菜,倒进饭锅里,在锅里放点盐,放点葱花,再用铲子在猪油罐子里剜一小疙瘩猪油,搅拌进饭锅里,饭就做好了。
二侠刚把饭做好,许桂花和大侠就收工回家了。
这学期中考,书宝又考了全班第一,语数还考了双百;喜妹虽然学习比不过书宝,但也考了全班第三。下午放学后,书宝和喜妹手里各捧着一张奖状,高兴地手拉手穿过小学门前的公路,一溜烟跑进巷子里,在巷子里你追我赶,兴高采烈地跑回了家。
书宝和喜妹一跑进家门,第一时间把手里的奖状交到了许桂花手里。
“男儿不吃十年闲饭,还是我家书宝有出息,将来一定能靠上大学,吃上公家饭,为咱家光宗耀祖!”许桂花看着书宝和喜妹的奖状,心里喜滋滋地,脸上也笑开了一朵花。但她骨子里重男轻女,总觉得男孩子才是家里的继承人,就高兴的只顾一个劲儿夸书宝。
“娘,瞧您高兴的,把吃饭都忘了。我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咱们赶快开饭吧!”二侠站在锅巷里,正准备盛饭吃,看到许桂花高兴的也吃饭也忘了,就有点不满地提醒她说。
“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呀?”许桂花气呼呼地说。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个世界上,谁不吃饭能行?”二侠一边说,一边给宝儿舀了一小碗饭,晾到案板上;紧接着,又给喜妹和书宝各舀了一碗饭放到锅台上;这才给自个盛了一大碗端上,然后说:“喜妹,跟姐去巷子里。”
许桂花家这间低矮的东厢房,北边一间隔成小卧室,南边一间是厨房,中间是活动区域。姐弟们端着饭碗都来到了巷子里,许桂花落在最后面,她把家里的那台收音机挪到厢房小卧室窗台上,打开收音机调出秦腔戏,又把音量放到最大,这才端着饭碗,也来到了巷子里。
每天饭时,是巷子里人最多的时间,东巷子两边的大人小孩,就一溜带串,端着饭碗来到巷子里,大家或蹲或站遍布巷子两旁。村里的长辈们喜欢听秦腔,但东巷子里就许桂花家有台收音机。每天吃后晌饭的时候,刚好是“陕西广播电台”的秦腔戏播放时间,许桂花是个热心人,总会在这时候打开收音机,让邻居们过把秦腔瘾。
一年四季,除了刮大风下雨,每天吃饭时间,巷子两旁的大人小孩都会不约而同地端着饭碗来到巷子里,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还不忘说笑打趣。虽然家家都很穷,大人小孩都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吃着粗茶淡饭,但村民们却亲密无间,总是没心没肺地快乐着。
“我老六在一旁暗自沉吟,莫非她讨厌这深山密林,又莫非她嫌我家道清贫。走上前来把话问,尊声大嫂你听真,老六我虽然家贫困,心计良善不欺人,我一生只靠两只手,终日打猎在山林,为娶你我也曾借人账债,把多年辛苦都交给人,财主家恶气我不受……“高亢悲壮的秦腔弥漫在巷子里,一些年长者聚集在许桂花家窗户下,一边津津有味听戏一边吃饭。
“妈!怎么又是《祥林嫂》,收音机里整天不是唱《三世仇》,就是《祥林嫂》,又像唱又像哭,听的人心里难受,真是聒噪死人了……”二侠走到许桂花身边,不高兴地说。
“我有什么办法?收音机里放什么,就只能听什么!再说了,你不爱听,可我们大人爱听,这是让大人们听的,又没让你听!”
“我不听能行吗?你把声音放这么高,一个劲朝我耳朵里钻。”
“你不好好上学,考试抄袭人家的,被老师发现了,闹得连学也上不成了,我没骂你就不错了,你怎么反倒在我头上找茬了?”许桂花没好气地说。
“您不是一直盼我辍学么?这下刚好如您所愿了,您高兴还来不及呢,凭啥要骂我?”二侠说。
“我高兴什么?我是看你学不进去,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在学校也是瞎混,还不如趁早回家帮家里干活。可我又没让你考试偷看,你考试抄袭难道是赢人的事情?”
“这能怪我吗?我又要帮家里干活,又要上学,三天打鱼,两天撒网的,基础没打好,能学好吗?”
