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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呼啸,少女在冰天雪地里孤独地走着,摇摇欲坠的身影看上去渺小而脆弱,她的嘴唇被冻得发紫,眼神在坚定与动摇之间变换。
恶魔在她耳边低喃絮语:“这个世界不值得你牺牲和挽救,世人肮脏,他们贪婪、丑恶、欺软怕硬,你为什么还要坚持?”
“如果不是世人的恶念,我又何至于如此强大?你又可知世间有多少,用人性之恶养育出来的恶魔?”
少女不听恶魔的蛊惑,天地之间,万物苍生生生不息,她是天地,她便爱万物苍生。
她终于到达了祭坛,拿起匕首冲着自己的心口狠狠刺了下去,将自己的心活生生剜了出来。
她将自己的心捧在手里,那鲜红的心脏还在跳动,她扬声说道:“恶魔,我将我的心献给你,契约成立,你要弥补六界溃散的灵气,阻止六界崩塌,同时让时光倒流一百年,复活所有人!”
“契约成立!”恶魔桀桀怪笑。
少女眼里闪过最后一丝犹豫,就将纯洁之心放在祭坛中央。
她念动咒语,纯洁之心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少女吐出一口鲜血,陷入了昏迷。
少女悠悠醒来,森林中鸟语花香,她不太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心口空荡荡的。
她爬了起来,从这美好的森林里离开,只见到外界原本天崩地裂的景象变得生机勃勃。
金光乍现,悲天悯人的仙人乘云驾雾而来,落到少女面前。
他生得极美。
白色的衣袂从脚底一寸寸攀爬,交织上墨色的发,墨发不拘束分毫流泻而下。墨与白的单调,如圣洁的天山雪莲沾染了流淌的墨水,又衬得那眉眼愈加惊心动魄。眉峰瑰丽,如一幅水墨画卷。双瞳如映月墨泉,眉顺着眼的弧度弯斜而去,潋滟了满眼的波光。鼻锋秀雅,勾勒出远山的朦胧,又牵出温润的唇。肌肤上不见半分血色,甚至清晰地渗出了一丝丝寒气。面颊的弧度如一曲天籁渺渺茫茫的尾音,消解的刚刚好,又让人生出无限遐想。瘦削的肩背挺拔笔直,长袖流动,臂回勾,腰身被玉带深深地勒紧,显得格外纤细。
“本座顺应命运的指引,来收你为徒。”叶千泽对她伸出了手。
少女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顺着他的力度登上他的云雾。
从此,毓眉山悯释宫宫主悯释仙君叶千泽座下多了一个小徒弟,名唤花久雨。
“久雨,你应该这样,将灵气纳入经脉,再从指间逼出来……”幻想里,师父应该谆谆教诲,可现实却截然不同。
“你怎能如此愚钝?如果今天还练不会,就罚你抄书一百遍!”他根本不管她为什么领悟不了,只是不耐烦地斥责道。
花久雨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
她一遍遍地回想“幻想”里的师父是怎么教导她的,终于艰难地领悟到了要点。
完成了一天的教学,她沿着小路往回走,就听见旁边的师兄议论她。
“小师妹资质是最差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凭什么能当上宫主的嫡传弟子。”
“人家命好呗!其他人哪个不是过五关斩六将当上宫主徒弟的,就只有她是宫主唯一一个命定的弟子!”
花久雨捏紧拳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加快步伐直接走了。
“呸,宫主嫡传弟子就了不起了?看她那目中无人的样!”有人冲她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
“就是,本身天资就不够,还不让人说了?悯释宫内门弟子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哪一个不比她强?”
……
有一天,她听见师父和大长老说话。
“占卜结果不会出错,她身上就是有纯洁之心,能挽救六界。”大长老说道。
“可是本座检查了好多遍,将她的灵魂里里外外筛查了好多次,无一遗漏,都没找到纯洁之心。”叶千泽皱着眉头说道。
“会不会是你收错徒弟了?”大长老想了想,说道。
原来,师父收自己为徒,是因为纯洁之心。
可纯洁之心是什么东西?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她大概是天地间的一个精怪,一直在六界徘徊,如果师父不喜欢她,她就回六界去,不再留在悯释宫。
叶千泽让她领悟术法,她整日整日地“发呆”,叶千泽觉得自己尽心尽力地教导她,但她自己根本不上心,整日只想着怎么偷奸耍滑。
师父误会她了,她是在回想幻想里师父会怎么教导她,然后再领悟术法而已。
叶千泽觉得,花久雨是自甘堕落,他又何必管她?
而其他人的评价是,花久雨高傲得很,觉得自己是宫主嫡传弟子高人一等,谁都不放在眼里。
就这样一个“糟糕”的人,别人怎么可能会看她顺眼?
