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快到春节了。
　　一天，一个女人到医院来找方宇轩。方宇轩觉得这个女人有点面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问道：“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不认识我了吗？”那个女人说。
　　“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方宇轩说。“实在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了。”
　　“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个女人说。“还记得半年前你带一个小姑娘去深圳找亲生父亲吗？”
　　经她这么一提示，方宇轩马上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说：“你是刘老板的秘书！这么远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女秘书说，“我家在HLJ。我准备回家过年的时候，老板让我顺便来看看你和那个姑娘。”
　　“我们千辛万苦去深圳找他，他却不肯认自己的亲生女儿，小雪病得那么重他才给了两万块钱！现在让你来找我们有什么用意？”方宇轩问。
　　孙秘书说：“当时我们老板有他的苦衷，他怕承认了那个姑娘是他的私生女，被老婆知道闹个天翻地覆。另外，只凭一纸诊断书，老板不能断定小雪是否真的患了再障，所以只给了她两万元钱。”
　　“虽然他只给了两万块钱，小雪的病也治好了，还应该谢谢他。”方宇轩说。
　　“说明你有本事！”孙秘书笑了。
　　“现在你们老板相信小雪那时是真的患上再障了吧？”方宇轩问。
　　“早就相信了。”孙秘书说。“你们第一次去找我们老板，走了以后，他就雇了个私家侦探跟踪你们。你们住店时，那个侦探偷听了一下午，你们说什么他都录了下来。后来老板又雇私家侦探来一趟东北，把小雪和她妈妈的情况都搞清楚了。”
　　“怪不得第二次去你们厂时，我们想做什么你们都知道，刘老板事先还躲了起来。”方宇轩说。“那个侦探挺可恨的，到我们这里以后，先去小雪家冒充警察吓唬她妈妈。后来到我们医院冒充我的同学，打听我的情况。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了，你们老板怎么突然让你来找我？”
　　“我们老板打算承认小雪是他的女儿。”孙秘书说。
　　“什么事让他良心发现，要承认小雪是他女儿？”方宇轩感到非常奇怪。
　　“这事还得从老板家内哄说起。”孙秘书说。“前些日子老板两个女儿听说今年厂子效益不错，老板赚了不少钱，都找他要钱。大女儿要买进口豪车，小女儿要买房子，每个女儿张口都要几百万。老板和两个女儿吵了起来，老板娘偏向两个女儿，把老板气病了，住了好几天院。出院后，他对我说：‘家里的两个女儿都让老伴惯坏了，只认钱，老了根本不能指望她们。小雪和她们不一样，是在身患重病、没钱医治的情况下才来找我。虽然我只给了两万过钱，她也没有什么怨言，再也没有找我要过钱。病好了之后，还知道感恩，通过你向我表示感谢。在困境长大的孩子，和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小雪还不满二十岁，就知道自立自强。因此我打算承认这个女儿。现在还说不准哪棵树下能避雨，多个儿女多条路。’”
　　“就因为这个你们老板打算承认小雪是他的女儿？”方宇轩问。
　　“是的。”孙秘书说。“老板还让我来了解一下小雪的病是不是真的痊愈了。他咨询过医生，医生说再障很难治愈。”
