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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青溪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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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试前,赵洛殷给爸爸打了个电话,跟爸爸说了周君越的家庭情况,她请爸爸给周君越在青溪找一份只做寒假的工作,赵爸爸二话没说,立刻答应了下来。赵洛殷在电话里问爸爸,今年的年夜饭是跟小姨他们家吃,还是去奶奶家吃。赵爸爸说,一样,在你小姨家吃。赵洛殷挂了电话,神情有些凝重,坐在书桌前发了好一会儿呆。
  曹清歌听了赵洛殷和赵爸爸的通话,心里一阵酸疼,这是大学的第一个寒假,也是她接受父母离婚之后即将面对的第一个春节。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春节她不想回家。她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了赵洛殷,赵洛殷说,你跟我回青溪吧,不过,你得先给你爸爸妈妈打个电话。
  期末考试结束的第二天,赵洛殷就带着曹清歌和周君越坐了三个小时的高铁回到了青溪北站。赵洛殷告诉两个好朋友,白沙镇离青溪还有65公里,他们有三个交通方式可以选择,一是继续坐火车,二是坐大巴车,三是坐船走水路。曹清歌和周君越异口同声地说:“听你的。”赵洛殷笑着说:“我初中高中都在青溪一中,每回去学校都是坐船,那我们就坐船吧。”两个人都笑着说好。
  三个人来到了青溪码头,赵洛殷接过曹清歌和周君越递过来的学生证去买了船票。三个人排在一群外地游客的后面,跟着队伍慢慢地往前移动,到检票口的时候,赵洛殷笑盈盈地叫了一声:“柳姨。”那人闻声抬起头,笑呵呵地说:“呀,洛洛丫头,放假了呀,这两个是你同学吧,来白沙玩呀。”说完,微笑着接过赵洛殷递过来的身份证和两张学生票。曹清歌和周君越也随了赵洛殷的称呼,笑着叫了一声“柳姨好。”柳姨看了一眼赵洛殷的身份证笑着递了回来,说:“快回家吧,你妈老念叨你呢。”赵洛殷跟柳姨道了声谢,就领着两个好朋友上了船。
  周君越好奇地问赵洛殷,为什么她不用买船票,赵洛殷搜出了网上关于白沙镇的介绍,把手机递给周君越,说:“我们这儿是景区,本地人不用买票,不过,大家还是会按规定做事,身份证得拿出来查看一下。”
  曹清歌也凑过来跟周君越一起看关于白沙镇的介绍,曹清歌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赵洛殷一个问题:“那做了青溪女婿可以免费吗?”赵洛殷思索片刻后,说:“不行。”曹清歌哈哈大笑,拍了拍周君越的后背,说:“那以后,许予觞此不是都得买票。”
  周君越跟曹清歌对视几秒后,附和道:“没错,他得买票。”
  “…”
  曹清歌和周君越走出了船舱,留下一脸茫然的赵洛殷。他们刚才提到的事情,她压根没想过!
  满载乘客的游船在青溪江上乘风而行,冰寒的水气扑面而来,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快乐。碧绿的青山,清澈的江水,青涩的笑脸,每一幅都是神仙之笔。
  曹清歌并不是那种多愁善感,诗情画意的女孩,然而,当她亲眼目睹青溪江边有两座并排而立的山峰在云雾间缭绕,聚积,簇拥,最后又幻化,消散,不见踪影的画面时,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泪。周君越说,他想到了李白的一首诗,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曹清歌把浅淡流露出的失落收回,立刻拍手叫绝,赵洛殷欣慰地想着,只有志同道合的人才会成为好朋友。
  轻舟已过万重山,赵洛殷远远地看见8岁的赵洛扬和3岁的表妹依依坐在码头边上的榕树下,赵洛扬手里还举了个大牌子。待船慢慢靠岸的时候,赵洛殷才看清楚,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欢迎清歌姐姐,欢迎君越哥哥”。
  四岁的小依依蹦蹦跳跳喊着“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赵洛殷那理着小平头的弟弟赵洛扬直接跳起来熊抱周君越,发出雀跃的呼喊“耶!太棒了!有哥哥陪我玩了!”
