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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地心世界天玑城第六扇区3号浮动层36度位第6间,是涵星他们所在的辰星阁在地心世界的地理位置。
连着四五天,涵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话,他一言不发的样子让另外三个人都很担忧。
今天晚上,涵星吃完晚饭之后就跑到天台上吹风。涵辰担忧他出了什么意外,在几分钟后也跟着他上了天台。
天台上微风徐徐,缭乱了他的刘海。涵星蹲坐在天台上,双手抱住双膝。透过几间浮空的圆柱形民房向连接上下界的中心塔望去。中心塔的塔身类似一个圆柱体,外围覆盖着一层深蓝色的涂装,还有时隐时现的亮蓝色肌理状条纹如水底荡漾的光影。
微风来自这座城市角落,几处生态园产生的清新氧气通过这些绕着中心塔旋转的房屋,逐渐带向这座地穴的每一个角落。上方的人工穹顶正严格按照24小时制变换黑夜与白昼。只要地球不流浪,这里将会与地面上的黑夜白昼同步。只可惜,人工穹顶没有太阳或者月亮,更没有满目的星河,让他不能在此时躺在天台上,数着星星数到入睡。
他再一次回忆起那天发生的矛盾,涵辰说的话真的尖酸刻薄,以前从没有人这么对他做过。但转念一想,他的确没说错。
“是啊,我弟弟说得对。”涵星心里想,心态逐渐开摆。
其实,几天前他就在想着能够出去寻找思月,以抚慰自己躁动的身体和心灵,怂恿他出去逛只是顺带不让他沉溺于游戏中。
地心世界的每座城市,如同批发市场买来的儿童玩具一般千篇一律又无趣,风景不尽相同,构造不尽相同,无非也就是规模大规模小的差别。
但他还是想要找思月,他想和他再续前缘,找回以前的快乐。
“你在想什么呢?”
身后又传来一阵声音,涵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呆滞的目光在识别出是涵辰来访之后即刻不悦。明明都是兄弟,他讲起话来还一点情面都不留。
“晚上我晚饭做得怎么样?”
呵,不就是炒饭嘛。虽然这次额外加入的香菇和香肠让整份蛋炒饭都增香不少,但这重要吗?涵辰已经连着给他做了六天炒饭了。
“张晨跟我说你比较喜欢这道菜。”
可你的厨艺也比不上他啊,涵星心里想。
见涵星仍没有半点回应,涵辰决定在他旁边蹲坐下来。
“好吧,可能我前几天言重了。我向你道歉,实在抱歉,哥哥。”
此时涵星忽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后又起身,转身欲走。而涵辰一把拉住他。
“怎么了?”涵星问。
“我……我们接着聊聊吧。”
思考片刻之后他答应了,并接受了他的道歉。
“你猜猜我在这里被软禁了多久?”
涵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觉得不好意思问,不过这的确是涵星当前感兴趣的。
“你细说吧。”
之后,涵辰便向他彻底袒露了他为什么在这间房子里近乎软禁一般住了10年。
这件事还要从张晨收养涵星那时候说起了。
或许是心海走得不是时候,抑或是郑权的决策不是时候。但总之,郑权为了弥补他在涵星成长道路上的缺失,抚平他心里隐隐作痛的愧疚之意。他便向当时物质条件非常不错的执行人张晨发出了额外的任务,让他带着“失去双亲”的涵星前往地心,注册成为地心人,先让他能够享受到未来科技资源的滋润。
但可能郑权没想到,也可能是他想到了却又认为自己不得不做。在涵星来到地心一年前,人们才刚刚扒出他有了一个“长子”涵辰,网络舆论正关注着下一代董事长的生活。
而涵星的到来,意味着郑权有了私生子,有了一位比涵辰更年长的长子。更严重的是涵星血统不纯,按照地心集团的法律,他们高层不能与地面上的人通婚,甚至生子。若造成严重后果,中央网络系统会因此放弃郑氏集团的Leader地位,并将从其他家族集团中再筛选出一位适合的人当地心集团董事长。
违背了如此严重的法律,这件事自然被其他虎视眈眈的家族视作一个机遇。六大家族趁此机会联合炒作,歪曲事实,极力地抹黑郑权与涵辰,意图通过降低地心人民的支持率让郑氏集团失去Leader地位。
但涵辰那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少不更事的他只知道他妈妈越来越不愿带她出去玩,妈妈和爸爸闹了越来越多的不愉快,吵了越来越多的架。和爸爸吵完架之后,妈妈又常因为压力太大,晚上搂着他睡觉时会情不自禁潸然泪下,又失声痛哭,惹得他常从梦中惊醒。
