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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玉树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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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英顺着人群散开的方向,发现女孩披着麻袋蜷缩在墙角,头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陆英于心不忍,便带着她一起寻了一家旅店住下。
  陆英给她头上被石块划破的伤口仔细的上了药。
  “姐姐,这药还是你留着吧。”女孩按住她上药的手,不忍心她把还没有茶杯大的药用在她的身上。
  “松开。”不知为何,陆英有些生气,待女孩松开手后她又补充道:“女孩子脸上留疤就不好看了。”
  皎洁的月色透光窗子照在两个女孩子的身上,虽然陆英嘴上满是嫌弃,但竟然让女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说女孩子脸上不能留疤的时候,貌似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女孩子这件事。
  “谢谢你,姐姐。”女孩将她拦在怀里,她瘦弱的骨头硌的她有些疼,她就这样紧紧的圈住陆英。
  陆英来不及躲闪,与这个热情的拥抱撞了个满怀,不知为何,陆英一直以来都很抗拒这样的接触,自从陆府出事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与人这样亲近过了。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接受了一个陌生女孩子弱小而又温暖的拥抱。
  陆英拍了拍她的肩膀,女孩松了手:“好了,我不是让你把面具典当了买点吃穿吗?”
  女孩摇摇头,冲着她扯出来一个好看的微笑,“我觉得这是姐姐唯一给我留下来的东西,我想留作纪念,不想卖掉。”
  陆英有些无可奈何,她看着面前脏兮兮的女孩,明明同她差不多大,瘦小的却只到她的肩膀。
  她下楼向店小二要了热水,并给了店小二一些钱财去置办一些衣物。
  陆英在给她洗澡的时候看到女孩瘦小的脊背像一座座连绵的山峰,身上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有些是树枝划伤的,还有一些大抵是鞭痕。
  “你叫什么名字?”陆英问道。
  “我叫小梅,是梅花的梅。”女孩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是娘亲给我取的名字,妈妈在生我的时候,正好是梅花花开的季节,可是后来娘亲得了病……因为爹爹把家里的钱都赌光了,娘亲的病没有救下来……”
  说到这里。小梅有些伤心。
  “小梅。”陆英想了想:“那你是冬日出生的孩子,怪不得这么坚强。”
  小梅听后,身体里升出一丝暖意。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店小二的敲门声,是小梅的衣物送了过来,陆英帮小梅穿好衣服和新的鞋子。
  “你下来走走看一下合不合脚。”陆英说道。
  小梅听话的走了两步,她头一次穿着这么漂亮干净的鞋子,鞋面是绸缎做的,青蓝色的配色上面绣着几朵迎春花。
  小梅喜欢极了。
  但是转瞬她又落寞了起来。她不知道过一会儿,面前这个姐姐是不是又要赶她出去。
  小梅手脚麻利的帮陆英收拾好了床褥,来表现自己真的很能干。
  陆英自己独自一人习惯了,突然跑来了一个妹妹,还迅速的收拾好了床褥,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她明白小梅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寄人篱下,总会想着处处小心。
  陆英打断正想要打地铺的小梅说道:“日后我可能漂无定所,你也愿意跟着我一起吗?”
  小梅听闻,心中泛起了一起欢喜,她听这番话,就是不再赶她离开了。
  小梅开心的回答道:“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随后她将被子利落的铺到地上,一气呵成的钻进了被子里,生怕陆英再次反悔,她又成了孤身一人。
  “你要不上来睡吧?”
  “姐姐我一个人睡习惯了,而且床太软我不喜欢,今晚我就睡在这里了。”小梅把被子猛的一盖:“晚安姐姐!”
