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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颜如玉受那桐油烫面的威吓后,被那夫人的手下抬回原来的院子。颜如玉独坐在窗边,一双大眼睛定定的望着窗外的大树,眼中不时跳跃的火苗显示出她内心深处的心潮起伏。“想不到陆郞武功已失,我虽然武功还在,但双拳难敌四掌,如何才能逃离这魔窟……陆郞,对不起,是我害得你武功尽失,你现身在何处,处境可好?”颜如玉知道陆仁杰未回来之前,自已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这郞君执拗无比,要他将武林至宝天龙神剑交给邪魔外道,只怕宁死不从。心中又想:“陆郞对我颇有侠义之情却无夫妻之意,未必会为了我而把神剑交给此间主人……唉,天下之大,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要寻回大名鼎鼎的天龙神剑谈何容易,只盼他平安无恙,别遇上祸事才好……他一个人独自闯荡江湖,着实让人担忧,不知道会不会不习惯,不知道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不知他能否按期回来。”越想越是忧心如焚。
颜如玉每天都在焦虑,盼望,失望中度过,她知道要陆仁杰独自寻得天龙神剑那等于是天方夜谭,但心中着实想念,只想对方回来与自已同生共死,到时执子之手与之共赴黄泉亦胜于这般日夜想思。一个月之后,一点关于陆仁杰的消息都没有传来,颜如玉躺在床上寻恩:“难道陆郎已将我忘记?再过得半个月,陆郎真个负心薄幸,我便设法逃离此处……”想到此心中不禁酸楚莫名“我就算逃得性命,也只能青灯古佛相伴到白头……”
颜如玉如此心神不定,一晃又是两个月,度日如年的滋味,这两个月当真尝得透了。日日夜夜只昐着能从送饭菜的女婢口中听到一星半点关于陆仁杰的声息,纵不是陆仁杰到来的好消息也胜于这般苦挨茫茫白日,漫漫长夜。每过一日,心中凄苦便增一分,心头翻来覆去的只是想:“你若当真心中有我,就算寻不到神剑也该回来告诉我一声,纵然江湖险恶,路途遥远,两个月也该回了,难道你没有与我共赴黄泉的勇气?若是你对我真是没有丝毫情义,那你当初为什么又要抱我,那天又要对月缔盟,答应娶我为妻?”她越等越苦,师傅削发为尼的境况深有体会,想起师傅曾言:“天下男子无不负心薄幸”尽在耳边响起。自已虽说陆郎未必如此,终也知道只是自欺欺人。幸好这两个月倒不见那夫人过来向她啰嗦。
第五个月又过去了一半,一个风雨大作的晚上,颜如玉心想:“再过十多天,就是最后期限,这负心郎是决计不会来的了,今晚趁着狂风暴雨,须得想办法逃走才是,否则再难脱身。”她走出大厅活动了一下身子,寻思道:“最好那夫人和手下都熟睡了,我偷偷出了这院子,找棵大树躲起来,做成逃跑的假象,那夫人定往远去追寻,说不定全都离开这山庄,决想不到我仍然在附近,待那夫人和庄中高手尽出,我再行逃走。”
几次三番拔足欲跑,心中总是牵挂着陆仁杰:“倘若这负心郎在这最后期限回来找我,却怎生是好?如不能和他想见,从此天南海北各处一方,便少再见之时。他重回此地,决意和我同生共死,我却一走了之,要是他知道我不在这儿,必定会跟那夫人争吵,只怕便会被那夫人所害,岂不是我害了他么?”一想起从此阴阳想隔,心惧意尽生。颜如玉思前想后,柔肠百转,待到东方发白,云雨渐收仍是下不了决心。天色大亮后倒是不能轻易逃走,颜如玉只好再回房中,此时她下定决心先大睡一场,好好积聚体力,到了夜里再行趁机逃走。
颜如玉经过整整一夜的思想搏斗,身心疲累,倒在床上盖头便睡,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一阵“砰呯呯”的拍门声将她吵醒了,颜如玉抬头看看窗窗,已是日过正午,她没好气的问道:“什么事?”
