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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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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是什么呢?我觉得吧,应该是各种动物的幼崽吧。他们总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眼睛自带美瞳加闪光。尤其是人类幼崽,明明有些很丑,但就是能让长辈们自动眼瞎。他们是那样的脆弱而又信任你,就算你把混了很苦的药水喂给饥肠辘辘的他们,他们也能飞快的吸完。他们又是那样勇敢坚毅,明明有些很小就得了癌症一样的疾病,却比大人还能忍耐,那样配合医生,那样心疼父母。只可惜,不是每一个天使,都能遇到温柔的父母们。毕竟,父母,是不用考试的。
  我的老家,有三条街,老街在中间,我家就住在老街。新街在老街的左边,是政府和派出所的所在。第三条街叫一家河,在老街的右边,卫生院,小学、中学,都分布在那边。我家住在老街的中间,是赶集的地方!属于比较好的位子。而我爷爷家的旁边,有一条小路,连通了三条街。我小时候特别爱去政府玩。那后面有河,有井水。还有现在都还是我噩梦源泉的臭池塘(里面有很多垃圾路上还有人拉粑粑我踩到过)
  而去政府必须经过我姨婆家,她很老了,比我爷爷奶奶老多了。姨公也是,他们都十分瘦弱矮小,脸上全是沟壑与斑点,皮肤更是发黑暗黄。双手就像干枯的树枝,因为小时候经常跟小伙伴们看僵尸电影,所以我挺害怕姨婆摸我的,因为我觉得她的手就像电影里的g手一样。
  姨公不爱说话,很少走动,我每次看到他,他都坐在大门口。叫他也不是很热情。姨婆相反,话超级多,对我们也特别热情。爱叫我跟她去别人家聊天。不管聊什么,最后都会说我自己的奶奶有多好,有多爱我们。虽然她没说我后奶奶的坏话,但我听着还是很不舒服的。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亲奶奶,我们都是被现在的奶奶带大的,她对我们超级好,却总是被爷爷的子女们嫌弃。可我们孩子都是有眼睛的,别人再怎么说,也没用,因为爱是不会骗我们的。
  现在想来,多亏爷爷奶奶年轻能干,不然,我们是不是也会变成那样,因为父母都顾着玩,把孩子忘记了。毕竟我妈为了打麻将,妹妹从二楼摔了下来,她也没回家看一眼。她当时刚好在输钱,便给了我一块钱买糖,把我吼走了,而且我还自己吃的还比较多。(现在每每想起都觉得自己好过分)
  姨公和姨婆有个儿子,女儿们我不记得了。但他们的儿子比我爹都还小,肯定是重男轻女老来子了。他一直在外面混。不是那种老实打工的性格。但毕竟姨公姨婆是街上的原住民,好像家里地蛮多的。所以他也有资本,总之,在我印象里,他都是玩居多,工作少。而且他还和很多喜欢混的人一样,脖子上带一个大金链,手上戴个大金戒指。(我爹我满满都这样)哎,突然觉得爷爷他们好惨,没让儿子们吃过苦,却也没空教,都成了那样。而我们,尤其是我弟,也是这种样子。
  姨公姨婆的儿子不怎么爱回家,但他结婚了以后,就没在出去了。我们这帮孩子都很惊奇,为啥他能取到那么漂亮的老婆。简直长得和明星一样。后来我满满结婚,看到满娘那张美丽娇羞的脸,我才算是明白。我们这些孩子觉得又矮又丑又好吃懒做的,但她们可能觉得是有钱,有本事。况且他们派头足,又会说话,可不就容易吸引人嘛。
  只不过我满满(我爸爸的亲弟)运气好,满娘勤快,不是只知道享福的人。而那位叔的老婆就不同了。叔爱玩,叔娘更爱玩。
  其实这也没什么,打麻将有赢有输,而且那时候也还没有那么多技巧和花样。就算有,也是他们比较会刷花样的那种。
  很快,叔娘就怀孕了,一举得男。这在重男轻女的家乡,简直是大喜。可惜,姨婆姨公都太老了,根本没办法带孩子。最重要的是,叔娘貌似好像觉得姨公姨婆身上有味道,所以结了婚,很快就分楼层住了,而且,还是让两个老人住在顶楼第三楼。因为分家这事,我还看到姨婆哭过。