  陆英看着不久就入睡的小梅,也回到了床上休息。
  躺下的时候,陆英侧着身看熟睡在地上的小梅。
  她暗暗揣度师傅说过的,“忌感情用事”,这一次,她竟然又感情用事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空气里还是氤氲的湿气,小梅就早早的起床温好了洗漱的水,又叫了早点。
  陆英带着小梅来到了传说中的漱石山,根据玄符的指引,杳霭幻境应该就在附近,可她所见之处全是树林,再往深处走,有一片长满花海的山谷,山谷的崖壁上刻着“兰茵谷,生人勿闯”七个大字。
  为了防止有危险时小梅成为自己的负担,陆英让小梅和小红马在山谷外边等着,她进去探一探究竟。
  “小梅,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姐姐,那你要注意安全。”小梅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去了反而可能还拖累她,因此便决定就在原地,看着小红马和包裹。
  “如果出现什么事,你要记得跑。”
  小梅点了点头,只是让陆英安心罢了,真的出现什么事,小梅也不会独自抛下她离开的。
  就这样陆英小心翼翼的进了山谷,一开始山谷里并没有什么异样,所见之处,花草丛生,虽然是白天,但偶尔还有几只长相酷似萤火虫的小精灵在花丛中飞舞。
  山谷的路并不复杂,只有一条笔直望不见尽头的路,陆英就顺着这条路摸索着,直到她寻进一片,满是爬藤植物的位置。
  藤蔓蔓延在整个地面和崖壁之上,陆英摆着藤蔓生长的间隙,缓慢的向里踏进。
  忽然,她感觉脚下一紧,脚上就被藤蔓缠绕着向上拖拽,还好她反应迅速,用凤凰羽切断了藤蔓。
  可是紧接着,更多的藤蔓如同黑暗的梦魇般向陆英布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一开始还游刃有余陆英,到最后却也避无可避,被藤蔓缠绕成了茧,紧紧地包裹在里面。
  藤蔓生长出一根又一根的细刺,慢慢的伸进陆英的皮肤,不一会儿陆英就两眼一白,没有了意识,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时分,一个的少年出现在她面前。
  漫天的霞光倾洒在这个少年身上,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仿佛透着光,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他驻足而立,盯着陆英。
  陆英的手脚被藤蔓束缚的快没了知觉,少年见他醒了便开口说到:“你可算是醒了,我还以为这药劲用大了呢。”
  “这是哪里?你是谁?”陆英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山洞里,手脚被藤蔓束缚的有些没了知觉,她尝试挣脱藤蔓,但是只会让藤蔓越来越紧:“把我放开!放我下来!”
  “喂,别喊啦,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越是挣扎,这藤蔓就会束缚的越来越紧的。”少年泰然自若的回到:“至于你的前两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首先呢这里是兰茵谷,而我呢,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玉树临风的逍遥公子纪小天!”
  “呸,我管你是谁,我劝你赶紧把我放了!”
  “喂喂喂,这可是你先问的我。我好心好意给你解释,你这人怎么凶巴巴的。”
  “你!”陆英一时语塞。
  两人说话间,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着黑色长袍,两鬓斑白,手里拄着一个凤头拐杖,满目愁容的老师父。
  此人名叫太叔千仞,是这个兰茵谷的谷主。
  “小天,休得无礼。”太叔千仞缓缓踱步过来。
  “姑娘,不知你此番前来,意欲何为啊?”太叔千仞捋着胡须娓娓道来。
  陆英见面前的人还算和善,便应道:“在下重华殿陆月见,来此地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杳霭幻境。”
  太叔千仞听到重华殿这三个字,不禁怔了一下,“请问姑娘的师父可是陆让尘,陆先生?”
  陆英点了点头,“正是家师。”
  “哦?不知姑娘找杳霭幻境,可是有什么目的?”
  “寻一把趁手的兵刃。”陆英毫不避讳的回应着。
  “姑娘可知道,这杳霭幻境危险重重,可不是一般人能自由出入的。”太叔千仞娓娓道来,来此寻找杳霭幻境的都是一些心高气傲,自以为可以掌控神器的人,大多都是有去无回,想必面前这个小姑娘也多半如此。
  “那这么说,您是知道杳霭幻境在哪里!”陆英的关注点有些奇怪。
  “老身在这兰茵谷里居住了许久,当然对这杳霭幻境略知一二。”
  “那您能带我去吗!”陆英很开心,只是她忘了现在自己属于一个阶下囚的身份,阶下囚是没有资格提条件的。
  果然,太叔千仞说道:“古往今来,皆为利往,老身今日帮了你寻到那杳霭幻境,不知姑娘有什么可以作为交换的。”
  太叔千仞也想看看重华殿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便提出了这个想法。
  陆英想了想:“要不这样,您带我去,等我回到重华殿,可以给您黄金百两。”
  说到皆为利往,无非就是一个钱财的事。
  可是偏偏,钱财对于一个年过半百,还是一个隐居深山的老朽来说。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太叔千仞摇了摇头。