门外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回答道:“婢子是送饭来的”。
颜如玉道:“门没上栓子,自已进来吧,东西放在桌子就得了。”她坐起来以手支头,呆呆的看着窗外,心中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声音好生熟悉,难道这个人我认识的?”但她知道此地不啻龙潭虎穴,自已认识的中怎可以在此出现,加之心中烦燥也没转过头去看进来的是什么人。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个人,颜如玉并没有在意,她知道此间主人在未得到神剑之前是不会加害她的,她只是稍稍觉得有点奇怪,今天怎会来了两个人,以前送饭只是一个丫环过来而已。
这时,敲门的女子说道:“姑娘请用饭。”颜如玉斜靠床头,挥挥手道:“你们出去罢,我还要再睡会,等一下我睡醒了自会吃饭,不用你们多管。”颜如玉对山庄的人实在是没什么好面色的。
这时另一把脆生生的声音道:“这可不行,夫人说了,从今天起是我们伺候姑娘的,如果姑娘不吃饭,饿坏了,我们两姐妹可担当不起。”
“咦?”这声音也似曾相识……颜如玉回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两名婢女竟然是小青小翠姐妹。“啊……”颜如玉只惊叫了半声,小青已打手势示意她禁声,同时用手指指外面的树木。
小翠假装去扶颜如玉坐起来,在她耳朵旁边轻声的说道:“小姐,这幢院子周围都有人监视,个个都是武功好手,你务必装着不认识我们,然后关掉门窗。关于我们姐妹俩怎样来的,过会儿再告诉小姐。”
时下正值五月过后,蝉鸣声此起彼伏,颜如玉起床打个哈儿道:“唔,大雨过后,这知了叫得好烦人。夫人叫你们过来伺候我,那正好,你们先把门窗关好吧。”小青小翠应声把门窗都关好。颜如玉屏息呼吸,运功静听,果然屋外四周都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显然屋子外面隐藏的都是武功好手。颜如玉心中不禁大叫一起侥幸,“之前我怎么这样不小心,屋外还会有这么多人监视我,这山庄的主人倒是瞧得起我,昨晚还好没有逃走,否则不得逃不出去,还招欺侮。”
颜如玉粗声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怎么还站在那里,快快把饭菜打开,好好伺候本小姐吃饭。”她口中说着,却拿手指在茶杯里蘸上清水,在桌面上写道:“小青你们姐妹因何到这里来?”
小青脆生生的回答道:“小婢叫小青,妹妹叫小翠,现在由小婢服待小姐吃饭。小翠,你去把姑娘的衣服拿到外面去清洗干净,切不可以马虎,知道吗?”小翠应了一起,便把颜如玉房内所有衣服都拿到外面去用棍子敲打清洁。
小青附在颜如玉耳边轻声的道:“小姐先请你愿谅小婢姐妹对你隐瞒了身世。”颜如玉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早知道你们这两个可人儿,绝不是穷人家女儿这么简单,你说吧,我原谅你们。”
小青娇躯向前福一福,道了一声谢谢才道:“我爹本是当朝户部左待郎,只是得罪权奸,遭人陷害,身死狱中,我们母亲亦因伤心过度而亡,家中管家恶奴欺主,我和小翠生活无以为继便在京城流浪街头乞讨为生。十年前血鹰帮帮主偶然间遇到我们俩姐妹,便收我们成为她的贴身小丫环,又教我们练习武技。帮主对我们可谓恩同再造,原本我们对帮主同样的感激涕零,即便她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万死不辞。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俩的武艺亦越练越好,在十四岁那年帮主就要我们两姐妹成为她杀人工具,不但暗杀忠良,亦杀害帮中一些起有异心的帮众。我们慢慢的知道血鹰帮在江湖中的恶名,同时知道帮主是数十年前武林中的一代妖人,她之所以收留我们,只是看中我们的习武根骨,有意将我们训练为她的杀人工具。血鹰帮主不但对敌狠毒,对待自已的属下亦是心狠手辣,下手决不容情。”
“所以我们就有了背叛她的想法,我们年纪越大,这种心理就越强烈。有一次我们奉命刺杀当朝顾命大臣失败而回,虽然身受重伤却遭受责罚,被关在水牢中活活饿了三天。从此以后我们便寻找各种机会脱离血鹰帮的魔掌,尽管我们觉得对不起她对我们的养育之恩,但是我们已不再愿意成为对方操控的杀人工具。一年前是她的老相好南天魔主的五十岁寿辰,血鹰帮主叫我们到四川为她挑选一对百年野山灵芝作贺礼。我们便趁这个机会逃出血鹰帮,回到四川的老家。我们父母遇害之后,旧日门生家人都已作鸟兽散,但还有一名老仆看守父母的坟头,我们找到这名老仆,和他连夜逃走,但不知何故被血鹰帮的几名黑眼使发现,一路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