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之中，教室的后门外。
　　胖子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手掌微微颤抖。
　　他被震撼到了。
　　为什么这样水平的学生，会出现在这季州音乐学院里？
　　我学校的招生门槛明明更高！学生明明更优秀啊！
　　“严校长，你觉得，我们给贵校，设多少奖学金和推荐额，比较合适？”岑轻书看着身边呆若木鸡的严忠德，微笑道。
　　“啊。”严忠德先是一阵错愕，旋即面上皱纹一阵颤抖，露出狂喜之色。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这些额度，全凭贵公司决定，咱可以先少一点，之后再慢慢加深合作嘛。”严忠德喜不自胜。
　　岑轻书淡淡点头，下一刻，她突然一拍脑袋：“校长，你带纸笔了吗？”
　　“有，有。”严忠德连忙取出胸前口袋的钢笔和白纸。忙不迭地递给她。有些好奇她要用纸笔干什么。
　　......
　　“这么牛逼的吉他演奏，我这辈子是第一次听见。”
　　“大佬你的吉他是怎么练的，收徒吗？”
　　众人团团围了过来。
　　“老兄，你害我上课迟到了。”有人凑近，抓起程澈的手使劲晃了晃，“但是能听到这样的演奏，我觉得什么都值了。”
　　“姓徐的你要点脸吧，你本来就天天逃课，装什么好学生啊。”有人不留情面的嘲讽道。
　　众人一阵大笑。
　　笑声中，有一支乐队的成员铁青着脸，默不作声地从后门处离开了。
　　“怎么样，有意愿加入我的乐队不？”程澈将琴盒交还给羽溪，“这首作品符合你的要求不？”
　　“没有问题，但你得教会我怎么弹。”少女一脸憧憬，用力点头。
　　“要求这么低？可以。”程澈笑道。
　　羽溪一愣，敢情自己把自己卖亏了？
　　“我想问一下，咱们乐队是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没取好。”
　　羽溪的神情再次一愣。
　　“那咱们乐队是演奏什么风格的？流行还是古典？”
　　“不知道，看我心情。”
　　“额，乐队里有几个人？”
　　“算上你，有三个。”
　　羽溪呆若木鸡，手足冰冷。
　　感觉自己像是被骗进了什么传销窝点一般。
　　自己这是，进了一个坑啊。
　　“嗯？”程撤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干，现在加入，以后你就是乐队元老了，乐队不会亏待你的。”
　　“这张谱子给你，你拿去练习起来，我给你一个联系方式和地址，你如果练会了这首作品，就找个晚上去这个地址找我。”
　　随后，程澈直接就派下了任务。
　　羽溪眼前有些发黑。
　　走出教室门时，程澈被人叫住了。
　　“这位同学，能否给我一个签名呢？”
　　程澈收拾完吉他，抬头，只见一个年轻的女生递过来了一纸一笔。
　　“可。”程澈接过纸笔。
　　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用的是他上一世的字迹。
　　曾经他身为指挥家，也经常给人签字。对于自己的签名，专门练过。
　　少女看着纸张上清秀的字迹，眼睛一亮。十分郑重地将纸张收好。
　　原来此人名为程澈，她用心记住。
　　“请问刚刚的作品，是你的原创吗？”
　　“没错。”程澈脸皮厚得很。
　　少女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对了，同学，你和你的乐队，有签约公司吗？”
　　“还没。”程澈摇头。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闻声公司的董事，我们公司正缺优秀的创作人。你有没有兴趣签约我们公司？条件什么的，好商量。”
　　“这是我的名片。”她递过了一张名片。
　　程澈目光一缩，这才发觉，这个女生的着装打扮，很不一般。
　　衣服用料，相当考究。
　　之前还以为是学校里的女生，倒是看走眼了。
　　程澈陷入了沉思。
　　此人的出现，倒是提醒了程澈一件事，自己缺少一个发布音乐变现的渠道。
　　眼下的世界，还未全面进入互联网时代，在音乐界，数字音乐的风潮同样没有开始，传统的唱片，mv，仍然有很大的市场。
　　想用音乐赚钱，靠互联网是不行的。
　　总不能一直在寻乐网上接单吧？对正经的音乐人来说，寻乐网不过是用来挣外快的。
　　这个闻声公司，目前看来，确实是一个合作的对象。
　　“好说好说。”程澈心中各种盘算，收下她递来的名片。
　　扫了一眼，名片上只有三个字：岑轻书。