　　方宇轩说：“表面上看是我给小雪治病，可实际上我们医院血液病科的医生和我的中医师傅在治疗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小雪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正在一家旅店当服务员。”
　　“小雪真的不打算再去深圳找我们老板了？”孙秘书问。
　　“那次去深圳是迫不得已，她实在是没钱治病。”方宇轩说。“你们老板如果不承认小雪是他女儿，她肯定不会再去了。”
　　“她治病花了多少钱？”孙秘书问。
　　“只花了一万四千多块钱。”方宇轩说。
　　“就花了那么点钱？”孙秘书好像不太相信。“我到医院打听过，在深圳治疗她那种病，即使花个十万八万，也未必能治好。”
　　“她要是住院，在我们这里我估计最少也得五、六万。”方宇轩说。“她没住院，住在我家，我给她打针，她自己煎药。因为只花钱买药，没有别的费用，所以也没有花多少钱。”
　　“你这样的医生真让人佩服！”孙秘书说。“我想见见小雪，怎么才能找到她？”
　　方宇轩说：“你要是现在就想见她，出了医院的大门坐19路公交车在眼科医院下车。下车后就能看到在马路对面有个客旺旅馆，她就在那里打工。如果你想在她有空的时候见她，晚上去我家，她住在我家。”
　　“我现在就去找她。”孙秘书说。
　　方宇轩把孙秘书送到公交车站，送她上了公交车。两个小时后，孙秘书又回来找方宇轩，说：“我还有事要麻烦你。”
　　方宇轩见已经是中午了，便把孙秘书带到医院附近的饭店。不管怎样，她是为小雪而来，不能让她饿肚子。
　　在饭店里，孙秘书说：“我见到了小雪，把我们老板打算承认她是他女儿的事告诉了她。我来的时候老板交待过，想让小雪去深圳，他在厂里给她安排个白领工作，只是暂时还不能公开她的身份，以免老板娘找她的麻烦。小雪不肯去，你回去劝劝她，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听了孙秘书的话，方宇轩马上想到小雪是不想离开他，即使是有那么好的前程她也不动心。小雪对他的这份执着的爱让他感动。他说：“去不去深圳应该由小雪自己来决定，我不想干预。”
　　“看来你是不支持她去深圳了。”孙秘书说。“我冒昧地问一句，既然她的病已经治好了，她怎么还住在你家？”
　　“治疗期间，她和我父母相处得相当融洽，”方宇轩说，“她病好了以后，又和我妈妈在一起打工，考虑到她离开我家之后，一个人又要租房子，又要自己做饭，既费钱，又不便，我妈就让她继续住在我们家。”因为和小雪的恋爱关系才刚刚开始，方宇轩不想让孙秘书知道，于是撒了个谎。
　　“仅此而已？”孙秘书问。看得出来她不太相信方宇轩的话
　　“仅此而已，没有别的原因。”方宇轩说。“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工作单位的？我记得我没有对你们老板说过我是干什么的、在哪儿工作。那个私人侦探竟然冒充我的同学到我们单位打听我的情况，这次你又找到了这里？”
　　“有关你的资料都是老板交给我的。”孙秘书说。“那个侦探查过你们住店时的登记薄，他是从那登记薄里知道你的职业和工作单位的。”
　　“那天你们老板为什么要派私家侦探跟踪我们？”方宇轩问。
　　“让你给吓的。”孙秘书笑笑说。“你说要和我们老板法庭上见，他知道真上了法庭他肯定会输。他说赔点钱算不了什么，主要是丢不起人，另外老板娘肯定不会放过他。他雇私家侦探跟踪你们，就是想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要起诉他。后来听了你和小雪谈话的录音，你说要去报社，又要在网上发帖，更把他吓坏了。小雪不同意你这样做，才让他松了口气。就因为这个，他给了小雪两万钱。他当时的想法是，如果小雪回去后就住院，后续的费用他全包了。后来侦探告诉他小雪没去住院，住在你家，你给她治疗。老板怕钱不够，让我给小雪打了两次电话，询问治疗情况。小雪说钱够了，他就再没有给小雪汇钱。”
