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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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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暗香还是没忍住,跟她大爷讲了鱼七秒和鱼情深那天冲突的事。
  本来她大爷是来看自己的弟弟江中杨的,毕竟是亲兄弟,而且都已是老人。
  在中国传统中,除了父母情外,就剩下兄弟姐妹情了。
  特别是在上世纪那个特殊年代,一家孩子会很多。同时能吃饱也是一种幸福。
  作为长兄,自然要担当。通常,当父辈离开后,都是长兄说了算。
  在东北农村,这已经是一种文化。并不是说,东北人都大男子主意。
  而是在贫穷的年代,首要任务是活下去,男人不坚强,一家人就会跟着遭殃。
  在江暗香父辈中,江中杨最小。所以江暗香的大爷特别照顾这个弟弟。在中国传统家庭中,这样的情况不胜枚举。
  鱼七秒十二岁时,他的母亲将刚买完不到三个月的十七寸黑白电视机,送到一百里外的另一个村子,将电视机给了母亲的表姐。
  也不是母亲舍得电视机,而是表姐的儿子结婚,对方姑娘提出的唯一条件是要一台电视机。
  鱼七秒母亲作为娘家中最大的长姐,实在没有办法。
  那一天,电视机是通过卡车送走的,鱼七秒一直哭着追到村东头,直到看不到卡车的背影。
  那天,鱼七秒生母亲气,生了很久。
  鱼七秒母亲每次都安慰鱼七秒,跟他说:“七秒,等你为人父之时,你就懂了,人这一辈子,最终活的就是一个情字。我与你表姨从小一起长大,娘也曾受到过你表姨姥的恩惠。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每次,鱼七秒似乎都懂了。可每次带着江暗香去村长家蹭看射雕英雄传,挤都挤不进去时,就会莫名其妙的开始抱怨自己的母亲。
  每一次抱怨,江暗香就说鱼七秒:“挤不进去就挤不进去呗,你老说你妈干啥?”
  鱼七秒不想让江暗香告诉她大爷,和鱼七秒冲突的事。
  一方面鱼七秒认为,告诉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一方面鱼七秒还是对江暗香大爷,有一点意见。
  没想到,这次江暗香大爷再一次提到了生辰八字。不同的是,问的是鱼七秒女儿鱼情深的生辰八字。
  那天,鱼七秒特意请了小半天假。原因是江暗香让他回家做一顿丰盛饭菜,款待她大爷和几个姐姐。
  关于做饭这方面,鱼七秒很擅长。即使在刚结婚时,日子开始很穷,花钱都要精打细算时,鱼七秒做的炒土豆片和醋溜白菜,并不比饭店的菜差。
  江暗香经常跟鱼七秒说:“嫁给你,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你做菜好吃”。就算是普通的菜品,鱼七秒烧的也是有滋有味。
  那天鱼七秒做了八道小菜:
  醋溜白菜,始于大火,止于中火,先盐,后醋,在酱油。
  蒜苔炒鸡蛋,盐寖泡十分钟,温水焯,先蒜苔,后鸡蛋,鸡蛋用蛋黄。
  菜花炒肉,勾芡,后放酱油,急火翻炒。
  茧蛹,煮时凉水入锅,沸腾后捞出。活的咋做都好吃。
  家常凉菜,各种调料先入,调拌后,水散出。黄瓜、干豆腐、白菜等比例均衡。
  炸刀鱼,用料酒寖泡二十分钟,先裹面粉,在裹蛋清,在裹面粉,六分到八分熟油炸。
  可乐鸡翅,半罐可乐,两勺老抽,先急火,再小火,再急火翻炒出锅。
  压锅肉,高压锅下面铺白菜,确保肉不油腻,上面放干豆腐,保留肉原香味。二十分钟后,去掉白菜,小火十五分钟,大火翻滚三分钟。
  江暗香大爷叫江边柳,在农村当过生产队会计,那个年代算是高级知识分子。
  在特殊年代,多数人都要面临如何活下去的现实问题。用生辰八字算命,很多人都信。
  生辰八字,指人出生时的干支历日期,包括年月日时共四柱干支,每柱两字,合共八字。
  从古至今,生辰八字在中国民俗信仰中占有重要地位,古代星相家据此推算人的命与运。
  八字的表达方式有太阳律四柱、月亮律四柱。
  菜做好后,自然离不开酒。酒有三分假,入肚七分真。
  几杯下去,江边柳依旧不失范,对着鱼七秒问道:“大孙女具体的出生日期是那一天?”
  鱼七秒记忆力本身就不错,尤其是女儿的出生日期,自然早在心中。
  “二零零六年二月十八日八时十八分出生”,鱼七秒回答道。
  “哦”,江边柳说了一声“哦”,接着手指在不断掐着摆动。
  鱼七秒知道,江边柳在计算生辰八字。
  “大外孙女八字年月日时对应丙戌、庚寅、戊寅、丙辰,五行土命,有金木火,唯独缺水”。
  江暗香搭话道:“情深认死理,说话和做事基本都看自己的情趣。”
  江边柳道:“是,她希望凡事都能自己去自由选择和行动,心很单纯,却容易走极端。”
  鱼七秒像过电影一样,回想起鱼情深的成长历程,从小就很独立,看书,弹琴都不用人要求,性格也还好。
  到了青春期后,越来越叛逆,原来以为只是女孩子青春期都这样。
  鱼七秒问道:“大爷,那应该怎么做呢?”
  江边柳道:“要顺着她说话,即使她做的不对,也要通过引导,她才能接受”。
  这顿饭,从五点吃到九点。
  江边柳依旧像从前一样,从长者的角度,讲完了生辰八字,开始讲鬼狐仙,讲了当年为什么不太同意江暗香嫁给鱼七秒。
  鱼七秒,心里却一直在想鱼情深,或许真的是说话的方式,鱼情深难以接受。
  毕竟血浓于水,从内心深处,鱼七秒还是非常希望和鱼情深和好如初。
  头些年,鱼七秒经常四处出差,那时鱼情深总是童言无忌。
  没事总欺负鱼七秒,有时还打鱼七秒,还常踩在鱼七秒肚子上大声问:
  “服还是不服”。
  可当鱼七秒马上出差时,鱼情深总会贴着鱼七秒的的脸蛋说:“爸爸,抱抱“。
  瞬间鱼七秒感动了。
  鱼七秒小学时,养过一条狗,叫黑虎。
  黑虎倔强,吃小鸡,鱼七秒怎么揍它,它都不服。它忠诚,每次看到鱼七秒回家,都摇尾搭讪。
  黑虎去世一年后,鱼七秒去乡下,看到一条狗对他非常亲热,仿佛认识一样。他问长辈阿婆,才知道它是黑虎的同胞兄弟。
  从那以后,
  鱼七秒开始信因果,信缘分。
  信万物生灵,信灵魂存在。
  信前生后世,信相逢时节。
  自然,鱼七秒更相信冥冥之中,亲情的存在。
  想到这,鱼七秒不再因为和鱼情深发生冲突而闹心,似乎有些释然了。
  那一夜,鱼七秒又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和鱼情深对话:
  鱼情深:“爸爸,对你有两种方式?”
  鱼七秒:“哪两种?”
  鱼情深:“对你好时,抱抱。”
  鱼七秒:“那不好时呢?”
  鱼情深:“不好时,你就是我的出气筒。”
  鱼七秒:额……。
  梦中依旧醒了,
  却突然变得开心。
  或许孩子都对亲近的人口无遮拦,无所顾忌。
  父母之恩是世界最无私的爱,无私到不计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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