　　名片设计成这样，似乎是个大佬啊。
　　“同学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你的才华，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这样的舞台，只有我们闻声集团才有实力提供。我们非常期待你能加入我们公司。”岑轻书看着他，神情真诚无比，“你的音乐梦想，我们可以助你实现。”
　　岑轻书没有和程澈谈什么钱的问题，在她看来，和眼前这样的存在谈这个，有点太俗了。
　　她很清楚，跟艺术家，要谈理想和情怀，这样才能投其所好。
　　越是牛逼的艺术家，越是要和他谈这些。
　　因为理想和情怀，是无价的。
　　而事实上，确实有不少音乐家，都曾被她的慷慨陈词打动，选择加入闻声。
　　程澈神色不为所动：“别跟我讲这些空的，你就告诉我，你们闻声公司签约的作曲家里头，价格最高的那位，薪资是多少？”
　　岑轻书神色有些古怪。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说话啊。
　　我跟你谈理想，你跟我谈钱？
　　谁才是资本家啊？
　　定了定神，她答道：关于顶级大佬的那些薪资，这其实是行业里的秘密，但对你，我可以交个底。我们闻声作曲部的杨柳老师，也就是季州的杨曲神，他大概年薪百万吧。”
　　“你们闻声不是还有个刘曲神吗？”程澈好奇道，“他多少？”
　　“这人离职了。”
　　岑轻书神色隐约有些愤怒。
　　这个刘曲神的离职，是个意外。
　　此人生性好色，在公司中，竟仗着自己在作曲部的影响力，潜规则公司的女歌手。
　　被公司发现之后，直接解约。
　　不料此人离职后，竟跳槽去了季州的另一家雨之律音乐公司。
　　他到了那里后，将闻声这一年来的新歌的布局和安排，全都交底给了这个公司。
　　于是最近几个月来，闻声在新歌榜单上，艺人榜单上，四处受挫，屡战屡败。
　　从这些日子的迹象来看，闻声作为季州第一的霸主地位，几乎快有些不稳。
　　迫不得已，公司这些日子里，四处寻求优秀的作曲家加盟，想着要将场子找回来。
　　当然，以上的种种委屈，她是不会跟外人说的。
　　平白让人看轻了自己的公司。
　　“虽然这个刘曲神离职了，但是他离开前的薪酬，和杨曲神也差不多。”岑轻书耐心解释道。
　　程澈闻言，陷入了沉思。
　　自己是否需要加入闻声？
　　为了一笔固定的薪资，把自己卖了？
　　很显然不太值得。
　　程澈摇了摇头：“我其实不愿意加入你们，被你们雇佣，我希望以自由作曲人的身份和你们公司保持合作。我需要贵公司协助我发行唱片，我愿意和贵公司分享分享收益。”
　　“这样的话，倒也是可以，不知你心里预计的和我们的分成比例是多少？”
　　“我要八成。”
　　岑轻书神色一愣。
　　这小子是真敢开口啊。
　　你知道八成的分成意味着什么吗？
　　公司里头，只有曲神制作的唱片，才有资格谈到八成的分成。
　　你一个新人想发行唱片，直接就提到这个分成，根本就是在说书啊。
　　虽然我承认你刚刚创作的吉他作品，非常非常有实力。
　　我也看重你未来的潜力，觉得你可堪造就，因此想给你个机会。
　　然而你直接这样开价，这就根本不是想好好谈的态度，未免有点不太尊重我？
　　岑轻书心里隐约有些生气了。
　　“朋友，你这个要求，有点太高了。”岑轻书有些迟疑道。
　　程澈摇了摇头。
　　这个要求高吗？根本不高。以他的底蕴，足以蔑视这个世界的所有曲神。他随便拿一个作品出来，都是传世的经典。
　　由他制作的唱片，没有亏钱的可能性。
　　但是他清楚，现在的自己，并没有真正拿得出手的商业作品，在议价能力上，十分不足。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
　　还未待他开口。
　　岑轻书却又突然柔和地一笑。
　　“同学，我为我刚刚的说法抱歉，我并非是想否认你的价值。”
　　“我相信你既然敢提出这种条件，对自身是有认知的。我先不会回绝你，关于你的分成条件，我会慎重考虑的。”岑轻书语气颇为诚恳，语毕，向程澈递出了手。
　　可以看出，她是个极聪明的女人。三言两语间，便化解了尴尬，并保留了将来继续合作的可能。
　　这番话说的实在高明，程澈不经暗暗喝彩。
　　自己要有这样的情商，何至于倒毙在泥头车前？
　　“确实可以慎重考虑下，我期待贵公司，有真正认知到我价值的一天。”程澈同样伸出手，与岑轻书一握，“到时候你们可能会发现，我现在的要求，真的很低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