　　“为什么又给我们买了两张去BJ的飞机票？”方宇轩问。
　　“他觉得你对他威胁太大。”孙秘书说。“得知你们要去BJ，怕你们在深圳等卧铺票时间太长，你再弄出什么花样来，他让我买两张飞机票，赶紧打发你们走人。”
　　“哈，哈，哈……”方宇轩听了大笑起来。
　　“一个月前，我给小雪打电话，询问治疗情况，她说病已经完全好了，她不需要钱，就是她妈妈生活太困难了，连煤都买不起。我把小雪的话转告给老板之后，他让我提前几天动身，来看看小雪的病是不是真的治好了，再了解一下她妈妈的情况，还让我拍些照片发给他。”
　　“你还要去看望小雪的妈妈吗？”方宇轩问。
　　“老板交办的事，我不能不去。”孙秘书说。“我让小雪下午带我去她家，她说下午有很多活要干，不好意思请假。”
　　方宇轩想，无论如何也得让孙秘书到小雪家看看，了解一下小雪妈妈的处境，把见到的情况转告给她的老板，让她的老板给小雪妈妈一些补偿。于是说道：“我请半天假，下午带你去小雪家。”
　　“又要麻烦你，真不好意思。”孙秘书说。
　　“咱俩都是为了小雪。”方宇轩说。
　　吃过午饭，方宇轩回单位请了假。他没去过小雪家，便给小雪打电话问乘哪趟车、在什么地方下车。问清楚之后，与孙秘书一起去了长途客运站，在那里乘车去小雪家。下车后，方宇轩看到有一条水泥路通向一个小村庄，打听路上的行人，得知那就是小雪家所在的屯子。进了屯子他又打听小雪的家，有人告诉他们：“一直往前走，房子最破的就是她家。”
　　他们在一所东倒西歪的土坯房前停了下来。房上黑瓦已经变成了灰色，墙上抹的黄泥一片一片地脱落下来，像长了疮一样。窗户外面钉着一层塑料薄膜，风一吹哗哗地响。看来这房子有些年头了。房子周围有一圈用树枝围起来的篱笆。院门歪歪扭扭的。院子里有个像南方吊脚楼一样、装着玉米棒子的粮仓，有几只鸡正在雪里刨食。
　　“这能是小雪的家吗？”孙秘书怀疑地说。
　　“我问问。”方宇轩说。他朝屋里喊道：“这是柳若雪家吗？”
　　他的声音刚落，小雪妈妈从屋子里出来了，见到方宇轩她满脸带笑地说：“宇轩，你今天咋有空到俺家来？”
　　“这位从深圳来的客人要来你家看看，小雪没时间，我带她来了。”方宇轩说。
　　“这位是……”小雪的妈妈打量一眼孙秘书，然后转过脸问方宇轩。
　　“小雪继父在家吗？”方宇轩小声问道。
　　“嫌家里冷，到别人家去了。”小雪妈妈说。
　　见小雪继父不在家，方宇轩向小雪妈妈介绍说：“这位是你当年打工那家工厂老板的秘书，是老板派她来的。”
　　“他派人来干什么？”小雪妈妈困惑地问道。
　　“外面太冷了，”方宇轩说，“进屋再细说吧。”
　　小雪妈妈这才把客人让进屋。方宇轩没想到屋里的温度几乎和外面差不多。虽然有个铁炉子，可是并没有点火。
　　女秘书四下看看，屋里除了火炕之外，还有几件旧家具。炕柜上放着几床旧被褥。小雪妈妈让方宇轩和孙秘书到炕上坐，炕上还有点儿热气。
　　“这么冷，为什么不把炉子点着？”方宇轩问。
　　“煤太贵了，烧不起。”小雪妈妈说。然后问孙秘书，“那个挨千刀的让你来有什么事？”
　　“我们老板让我来看看你家的情况。”女秘书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俺家有什么好看的？”小雪妈妈生气地说。“他是不是吃饱饭撑的，让你来看看我被他害得有多惨？”说着她竟呜呜地哭了起来。“这个丧天良的东西，不管我也就算了，孩子得了那么重的病去找他，他竟然不承认当年他造的孽！就给了两万块钱。要不是小雪命大，遇到了方大夫这样的好人，她只有等死了。”
　　“阿姨，你别激动，”方宇轩劝慰说，“他派人来了解情况，肯定会有什么打算。”
　　“他能有什么好心眼子？”小雪妈妈气愤地说。“看到我现在的惨状，他说不定会怎么得意呢？那个挨千刀的，良心早让狗吃了。”
