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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琴涨红着一张小脸,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想跟殿下一起去……”
说罢用眼神偷偷地打量她,眼里带着几分期待与胆怯。
平心而论,她实在算不上受宠的太子妃,甚至连相安无事都做不到。
可晚琴并没有被那些流言蜚语影响,这几月来一直勤勤恳恳地照料着她。
更何况,她与柔依一样保有天真的少女心性,她曾经也渴望过,而如今便只能存在于梦里。
带她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回去之后,她连自身都难保,又如何确保她的安危?
可眼前的小丫头眨巴着期盼的眼神,仰梧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罢了。
无论如何,她都会尽力保全她们。
末了,她看着晚琴轻声道:“走吧。”
北梁王宫里也不差这一个侍女,她便私自做主一回。
冬日渐深,连着几天的阴雨连绵,将白昼也染得昏昏暗暗、不甚分明。
再次踏上归途,仰梧的心中百感交集。
虽然她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旅途,但……应当是最后一次了。
阴雨拍打着车窗,窗外景色走马灯般一晃而过,随着车轮地转动,在她的脑海里逐渐消弭。
如同她的人生,在这不断的奔走与往返中,渐渐沉寂。
两年前初入涂山,辗转于瑜城的琉火,而后微生不辞而别,她亦随之奔赴战场……
死里逃生,崇吾访道,她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兄长。
再回王宫,本以为一切都能好起来……可最后等来的,不过一旨册封,再度离乡。
五次旅途,五次分离,她的生活并未因磨砺而变好,反而日渐消沉。
她不是那经岁月打磨后光洁无双的美玉,只不过是一株,在风雨中独自飘摇的梧桐。
申山王城内此时已乱成了一锅粥,巴结冯家的、忿忿不平的、以及暗中观望的都混杂其中,其中尤以第一种最多。
其实老百姓们并不大关心是谁掌权,他们最大的心愿,不过是在这乱世之中存活下去。
祈盼地里的庄稼有个好收成、家中的娃娃能够健康成长,希望这战乱纷争快些过去……如是而已。
但自从冯家掌权以后,这日子似乎越发难过了。
据说是前些日子,国师与傅相发动政变,身在大理寺中的冯尚书不顾安危,冒死将密信传给了外头的下属,这才解了陛下之围。
危机解除后,陛下深感自己错怪了冯爱卿,赶忙将他从大理寺中接了回来。
傅相满门被灭,傅后也被幽禁宫中。这朝堂上再也没有了能制挈冯家的存在,从此冯氏便一手遮天,甚至逐渐架空了国君的权力。
至于国师,则以养病为由被软禁宫中。
冯氏掌权后,世道非但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乱。
城郊,一处破旧民房内。
“少废话,快将钱交出来!耽误了大人的宴会,你担待得起吗!”
一个官兵打扮的男人正揪住老翁的衣领,恶狠狠地恫吓道。
老翁面黄肌瘦,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哆嗦着嘴唇哀求道:“官爷,行行好吧,家里真的没有多余的钱了……剩下这最后一点,是我那重病老婆子的药钱……”
“官爷,求您发发善心,这最后一点钱没了,我家老婆子可怎么熬过去啊!这是一条命啊!”
老翁几乎声泪俱下,浑浊的眼里流下两行热泪,但即使这样,也打动不了眼前恶吏分毫。
听着老翁的哀求,那官兵颇有些不耐,揪起老翁的衣领,一把将他摔到地上,不屑道:“老子管你!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关老子什么事!”
说着便往里走,在破旧的屋子里一顿翻找,终于找到一小袋铜钱,而后满意地离开。
路过瘫倒在地的老翁时,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啐道:“呸!老东西,不早点拿出来,耽误老子时间!”
老翁躺在地上,他已无力起身,只得默默垂着泪,哀叹命运的不幸。
仰梧进入王城不久,便看到了地上的老人。
猎猎寒风中,他只穿着单衣,无助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快停车!”仰梧连忙喊道,随即便跳下了车。
她将老人从地上扶起来,搀着他回到了茅屋里。
这屋子里面与外面,其实并无多大不同。
头顶的茅草至多能挡住小雨,一遇到雷雨天气根本就不起作用,更拦不住冬日刺骨的寒风。
“老人家,这么冷的天,您刚刚怎么在地上躺着?”
仰梧关切地问道,老翁听见这话后越发哀痛,口中不住地叹道:“造孽啊!这群强盗,造孽啊……”
弄清事情原委后,仰梧也有些恼怒,她低声斥道:“这群畜牲!……”
她很想帮老人讨回公道,一想到自己的处境,便只能无奈地低下头。
罢了,无法惩治恶吏,便将老人家的粮食补上吧。
她唤来柔依:“去车上取些食粮,再拿些衣物和银两。”
柔依很快便取来了东西,仰梧将这些干粮干果、并衣物银票一道交到他手里,温言道:“老人家,这是我留存的一些物资,不甚贵重,但兴许可解你燃眉之急。”
老人望着手中的东西,浑浊的眼里盛满了不敢置信。
反应过来后,那张苍老的脸上浮现出喜悦,涕泪交加地说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恩人呐,您是我家的恩人啊!我家老妻有救了……”
看着老人欣喜的样子,仰梧心里也总算轻松了一些。
她起身同他告别:“老人家,事不宜迟,我们也该启程了。”
外头风雪依旧,仰梧拢紧云肩,转身上了马车。
街上没什么人,偶有人声,也不外乎是怨声载道。
“这外头的怪物是越来越多了,甚至城内都有了,朝廷怎得还不管此事?真要叫咱们都被它吃了不成?”
一个带着些愤怒的男声响起,他口中的“怪物”便是日渐严重的尸瘟。
另一个女声显然要淡定许多:“还能怎么着,熬呗!熬到哪儿便是哪儿,反正我男人孩子都死了,我这条命也早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