后来,他妈妈被一群士兵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也在那一天,张晨不断地和郑权来到他们家,有时他也会独自来访。
张晨那时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个更成熟的大哥哥,每次和他爸爸开会,最后都会是他爸爸变得哑口无言。但后面几次开会,张晨也开始捂着额头,像解不开数学题那般懊恼。
直到某天深夜,一群士兵冲入他的房间,将正在睡梦中的他从床上抱起。恍惚中他醒过来,身边突然围着一群持着枪械的精兵,吓得他想哭出声。他一张嘴,精兵们则又在第一时间把准备好的毛巾捏成团塞进他的嘴里。
涵辰想找他的爸爸却发现他就站在刚被拆出来的门那里,一旁站着的张晨又在接着和他议论着什么。也就看到这儿,一个精兵拿出了制动仪往他后颈上贴了一下,涵辰便被强制昏迷。醒来时就在这房子的客厅里,坐在他对面的则是张晨。
张晨跟他说:“你以后就要住在这了,没有你爸爸的允许你无法出门。不过之后我们一有时间就会来照顾你。”
自那以后,其他六大家族对郑氏家族的口诛笔伐突然消停了,公民理事会所属的公民事务所对郑氏家族的检举也被不明原因终止。数年后,人们好像从没注意到郑权的孩子一般忘记了他的存在,一切秩序逐渐恢复正常。
代价是什么,代价是涵辰失去了郑权儿子的身份,失去了郑氏家族的身份,并游离在其他家族与公民理事会的编制之外。
他似乎成了一个黑户。
好在,在他通过成年认证之前,没有加入其他家族或是公民理事会的编制并没有多严重。就算没法上学,郑权也会特派几位家庭教师给他进行一些教育。
也是自那以后,他就被软禁在此,长年独自一人生活…
听到这里,涵星似乎又同病相怜地看着涵辰。此时涵辰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或者可以说他已经麻木了,只有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弟弟…那你恨我吗?我给你带来了那么大的苦难。”
涵辰才发觉到他哥哥已经将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涵辰又伸手让他放开。
他接着说:“不,我不恨你。从张晨那,我也了解了你的过去。
“这是张晨时抽空来看我的时候告诉我的,他告诉我这些应该也是得到了咱爸的应允。
“不过,哥哥啊,你要记得对张晨尊重一点,我感觉他不像是正常的执行人。”
听到这,涵星又不由地锁上眉头。
我既然是地心集团董事长的儿子,他竟然肯将我托付给张晨。再想起他所执行的任务……
“好,我明白了。”涵星又拍了拍他的肩头。
涵星开始觉得,既然张晨和父亲的关系并不一般,或许可以借助他的力量让父亲的禁令再松一些。毕竟父亲当初也犯过那么大的错误却还是摆平了,现在我应该也还有救。
意外就是来的这么突然。
涵星眼里突然闪烁了一下,意料之外的事情突然发生了:思月竟然回复他消息了。
“woc!”
突然来的一声粗口使得一旁的涵辰一惊。
“思月她…思月她回我消息了。”相比之下,涵星此时更像被打入兴奋剂一般,人已经跳起来兴奋地跺脚。
“啊,她回你什么了。”涵辰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脸上也开始露出笑容。
回信内容是这样的。
「宝儿,好久不见。我现在终于能再去见你了。见面时间就定在明天,我去找你吧,这次找你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和她复合啦!”涵星已经难掩此时的激动,不顾一切地冲下楼,决定再次整理一下这里的客厅,这里的卧室,这里的厨房。
思月喜欢喝什么?
鸡尾酒!对!葡萄味的鸡尾酒!预定,马上预定!
思月喜欢吃什么?
炸酱面!对!炸酱面!预订,马上预订…
不一会,涵星就把他这个月的劳动配额给用完了。下完这些东西后,他又接着冲进卧室,这边倒腾那边翻腾,势必要把这间杂乱不乱的房间在今天夜里让他焕发生机!
而对涵辰而言,终于见到他哥哥兴奋得忙里忙外的样子,涵辰心里终于感觉如释重负。看着他开始主动打理、清洗自己的房间,犹如今天是他搬家入住的第一天一般,他更是欣慰。
“好,要不要我帮帮你。”
有了弟弟的帮助,涵星的行动更是如虎添翼。不一会儿,就将房间打理完毕,就等待明天的主角降临,给他们带来好消息了。
夜深了,他们今晚第一次互道晚安后各自入睡。
……
真的会是好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