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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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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皇十三年,韩非荐秦,先伐赵缓伐韩,秦遣桓龁攻赵南,于邯郸东南平阳交短,大败赵军,斩十万人。
  秦王尝闻韩非大才,欲招为左右,以伐韩为要挟招韩非入秦,始皇十三年春,三月既望,韩非携左右由韩国都郑前往秦都咸阳。
  秦,郑国渠。
  一群衣着体面的人顺着堤岸沿途查看,旁边跟随着几位身着玄甲的秦国士兵,看来这里面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在郑国渠边上来来往往服徭役的奴隶们这样想道。
  “敢偷懒!”旁边的一个监工一鞭子抽到一个看着一行人的奴隶,其他奴隶不敢妄动,生怕下一鞭子抽到自己身上。
  堤上一行人中,一个约摸是话事人的中年人眉头皱了皱,但没有出声阻止,转眼望向远处,看着浩浩荡荡的工程,忧扰能从眉头中挤出来。
  “这渠也该修好了吧。”
  “禀大人,差不多还有半年时间。”旁边一个士兵躬身答道。
  众人逛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却听到工地上一片打砸抽噎哭泣声。
  中年人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旁边一个下人模样的年轻人带着一个士兵去后面查看情况。
  不一会儿,下人和士兵回来,手上抱着一个不足月的婴儿。
  “主人,一个奴妇因才生育,手脚不灵便,已被打死,只留下这个孩子。”
  中年人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
  “禀大人,这些都是赵国的俘虏,帝国历律便是这样,无一可免。”士兵小心接话道。
  中年人沉默良久,最后好似放弃一样,问道:“那这个孩子?”
  “帝国不养闲人,这孩子还没登籍,全凭大人做主。”士兵见他脸色不好自然知道为什么,虽然不是帝国的人,但既然是王需要的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自然可以顺水推舟当人情送了。
  中年人听到这,脸色才稍好看些,伸手从仆人手中接过婴儿,不想原本还在哭闹的孩子顿时止住哭声。
  “罢,你我有缘。唉~跟着我对你也不知是福是祸。”中年人低声喃道。
  把孩子递给仆从,“走吧”。
  一行人驾车顺着官道向咸阳而去……
  始皇十三年,冬,咸阳,一宅邸。
  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外轻拍,不一会儿,一个老仆开门,见到年轻人双手交叠躬身道:“张公子,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然后侧身把年轻人引进去。
  “韩公!”年轻人进门后躬身行礼,韩非快步上前把他扶起,笑道:“子房,来得正好!”
  原来这年轻人正是日后“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张子房!
  两人坐毕,韩非问道:“天祐进来如何?”
  “家父一切安好,劳韩公挂念。”张良正要起身,韩非摆摆手:“我这里不需要那么多礼节。”张良这才作罢。
  “唉,我知道你为何到此,你进城时可遇到了桓龁?”
  张良点头:“来时正遇到桓龁出城,可是秦国还要攻赵?”
  “李斯与我同门,朝堂上几次上书灭韩,我以存韩灭赵之说说服秦王攻赵,年内桓龁伐赵于平阳大败赵军,坑杀十万。”说到这,韩非脸色愈发难看。
  张良看韩非脸色,“这本是好事,韩公不看好这次行军?”
  “上次骤发兵,打了赵措手不及,平阳离邯郸不远,如今再攻下肥下恐怕赵就要被灭,赵王必遣驻北的李牧回防,若有李牧在,秦军此战胜算不大。”
  张良急道:“如此,韩公危矣!”
  韩非反倒是放松似的:“我此次来秦本就有来无回,本想为韩偷得一息生存,却不想秦国势成,非一人之力可以左右。赵亡后,其他几国恐亦难逃灭国之运。真是时也?命也?”
  张良还想说什么,韩非摆手打断他:“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即便是走有能走到什么地方?先不说门外明里暗里盯着我的,即便是离开你觉得离开秦国又能如何?秦国如今是大势已成,已经不是你我现在能够左右的了。况且我如今若是离秦,恐怕刚出门的桓龁要攻的就不是赵而是韩了。”
  良久,张良起身告辞。
  “时局如此,也不留你了。”韩非说着,向老仆挥手,不一会老仆报来一个婴儿。
  “这是我来秦路过郑国渠时收养的,这孩子与我有缘,眼下我恐怕逃不过囹圄之困,这孩子在我这恐怕也活不成了,我把这孩子托付给你,你将这孩子交给我师荀子,你回郑都后就带他去鲁地小圣贤庄,你也拜在其门下吧。”
  “可若依韩公之见,鲁地随远,以秦军队亦离覆国不远,如此也仅仅拖延时间罢了,怎能保着孩子安生?”
  韩非笑道:“齐国临海,土地富饶,当年齐威王建立霸业不假,可如今齐国人才凋敝,不思反抗坐以待毙,虽有小圣贤庄在国内,眼下乱世却不是儒家入世之时。故此眼下六国看似齐国强大,却实际上是最容易被秦击败,如此来看其实这七国之中唯有齐国乃是真正避难之处。”
  张良见这孩子不哭不闹,甚是讨喜,双手从老仆手中接过后,问道:“这孩子可有名字?”
  “这孩子父母本是赵奴,名字也一直没有取,如今离别在即,既然与我有缘,就叫脉好了,至于字就让我师代劳吧。”说完,走上前,把自己身上的玉佩摘下放到婴儿襁褓内,满是怜爱地看着孩子,没想到那婴儿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不禁呵呵一笑。
  “韩脉”张良心中默念,因双手抱着孩子,所以只是躬身一礼:“明白了,子房这就回郑都面见父亲,必不负韩公所托将孩子送至荀子手中,子房就此拜别,韩公保重!”
  “路上当心。”看着这俊采飞驰的年轻人,韩非嘱咐道。
  咸阳宫内,上首一张堆满竹简的桌案,桌后是一个形容威武不露,手持一支笔正襟危身跪坐在案边的中年人,四周晦暗的灯光照在人脸上,摇曳的光影更添几分神秘。
  旁边一个宦官俯身细步走到秦王身侧,低声道:“张平子良今来访韩非,两个时辰后离开,并将那个在郑国渠收养的孩子带走。是否需要把人留下?”
  赵政手指轻敲桌案,半晌之后才道:“算了。”
  “诺!”宦官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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