刚开始,弟子们还会忌惮她宫主嫡传弟子的地位不敢太放肆,后来发现叶千泽也不太管她,就肆无忌惮地欺辱她了。
而花久雨生得一副好容貌,常常惹男弟子春心泛滥。她一身白衣,不染纤尘,仿佛云中月,清清冷冷,终究是遭人嫉妒。
男弟子为了掩饰自己的龌龊,女弟子为了给她泼脏水,所有弟子的口径一致,都说她是蓄意勾引。
叶千泽听多了弟子们对她恶意的评价,也对她生出了一丝厌恶,对她不闻不问。
男弟子仗着自己修为比她高深,终于开始将魔爪伸向了她。
美貌非但没有给她带来丝毫好处,反而揭开了人心里最龌龊的欲念,几名师兄弟将她骗到后山,强暴了她,然后转手将她卖到了青楼。
她失踪的前几天,甚至没一个人想到要去找她。
直到两个月后,她被嫖娼狎妓的同门师兄弟发现,并带回了悯释宫,她回来的时候遍体鳞伤。
叶千泽这才觉得她太可怜了。
从那以后,花久雨就总觉得别人对她不怀好意,别人的目光一旦落到她身上,她就一阵瑟缩。
之前无条件的信任荡然无存,全变成了深深的恐惧与怨恨。
可是,师父对她的态度温柔了起来,让她想起幻想里的那个师父,原本打算离开的心骤然又熄灭了。
师父安抚她:“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叶千泽严惩了罪魁祸首,却挡不住风言风语。
其他人说她肮脏,说她千人骑万人压,有辱门楣,下辈子是要投畜生道的,说在凡间,失去贞洁的烈女子应该上吊自尽。
那些难听的话无时无刻不在冲击她的耳膜,终于,心魔开始渐渐滋生。
心魔告诉她,何须自杀?杀光天下所有人就好了,就没有任何人敢说她一句不是。
不,她不能这么做……
叶千泽很快就察觉了她的心魔,他给了她半年的时间去消除心魔,结果她的心魔越来越深,叶千泽终究下定决心要杀了她。
他不想让她的名声变得更难听,决定秘密解决她,不将她有心魔的事情公之于众。
花久雨谁都不信任,唯独信任叶千泽,叶千泽说要带她去凡间渡劫,她当真信了。
叶千泽将她带到山崖边。
崇山峻岭,大自然的杰作鬼斧神工,花久雨眼里露出了一丝笑意,正想回头说什么,叶千泽的剑就抵上了她的心口。
“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花久雨有些慌乱。
“花久雨,你有心魔,为师不得不清理门户。”叶千泽说道。
“师父,我从未想过害人,虽然我有心魔,可是我什么都没做!”花久雨着急的为自己解释。
“够了!如果你没想过害人,你又怎么会有心魔?”叶千泽根本不相信她。
花久雨哑口无言。
她真的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那些人骂她,咒她,伤她,逼她,却什么后果都不用承担,而她只是在心底想了想,连一句伤人的话都没说过,却要被最信任的师父亲手杀死。
叶千泽的剑贯穿了她的胸腔,她踉跄了几步,坠入深渊。
从此,毓眉山悯释宫宫主的嫡传弟子花久雨在凡间历劫的时候,莫名失踪了,悯释宫找了她许久,都找不到她。
……
深渊之下。
花久雨的心魔愈发浓厚,竟然唤醒了恶魔。
恶魔窥探着花久雨的内心,将花久雨拉入幻境,逼着花久雨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女人的悲剧。
“赔钱货!去死吧你!”男人一脚踹到女童的肚上。
“生不出儿子,老子卖了你!”男人将刚刚分娩完的女人拖拽着拉出房门。
“让你去勾引男人!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男人拿着铁锹一下又一下打在女人身上。
“一定要让丽妃殉葬,她对先皇的感情特别深!”亲自把女儿送进深宫的爹爹为了女儿殉葬能带来的好处,反复说道。
“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勾引我的夫君!”正妻撕扯着妓女的头发,指甲深深嵌入她的脸蛋。
“私通是重罪,浸猪笼吧。”村长说道。
“一个不下蛋的母鸡,有什么用?”婆婆冷笑着对儿媳说道。
“一个赔钱货,扔就扔了!”男人将女婴扔进了弃婴塔。
“你是庶出,就注定上不得台面。”祖母对着孙女说道。
“为什么我就是一个女人呢……要是我是一个男人,该有多好……我该怪自己命不好吗……”
“是世人肮脏。”
……
花久雨终于睁开了眼。
“你身上的怨恨真深,”恶魔说道,“如果有你的怨恨,一定能帮我冲破这该死的封印。”
花久雨奄奄一息地看着恶魔,艰难地说道:“你是传说中的恶魔吧?我跟你订个契约。”
恶魔靠近她,说道:“什么契约?”
“主仆契约,”花久雨说道,“你不是想要我的怨恨吗?你不是想冲破这个封印吗?你成为我的奴隶,我帮你脱离这里并壮大。”
恶魔考虑了片刻,便痛快地答应了:“好,契约成立!”
“契约成立!”花久雨眼底一片漆黑,看不见丝毫的光泽。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拜他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