  “小天,你说我们应该从陆姑娘身上换得些什么呢?”太叔千仞并没有真的想取得些什么,他隐居山林在此二十年有余,早已不想各种是是非非了。
  虽然黄金百两对于太叔千仞来说不算什么,但对纪小天来讲却是一笔巨大的诱惑。
  纪小天看着陆英,先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嘴角勾出一抹狡猾的笑。
  陆英被盯的很不开心。
  “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陆英恶狠狠的说道。
  “喂!你有什么好看的,脸上带着刀疤,身材也不行……动不动还要挖人眼睛,活像个女魔头。”纪小天非要把这个话给争回来。
  陆英要不是被这个藤蔓束缚住了手脚,真想冲下来给他两拳。
  纪小天想了想说道:“在没有去到杳霭幻境之前,不如陆姑娘帮我试药,等药剂成功了,我便带你去杳霭幻境。”
  纪小天看太叔千仞不表态,估计多半是同意了。
  “好。”陆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同意了纪小天这个条件,但是心里想的却是拿到了兵器以后,就将他杀了开开刃。
  纪小天看着陆英恶狠狠的眼神,貌似好像懂了点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就塞进了陆英嘴里。
  “你给我吃的什么!”陆英生怕面前这个不正经的少年给她喂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的东西,如果真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哪怕藤蔓束缚她,她也要杀了他。
  “嘿嘿,我给你吃的可是我最新研发的没骨丸,没有什么副作用,在此没有解药之前,你只要动用灵力时就会全身绵软无力,也算是防止你跑路了。”
  见双方都达成了共识,太叔千仞便让藤蔓放开了陆英。
  “小天,既如此,你便带陆姑娘去杳霭幻境吧。”
  纪小天大吃一惊,刚提的条件就是去的期间试药,怎么试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大叔,你这有些速度了吧,那我这提的条件还不如不提了。”纪小天有些不解。
  “这可是你自己提的条件。”太叔千仞并没有过多干预。
  “那我不去,要去你让小十七带她去。”纪小天反驳道。
  太叔千仞根本不吃纪小天这一套,回道:“小十七此刻正在山谷外采药,如若你不去的话,那以后你就休想从老朽这里换草药卖钱了。”
  纪小天没想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赔了夫人又折兵,便只好硬着头皮准备带陆英出发。
  “那好,我们休整一日,明日一早我们再出发。”
  此时山谷外边,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正一路哼唱着欢快的曲调,兴高采烈地带着自己采的药回山谷。
  临到进山谷前,他远远的望见有一匹红身白蹄的马在山谷入口悠闲的吃着他悉心种植的草药。
  他气冲冲的跑过去,显得越发的圆滚了,跑的时候连小肚子都跟着颤颤巍巍的。
  “这,这是哪来的坏马!”小十七一边说一边看着被马啃食过的草坪。自己精心种的幽篁里,竟然就这样被一匹来历不明的野马给吃了。
  他对这种高大的生物有种发自内心害怕,不太敢靠近,他转了一圈,发现正靠在树后草丛里打盹的小梅。
  他心想,这就应该是这匹马的主人了。
  他走到小梅身边,薅了一根草,用草尖不停的瘙痒着小梅的脸。
  小梅就这样被痒醒了。
  男孩顺势开口说道:“这是不是你的小坏马,它把我种的幽篁里都给我啃干净了!你得赔我。”
  小梅不懂什么叫幽篁里,但是听他这么一说,估计多半是他种的花被马啃光了,以前妈妈也会因为庄稼地被蝗虫啃食难过好久,她想,此刻的小男孩多半也是很难过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弥补你,不如我再帮你种吧……”小梅说道。
  小梅楚楚可怜的样子竟然一时间让男孩慌乱了阵脚,他没想到她竟然态度这么诚恳的道歉了。
  “下,下不为例……”男孩只是从口中挤出来这么一句。
  山谷内纪小天正给陆英安排住宿的地方,这个山谷里虽然只有太叔千仞和小十七两个人,但是木屋却并不少,都是太叔千仞这些年闲来无事建造的,他给纪小天留了一间房,方便他闲来无事可以过来小住两日。
  纪小天将陆英安排在自己平时住的小木屋对面。
  陆英猛的想起还在山谷外边等她的小梅。
  “糟了。”陆英问道:“山谷入口在哪里?”
  纪小天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意:“叫小天哥。”
  陆英很早就想给他两拳了。趁着药劲还没发作,陆英紧紧地攥着右手,冲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
  纪小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股温热的液体就从鼻腔流了出来,纪小天用手指一抹——血。
  “血……”纪小天晕了过去。
  “废物。”陆英没空陪他多耽误,就回到山洞里向太叔千仞询问了出路。
  太叔千仞的意思是即使告诉了她位置,没人带路,她也是出不去的。
  陆英听罢,只好无奈的回到原地等着纪小天清醒过来,她只给纪小天一柱香的时间清醒,时间一过,若他还不醒,她就准备一盆水泼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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