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他第一次和她见面。
　　他心跳如鼓，做了不知道第几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不行，他的心跳声大的仿佛能够让全世界都听见。他捂住胸口，试图让心跳声小一点。
　　哒、哒、哒。
　　他一步一步走上天台，凌晨的天空是墨色的黑，空中缀着星星点点，空气清新，万物可爱，风也温柔。
　　她穿着嫩黄色连衣裙，脚尖踏着天台的砖缝，百无聊赖。
　　“月月。”
　　他满心欢喜，向女孩儿走去。
　　不等他说话，女孩儿抬起头来，和他对视的瞬间脸色煞白，眼神里满是惊惧，边后退边尖叫着崩溃：“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向前伸出了手，下一秒，女孩儿毫不犹豫的一脚踏上天台边缘，毅然，坚决，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冲到天台边向下探望，只能看见一片鲜红试图将她包裹。他霎时失了语，指尖冰凉微颤……
　　-
　　凌晨2点的Z市，正大银行门前。
　　空荡荡的街道上，天边泛着微微的光。天际还称不上鱼肚白，给路边的街灯渲染出了朦胧的美感。风有点凉，风里还带着湿意。
　　感觉像是要下雨。
　　男人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身高腿长，孤独的注视着这寂静的世界。身侧还紧紧靠着一个24寸的行李箱。
　　真是惆怅。
　　这Z市的治安好的感人，他才刚下高铁，身上的钱包和手机就被人给摸走了。打车到一半，他一摸口袋，里头就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口罩。
　　这年头因为某信某宝，转账都要核实对方姓名最后一个字，偷窃这事儿的发生率都降低了不少。意识到被偷，他当即就被气笑了。他还得谢谢那人，至少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口罩。
　　大晚上的，他又刚来完全不熟路况，还在犹豫是找个24小时便利店还是找到一辆车先拦了再说时，他的头顶被一片阴影笼罩。不等他反应，一个重物猛地砸下，坠在他的面前。看着地板慢慢有红色液体流出，他：“……”
　　造孽。
　　今天可能都吃不好饭了。
　　-
　　审讯室内。
　　“姓名。”
　　“喻冕。”
　　“年龄。”
　　“26岁。”
　　“你认识死者？”
　　“不认识。”
　　“你确定在23点到凌晨1点之间，没有任何人从正大银行正门离开，是吗？”
　　“是。”喻冕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眼皮子半耷拉着。
　　昨晚在外面吹了一小时的冷风，他在银行门口半倚靠着眯了会儿，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总之，他现在的神经在和他疯狂抗议，只想找个床好好的睡一觉：“我只是路过，昨晚手机给贼摸了。我用衣角包着手捏着她的手指解了锁，然后用她的手机报的警。没动案发现场，没闻到异味，没看见奇怪的人，也没发生奇怪的事。”
　　实际上，这样的审讯他经历的并不少，也不知为什么，基本上他的所到之处的附近总有那么几起或轻或重的案子，按他兄弟的话来说，就是喻冕这人，刑的可怕，迟早被载入刑法教科书。
　　也是因此，他警惕性极强，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昨晚他还打死了十六只蚊子呢。
　　……等等，他要问什么来着？
　　喻冕的话太过流畅，一瞬间把问话的警官说的懵了。他下意识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侧的单向玻璃。
　　单向玻璃的另一侧，有一站一坐两名警官。坐的那个戴着个黑框眼镜，看着文文弱弱的小警察接收到了同事的眼神求助，抬头对他身旁抱臂的男人道：“孟队，这人真配合啊。”
　　配合，非常配合，就是配合过头了，说的话流畅的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孟清淮的半臂夹着档案，视线停留在喻冕的身上，再见故人，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难言的意味：“是啊，保不齐他知道点什么。”
　　语毕，孟清淮带着档案袋推开了审讯室的门。喻冕听到动静抬起头，无意中和男人对上了眼。
　　进来的男人身姿挺拔，量身定做的警服衬得他带上了些许锐利。整个人犹如一把刚出鞘的锋利宝剑，带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刚毅正直。喻冕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向自己走来，他道：“想喝点什么吗？”
　　“不用，不渴。”来了个大人物，喻冕坐直了身体，困意褪去，唇角笑意渐起，目光在孟清淮的右臂上短暂停留：“孟队长？”
　　“看看，”孟清淮沉眸，假装没注意喻冕的目光。他紧盯着喻冕的表情，绝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疑之处：“从这张照片里，你能看出什么？”
　　照片里的女孩儿穿着一件嫩黄色连衣裙，扎着一个散乱的高马尾。她歪着身体、支着手臂趴在鲜红色血泊之中，双目微阖，双腿以诡异的姿势交叠着。喻冕假装没听出孟清淮的隐藏含义，挑了挑眉：“一个不太听话的、任性的姑娘？”
　　孟清淮跟着挑了挑眉，以表疑问。
　　“裙子不是很合身。”喻冕像极了挑剔的雇主，对着自己面前的商品挑挑拣拣：“她的肩膀比裙子的原主人要宽，因此这条裙子的肩线才会在她的肩背往里。”
　　“高马尾是随手抓的，看得出来她很急躁，甚至连抚平绑马尾的前发的时间都没有。”
　　“右耳耳垂上一个耳洞，耳骨上两个，”喻冕摸着下巴，道：“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太大，长相乖巧，也没有染怪异的发色……”
　　“唔，”喻冕将照片递回去：“是一个老师同学眼里的好学生，家长眼里的叛逆少女？”
　　孟清淮将照片整理进档案袋中收纳好，没有反驳。
　　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喻冕一摊手，面露无辜：“当然，我猜的。”
　　“孟队长，警察这活不太好干吧？”看孟清淮没说话，只是直白的看着自己。喻冕起了兴趣，整个人的气势不知不觉的就变了，仿佛这不是在审讯室：“我有个朋友，也是干警察的。前些日子……”
　　“喻冕。”孟清淮回神，不等喻冕说完，语气隐隐有些不耐：“这里是审讯室。”
　　“请注意你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