  但姨婆的风评不怎么好,脾气又是出了名的泼辣,小气。所以没几个人真的上过心。我一直有点怕她,每次见奶奶应付她我就心疼,明明奶奶都那么卑微了,她还要一副高高在上理所应当的样子。
  但我真的特别喜欢叔娘家儿子,双眼皮,大眼睛,肉嘟嘟的。他的双手带着银镯子,九几年,在乡下,能带上银镯子,家人得多重视他啊。他最爱吃着手手冲你笑,一笑起来,简直萌的让人想吃了他。他真是我见到过最好看的孩子了,后来我家熊毛也超级好看,特码的也不在了,艹。
  不过我只见过那孩子两三次,因为我发现叔婶不喜欢我们这些穿得脏脏的孩子,这不是因为家里没钱啊,我爷爷当过校长的,我们托他的福其实过得非常好。只是老人忙,我们又小,爹妈在外面打工没人教,所以总是很邋遢。
  等我最后一次见到宝宝,他已经躺在一个临时做的木箱子里了!真不能说是棺材,就是一个木头箱子。我们这里的习俗是,孩子死的当天,必须下葬,而且这个宝宝算幸运了,我记得其他的孩子,要不是用一床凉席,要不就是用一床被子。甚至有的都不好好埋。所以那些土狗经常去专门埋孩子的山脚下玩,就是因为孩子们的尸体好掏。听胆子大的孩子说,他放牛时,亲眼看到过一只狗叼着一条肠子从那里面出来。
  我那时,并不清楚死亡。只知道宝宝再也不会醒了,他好可怜,明明只是嘴唇发紫,眼睛发黑点。明明还是可爱的像个善财童子一样,怎么就死了。姨婆一直在抹眼泪。姨公一脸麻木的看着远方,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后来奶奶死的时候,我用香烫手也哭不出来时,我才知道,欲哭无泪有多痛苦。
  那个叔一直不肯放开宝宝的手,他还一直说,自己人工呼吸都把他身体吹胀了,怎么也没用呢?还把宝宝喜欢的球放了气,放在了他的手旁边。我印象特别深,因为那时候真的很少买玩具给孩子们玩。球这样的东西,简直是只有电视上才有的,我当时还好羡慕呢。但是多年以后,我想的却是,叔有没有发现自己的急救错了,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更难过。
  原本以为,对宝宝的记忆就停留在这里了。但没多久,朋友就来问我,你知道宝宝是怎么死的嘛?我哪里知道。大人们对宝宝的死都闭口不提。我胆子最小了,才不会去讨骂呢。
  朋友说,是被他爹妈害死的。我吓蒙了,朋友见我如此担小,活像丢了魂一样。深怕把我弄傻了,说了这句就跑了。后来我又陆陆续续的听说,宝宝是被她妈妈害死的,宝宝是被他爷爷奶奶害死的。但不管是那一种说法。都是因为大人们贪玩,打麻将上瘾了,导致小小的宝宝溺死在了家里。而两个老人因为太老了不管事,也没有发现孩子出事了。
  正在我快要忘记这件事时。七月半,g节到了。因为河水变冷,又因为怕水g。我们早就不敢去游野泳了。天天无所事事,被秋老虎晒的半死不活。
  时不时还要被大孩子们吓一嘴。他们总说:“千万别去埋孩子那里翻地瓜(一种长在地上的粉色小野果子超级好吃)我有一次,在那里面转了好久都出不来。”
  或者有人说:“艹,你说奇不奇怪,我们最近去弯里(埋小孩那里大家都爱叫弯里)放牛,老听到有人在叫我们去拍皮球。”
  但我已经听麻了。因为什么一只狗叼着一个血淋淋的小婴儿到处乱跑被追着打死了。什么弯里一吹风就有怪声啊。那里传说太多了,我从来敢不去,所以总觉得这些离我很远。而且我小的时候是真的迟钝,要是现在别人再给我说这些,我一定会害怕。
  直到有一天吃完饭,停电了,而且一直没来电。于是我们和大人们一样,聚在了一起。大人们说大人们的,小孩子们就由大人孩子们带着玩。
  飞飞哥就是比较有威信的大孩子,他特别好,有好吃的也会分给我们。彪彪让他讲恐怖故事,我们女孩子越说害怕,男孩子就越兴奋。于是不出意外的,恐怖故事开始了。
  飞飞哥很快进入了状态。眼神变得坚定而凝重,语气更是严肃而缓慢,深怕快一点,我们就会听漏。
  “你们还记得小飞飞嘛(姨公家死的那个孙子的名字也叫飞飞)!”