“算了,不说了!既然不上学了,今后就好好帮家里干活。”许桂花说。
“二侠,你咋不上学了?这下可好,我家大凤也学你,今天也不去学校了。”憨厚的山娃哥笑眯眯地说。山娃哥家就住在许桂花家房后,他为人憨厚老实,既是是村里的泥水匠,又是村里的杀猪匠,他女儿大凤和二侠同岁,两人从小一块长大,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山娃哥,大凤自己不愿上学了,你可不能怨我,不信你问问大凤。”
“哥知道。我家大凤也不是读书的料,上学也是瞎混。她就是你的跟屁虫,你俩整天形影不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你不上学了,她哪还有心思去学校?她不上学了也好,反正在学校也是混时间,刚好回家帮她妈干家务。”山娃哥说。
“二侠,听说你考试抄袭你同桌的,被学校开除了?是真的吧?”圪蹴在巷子口的李成富,不甘寂寞地说。
“成富哥,别胡说了!明明我自愿不去了。我早就不想上学了,我才不稀罕上学呢!”二侠故意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说。
“老二,你真是个猪脑子!你抄袭人家答案,抄及格就行了,干嘛要照搬全抄?这下闹出笑话了吧!多丢脸呀!我看你哪个同桌,就是故意设计害你。”大侠说。
“大姐,我同桌可没你想的这样坏,她可没你这种花花肠子。”
其实,二侠辍学这件事,二侠的同桌周娟也很伤心,班主任批评二侠的时候,她就趴在桌位上哭了。还给二侠递了个小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二侠也给她回复了小纸条,上面写着“不怪你,没关系。”辍学这件事,二侠一点也不怪自己的同桌。
“老二,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同桌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再说,你抄袭人家有啥用?你咋不想想,如果是考大学,人家能让你抄吗?”大侠说。
“大姐,其实我早就想辍学了,人家刚好帮了我,我感谢人家还来不及呢!”二侠故意夸张地笑着说。
“老二,你怎么分辨不出好坏呀!我懒得搭理你了。”大侠气呼呼说。
“二侠,这下咱俩一样,都上家里蹲大学了。”李成富幸灾乐祸地说。
“我上的不是家里蹲大学,是农业大学!”二侠朝李成富做了个鬼脸说。
“老二,你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许桂花气呼呼地挖苦说。
“婶子,我看你们家就书宝脑子最灵,这次中考,有一道数学应用题,全班就书宝一个人答对了。”陈兰嫂子说。
陈兰嫂子是杏花娘家大儿媳,在村小学教书。她既是喜妹和书宝班主任,又是他俩的数学老师。在村里,大人小孩都喊她陈老师。
“陈老师,我看还是男娃儿脑子灵,喜妹和书宝一个班,喜妹考试成绩总是比不过书宝。”许桂花说。
“婶子,喜妹语文学的很好,就是数学成绩比不上书宝。”陈老师又转头问喜妹,”喜妹,中考最后一道应用题,你把平年和闰年二月的天数搞错了,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初二学习平年和闰年,喜妹总是分不清平年和闰年,以及平年和闰年二月的天数。喜妹只好红着脸低下头。
“书宝,你给喜妹讲讲。”
“一三五七八十腊,三十一天永不差,四六九冬三十天,平年二月二十八,闰年二月把一加……”书宝把饭碗放到巷子边的石板上,背歌谣似地唱念道。
“婶子,书宝过目不忘,将来一定能成才。”陈老师说。
“我家这几个娃,学习数书宝最灵;喜妹虽然比不上书宝,但学习也不错;要说我家这几个孩子,学习最笨的还是老二,从小学到初中,考试就没见及格过。”许桂花说。
“婶子!二侠妹其实很聪明,就是基础没打好。其实,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天赋,二侠上学不行,你看她帮您干家务,样样都能拿得出手。”陈老师说。
“我看你家二侠的营养,没吸收到脑子里去,全用到长个头上了。你看看她这大个头,快赶上我叔了。”亚玲嫂子说。
巷子里就是村里的新闻发布现场,今天谁家婆媳拌嘴了,明天谁家小夫妻吵架了,后天谁家孩子闯祸了,这些都是巷子里的娱乐新闻,是共全村人谈天说地找乐子的话题。巷子里每天都有新闻头条。村里人总是亲如一家,大家总是敞开心扉,说话从不掖着藏着,相互都不见外。今天这顿下午饭,巷子里的人七嘴八舌,新闻聚焦点全落到二侠头上了。
“喜妹,书宝,打猪草去喽!”二侠洗过锅碗,就跨上篮子,招呼喜妹和书宝一块上坡打猪草。村里每户人家一年的花销,就指望猪圈里的两头猪。可队里分的粮食太少,人都吃糠咽菜的,哪有粮食喂猪。于是,每天下午,打猪草就是村里孩子们的必修课。二侠是巷子里的孩子王,每天后晌饭后,大凤和邻居家十几个半大孩子,总是挎着篮子,聚集在许桂花家门前,等二侠一块去打猪草。
“出发了!”二侠一声令下,大家伙就出发了。
“谁走头,狼吃头;谁走坝,狼吃娃;竹竿弥竹竿,小屁孩在中间……”小伙伴们挎着篮子,沿着村后的一条小路,一路追逐嬉闹着,欢快地朝后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