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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
竹风城。
红拂的爹爹是屠户,现杀现卖不掺假,大大咧咧的老实人。她的娘亲给她爹爹打下手,洗洗猪下水,在摊子前卖肉,倒也成了竹风城的信誉商家。
小小的红拂就在一边看着爹爹杀猪,跃跃欲试。
她爹自然是不肯的。
城里有人犯了大罪,按国律要砍头。红拂去看了,别的百姓都捂起了眼睛,而她竟隐隐觉得有些兴奋。
兴奋完了之后觉得自己不对劲,她好像,有点想试试?
她把自己的异样告诉了爹娘,爹娘一晚上没睡好,怀疑是不是自己天天杀猪,给孩子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为了孩子的心理健康,夫妻俩当即决定不杀猪了,反正家里还有地,就种地吧。
这么多年也攒下了一些钱,即使收成不好,也饿不死。
宗门盛会,红拂一鸣惊人,被玉关宗看中。红拂和父母商量了一下,没去玉关宗,而是去了晓寒寺。
她想静心。
对于自家姑娘要出家一事,父母虽然有点难过,但还是尊重了女儿的意愿。
考官说,自家女儿根骨极优,未来不可估量。不论在哪里,都会有一番大成就。
竹风城好不容易出了个宗门弟子,红拂的父母自然是要照拂的。只是当时夫妻俩年轻力壮,婉拒了城主好意。
毕竟竹风城太穷了,城主府也不好过,还要再拿出口粮给他俩,夫妻俩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他们也跟其他百姓一样,年年拜社神。但他俩不一样的是,与其信这个,不如相信自己的女儿。
红拂也不负众望,在晓寒寺的支持下,红拂一步步踏入灵虚,宗门联盟按规定给竹风城发放物资。城主是个正直的人,从不贪一口,尽数发放。
“这些粮食够我们吃半个月了!”
“灵虚境就能发这么多吗?”
“要是咱们多出几个灵虚,大家就都不用干活了!”
“红拂还是不行,要是她境界再高一点,咱们还能发更多。”
“红拂这才刚进晓寒寺,再等等看吧!”
“为什么你能拿这么多啊,我就这么一点?”
“你家就两口人,这些都是按人头发的,怎么,你想要多少?”
“你说,城主会不会自己私吞一点?”
“有可能。嘶,别说了,城主可是灵虚境,让他知道了就麻烦了……”
红拂的爹娘逐渐力不从心,有一些人来帮忙种地。夫妻俩不是那种只知索取的人,每次他们帮忙后,都会给他们一些报酬。
红拂没有让他们多等,几年之后,就踏入了凝神。
宗门发了更多的东西。
同年春社日,社神显灵了!
城里百姓沸腾了,城里出了大能,社神又显灵,这肯定是红拂带来的好运气!
他们还是天天叨扰红拂的父母,甚至一些小年轻的谎称自己给他家做了多少事,就为了要一点东西。
这些年,红拂的父母明显感觉到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种庄稼这么耗费心神吗?
“咱们家有今天,多亏了我们的好女儿!”红拂的阿娘眯着眼睛绣鸳鸯,有点看不清楚,但仍然一脸幸福。
红拂的爹放下水杯,曾经油光满面的屠夫,如今干瘦如柴,笑了一声:“也不知道闺女走的时候,是谁哭哭啼啼的!”
“你这糟老头子!”红拂娘嗔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抹眼泪!”
“哼,老婆子!”红拂爹扭过头,把蜡烛往媳妇那边推了推。“咳咳……也不知道攒了几辈子的福气!”
屋外狂风大作,老头佝偻着身子去关窗,瞥见一个人影站在门前。
“请问,你找谁?”
黑暗里,那人穿着斗篷,看不清模样。
“你是红拂的爹?我是来找你们的。”
老头将人迎了进来,老太太给她倒了一杯水。
“外面这么冷,喝点水暖暖身子吧!”
蜡烛燃尽,屋里再也没有生气。
……
他们又来了。
“开门啊,干什么呢?你家不需要干活了吗?”
“我看是不想给咱们工钱吧,呸,真抠!”
“人家家里人出息了,看不起我们咯!”
“你们怎么这么说呢?他家工钱都是日结,什么时候欠你们的了?倒是你们,每天骗老人家……”
“哪里来的狗腿子,真是骨子里的贱!”一个衣着算不错的人,张口就骂。
“就是,穷酸样!”身边肥头大耳的人在附和。
“是不是藏钱呢?兄弟们,进去看看!”
“你们不能随便进别人家里!”
“有啥不能看的,总不能他们在……”那人露出一口黄牙,发出猥琐的笑声。
周围的人哄一下子笑了,但谁也没推门。
刘旭朝身边的小弟使了个眼色,那小弟一脚把门踹开。
“哟,都中午了,还躺床上呢!一把老骨头了,还玩的这么花!”刘旭坐在桌子边,喝了口水。
“老大,他们,他们死了!”
刘旭不以为意:“所以说啊,一把年纪了,干什么啊这是,不过嘛,牡丹花下死……”
外面有人听见了,连忙去禀报城主。
等城主来时,红拂家里,就只剩二老冰冷的尸体,钱财粮食早就被洗劫一空。
吴远将二老的尸体收好,命人去了晓寒寺。等红拂回来后,才让仵作验尸。
没有交合的痕迹,就是自然衰老而亡。
红拂不信,自己爹娘的身体状况,她很清楚,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却又不得不信。
她回了家,想要发现什么,但除了少了些财物,并没有什么不妥。
既已入了佛门,钱财就是身外之物了,红拂虽然生气,但也没有找那些人的麻烦。
直到她听说了社神显灵一事。
又一年春社日,她没有先去祭拜父母,而是和大家去了社神庙。
社神显灵,金光大盛!
彼时,已经金丹期的红拂一眼看出不对劲,那是邪修在吸食人的愿力!
这愿力,有对社神的,也有对她的,两种愿力交织,让邪修功力大涨。
社神庙人很多,但红拂却忘了顾忌,她一心只想消灭邪修。拿出法器,就要攻向金身社神。
“红拂,你在干什么!”
“快住手,你疯了吗?”
“你看不惯我们就直说,凭什么对社神动手!”
“自己发达了,就不让我们有好日子过!”
“滚出竹风城!”
红拂被推搡出去,只能看着金身露出讥讽的笑:“那不是社神!那是邪修,在吸食愿力!”
“你才是那个最大的邪修!快滚!”
“你爹娘就晦气的很,死在春社日,你也是个晦气种!”
红拂心中郁结,周围都在骂她,她只能先回晓寒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