  赵洛殷把自己的行李箱丢给赵洛扬后,把小依依抱了起来,拨了拨她额前的刘海问她想姐姐了没。小依依眼睛却盯着曹清歌看,奶声奶气地说:“清歌姐姐好漂亮...清歌姐姐好漂亮...”曹清歌不喜欢小孩,但她喜欢小依依,她从赵洛殷手里抱小依依,跟她说:“你嘴那么甜,姐姐喜欢你。”
  气温比南枫低了至少8度的白沙镇格外的冰冷,即便是午后时分,青瓦白墙的小楼房依然有冷雾笼罩。整个白沙镇宁静又惬意,老人们都聚集在榕树下烤火,街道上做传统小吃的店家没有吆喝声,只有笑着问客人,份量够不够。时不时会遇见走在青石板路上的游客,他们有些举起手机拍下环绕白沙镇的青山,有些则停下来欣赏流淌在房前屋后的小河溪。
  洛扬客栈院子里的那棵赵洛殷亲手栽种的葡萄树,叶子已经掉光了,只剩下枯藤还在赵爸爸搭建的架子上完好无损地等待下一个春天,不过,赵爸爸栽种的那棵柿子树,倒是长满了青绿色的小柿子。
  赵爸爸把周君越带去了自己工作的白沙博物馆,跟他说,这个寒假得辛苦他跟其他老同事一起修复一些旧古书,等开学的时候要把这些书都送去青溪图书馆。接着,赵爸爸带周君越去了博物馆后面的一栋楼,跟他说:“我跟领导给你申请了个房间,这个寒假你就安心住着,床单棉被我都给你换新的了,我们这个地方冬天特别冷,如果不够暖,你再跟我说,下了班呢就去家里吃饭。”
  赵爸爸的声音很温润,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真诚,周君越心情突然很复杂,对于自己的处境,他很苦恼,甚至于迷茫。看出了他的心情的赵爸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还年轻,人生的路很长,不着急,慢慢来,以后会好的。”这是赵爸爸常常对赵洛殷说的话。
  在赵洛殷回来之前,赵妈妈把赵洛殷的房间重新整理了一遍,她跟曹清歌说,只要爸爸妈妈同意,就住到开学再回去,只是辛苦她得跟赵洛殷挤一张床。
  小镇生活很舒适也很惬意,赵洛殷和曹清歌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周君越很喜欢修复古书的工作。赵洛殷只要一回白沙镇,就像是在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她几乎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她甚至把许予觞每天给她发的“赵洛殷,好想你”的信息无意地给忽略了。曹清歌也说,她都快忘了任潇宇是她男朋友了。
  一月中旬的时候,冷空气持续南下,青溪江上的游船越来越少,江面上难得看到行驶的船只。
  在某个寒风彻骨的中午,许予觞和任潇宇还有楚江远坐着游船出现在了白沙镇码头。已经在白沙镇住习惯了的那三个人都没接电话,这边的三个人坐在那棵老榕树下,看着岸边顶着寒风在垂钓的人,不约而同地说:“好冷。”终于在他们打算边走边问人的时候,赵洛殷和曹清歌还有赵洛扬骑着自行车出现了,赵洛殷的自行车后座还搭着啃着棒棒糖的小依依。
  明明放假不过两个礼拜,三个人再次看到熟悉的好朋友,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许予觞看到赵洛殷的那一刻,激动地想飞奔过去把她抱起来,当然,这样的画面仅限于想象。在任潇宇和曹清歌拥抱了不超过10秒钟的时候,赵洛扬突然问了一句:“哪个是我姐夫啊?”
  当大家还在反应赵洛扬怎么突然冒了这么一句的时候,许予觞笑出了声,指了指自己,说:“我。”
  许予觞的这个回答把赵洛殷整懵了,她立马走过去抓住许予觞的手,瞪着他说:“我答应了吗?笑得过于放肆的许予觞被赵洛殷打了下手。
  赵洛殷交代曹清歌先看着小依依,下一步她打算收拾赵洛扬。
  “赵洛扬,你知道什么是姐夫吗,别乱叫,再叫过年压岁钱都归我。”
  赵洛扬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被姐姐吓唬的人,他仰着头说:“我当然知道啊,小姨夫平时不都是这么叫爸的吗?