  我们都点头,他继续说道:“这是我听上面的(邻居)公说的(我们爷爷叫公奶奶叫婆),就这几天。不是过七月半要烧纸嘛!其实啊,孩子是不用烧的。但飞飞的爷爷太想他孙子了。于是,他买了纸去给飞飞烧。你们是不知道啊,弯里那是什么地方,大中午,太阳也照不进去。可飞飞的爷爷,竟然是吃了晚饭才去的。你们是不知道,那里只要天稍微黑一点,风就特别大,阴测测的。可飞飞的爷爷那里顾得上这些。他当时伤心急了,一个劲的说他们对不起他,希望他在下面好好的。他说了好一会,也是为了等纸完全熄灭,免得引发山火。最后,火灭了好一会,他又交代了一句,你好好的啊乖,我走了。然而,他就慢慢的起身,打算离开。可他刚一转身,就觉得自己的脚被什么拌了一下。力很小,他也没在意,毕竟野草那么多,他还以为是套到野草了。可他刚迈开第二步,一阵阴风,呼的一声,响他袭来。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怪风吹的险些站不稳倒在地上。好在风来的快,去的也快,最后他险险的站定了。然而,刚睁开被风吹的闭上的眼睛。他就猛然发现,一个花圈,竟然插到了他的身前。天呐,这不是我那时给飞飞买的花圈嘛?我不是放在了他的坟头上嘛。怎么跑到我前面来了。他转过头去,果然,坟头的花圈不见了。他顿时大骂起来,说什么这都是缘分,怪不得我们云云……他还没说上几句,又是一阵阵的冷风吹来。那风声异常的响。犹如女人扯着嗓子在低吼,又像是山里的野猫,被谁抢了地盘,愤怒的发泄着不满。总之,十分有氛围。于是,姨公不敢再停留,头也不回的飞奔到了大路上。”
  “他一走到大路上,就遇到了上面的公,正牵着牛回家。那公见他魂不附体的样子。又是从弯里出来,知他是遇到了奇事。也不废话,递给了他一支烟。就让他快点和自己走了。等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们才把事情说开了来。”
  听完飞飞哥的话,我终于害怕了。毕竟,这个故事里面的人,我全都认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特妈突然想起另一个大孩子说的,他去那里放牛,老有人叫他打球。可是那时候的我们,能有几个孩子有球呢?反正我们这群孩子是都没有的。
  后记
  后来,没过多久,姨婆便兴冲冲的来告诉我们,她去沙子奥(地名)球菩萨,菩萨说她很快又要抱孙子了。奶奶马上附和着说,沙子奥的菩萨最灵了。
  结果不到一年,叔娘真的又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孩子我只在他一两岁时看过一次。如果说飞飞是升级版,那这个弟弟就是飞飞的普通版,虽然没有飞飞长得好看又有灵气,但却有七八分像。
  再后来姨婆死了,我读书了,我叫姨公他又不爱答应我,我就不怎么跟他们接触了。等我再次看到叔时,他成了犯了法的大字报,和其他几个人的头像一起贴在了电线杆上,而我已经成了新手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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