  “…”
  她好像有点无力反驳,赵洛扬说的是事实,但不是她所表达的事实。
  赵洛扬停车架踢开,对姐姐做了个鬼脸,说:“反正压岁钱都是妈妈管。”看姐姐好像没生气,又说了一句:“姐夫,快点跟上,我带你回家。”
  这一声“姐夫”叫得许予觞心里美滋滋的,他把背包丢给了楚江远,随后,半蹲着搭上赵洛扬的肩膀,说:“小家伙,你太帅了,再叫一个姐夫听听。”
  “姐夫。”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曹清歌惊喜地看着小依依,夸她好聪明。赵洛殷撇下许予觞走到榕树下,把小依依抱了起来,说:“依依,乖,要叫哥哥。
  许予觞这才发现了小依依,走过去,张开手说:“来,姐夫抱。”小依依轻轻点了点下巴,张开了她的小手。
  小依依刚到许予觞怀里,就像个小气球一样从许予觞身上溜了下去,盯着那根已经掉在地上的棒棒糖,哇哇哇地大哭。
  大家闻声都蹲下去安慰小依依,可小依依越哭越大声。
  “我平时带她出来玩,她不会哭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哄。”从依依出生到现在赵洛殷很少在家,她也束手无策。
  “予觞,你干的好事,赶紧哄。”任潇宇虽然有个妹妹,但这么小的,他也没办法。
  “远哥,去,哄她。”许予觞果断把哄小孩的机会让给了楚江远。
  楚江远果然有办法,他把小依依抱到旁边,教她弹吉他唱歌哄她。赵洛扬看大家都忙着哄小依依,好像没他什么事了,说要去找君越哥哥,于是,像踩着风火轮一样,咻的一下,不见人影。
  许予觞弯下腰,侧过头看赵洛殷,确定她没有因为他弄哭小依依生他的气,轻声在她耳朵边说:“我只会哄你。”
  赵洛殷的脸红从来不分季节,这一点许予觞比她自己还清楚。
  …
  赵爸爸和赵妈妈把餐桌搬到了院子里,赵洛扬跑上跑下去搬椅子,曹清歌和周君越也跟着赵洛殷忙进忙出去准备食材,另外三个人呆愣愣地站在院子里的那棵葡萄藤下,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客栈后面的青山,一会儿研究这棵葡萄树什么时候长出嫩叶。
  赵洛殷把三个男生叫了过来,给他们交代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生火。三个男生盯着地上的几块大木头,不知道是要劈柴还是钻木取火,依然保持了刚才在葡萄藤下的姿势。最后,还是周君越提醒了许予觞“你第一次来洛洛家,主动一点。
  这句话点醒了许予觞,他把生火这么艰巨而伟大的任务让给了任潇宇和楚江远,自己则跑去找赵爸爸,问有什么事他可以帮忙的。赵爸爸确实遇上了点麻烦,他说水管破了,他得去山上一趟。
  半个小时后,赵爸爸搭着许予觞的肩膀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赵妈妈接过赵爸爸的工具箱,笑着走去洗手池边把水龙头打开,听到水流声的赵洛殷,瞥了一眼许予觞的手,转身走去自己的房间。从房间走回来的赵洛殷给许予觞递了个暖水袋,问他:“我们这儿的山泉水是不是特别冰。”许予觞接过热水袋,笑了笑,说:“现在暖和了。”
  赵妈妈接了一盘热水端到洗手台边,喊大家过去洗手吃饭,任潇宇和楚江远站在那盘热水旁愣了一下,刚要打开水龙头,曹清歌走过来打了一下任潇宇的手说:“赵妈妈心疼我们,听话,赶快洗。”
  吃饭的时候,赵爸爸说许予觞破掉的水管他还来不及教,许予觞撸起袖子三个大男生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给赵爸爸赵妈妈准备的礼物。赵爸爸笑呵呵地说:“你们都还是孩子,都是洛洛的同学,都还是学生,以后不许这样。”赵爸爸退拖着不收,三个人一个劲的说是父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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