　　因为动身之前老板只是让她来看看，并没有许诺要给小雪妈妈什么，孙秘书虽然非常同情小雪妈妈，但她不敢许愿，只是说：“你家的情况我已经看到了，回去后我一定如实向老板汇报。”说完她又里外看了一遍，问，“眼看要过春节了，你没准备过年的东西吗？”
　　“俺家一年到头，也就能维持饿不死、冻不死，哪来钱办置年货？”小雪妈妈说。“能买几斤肉，买几斤面，三十晚上包顿饺子已经不错了。”
　　孙秘书见小雪妈妈满肚子怨气，话也不好好说，对方宇轩说：“想了解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到了，我们回去吧。”出了门，孙秘书又拍了几张房子外面和院子的照片。然后她对小雪妈妈说，“你能不能找到小雪的继父，我要拍几张他的照片。你要是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身份，你找到他，把他叫出来，我偷拍几张。”
　　“好，我这去找他。”说完小雪妈妈先走了。
　　方宇轩和孙秘书远远跟在小雪妈妈身后。她没走多远就进了一户人家，很快和一个不停地大口喘气的男人出来了。那个男人戴着一顶破旧的、现在已经很少见到的狗皮帽子，胡子很长，满是皱纹的脸好像几天没洗了。小雪妈妈和他说着什么，同时朝方宇轩和孙秘书迎面走来。孙秘书拿出手机装作要打电话，偷偷拍了几张小雪继父的照片。从方宇轩和孙秘书身边走过时，小雪的继父看了方宇轩和孙秘书一眼，重重的喘息声传入他们的耳朵。
　　小雪继父走过去之后，方宇轩对孙秘书说：“他有严重的哮喘病，到了冬天几乎没有劳动能力，当年为了能给小雪落户口，小雪妈妈才嫁给他。”
　　“我看出来了，他病得不轻。”孙秘书说，“怎么不治一治？”
　　“他那个病不好治。”方宇轩说。
　　在回城的路上，孙秘书说：“晚上你能不能问问小雪，她为什么不肯去深圳，我好向老板汇报。”
　　“可以，正好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去深圳。”方宇轩说。
　　“谢谢你！”孙秘书说。然后她要了方宇轩的电话号码，“有什么事，我随时会和你联系。”
　　考虑到孙秘书第一次到北丰来，方宇轩怕她走错路，一直把她送到她住的旅店。回到家时，小雪和方妈妈把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他回来吃饭。
　　方妈妈问：“你怎么才回来？”
　　方宇轩把孙秘书白天找他的事说了一遍。方妈妈对小雪说：“这次你亲爸爸认了你，又派人去你家看看，估计能他能帮一帮你们娘俩儿。”
　　“现在我的病已经好了，不需要帮助，能帮帮我妈就行了。”小雪说。
　　“不管怎么说，他能认你也是一件好事。”方妈妈说。
　　“我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又认我了。”小雪说。“还让我去深圳，我可不想去。”
　　吃过晚饭，小雪让方妈妈看电视，她到厨房去洗涮碗筷，收拾厨房，好像她现在已经是方家的儿媳妇了。
　　忙完了，小雪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像白天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学习如何使用办公软件和图像处理软件，为将来找个体面的工作做准备。
　　这时方宇轩来到她的房间，站在她身后，说：“小雪，你先停一下，我和你说几句话。”
　　小雪放下手里的鼠标，转过身，问：“哥，有什么事？”
　　“我听孙秘书说，你爸让你去他的厂子工作你不肯去。深圳可是大城市，又有你爸关照你，以后你肯定会有发展前途的。”
　　小雪红着脸、羞涩地说：“深圳再好我也不去，这辈子我就和你在一起，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活着是你的人，死了是你的鬼。”
　　小雪这番老套子的表白使方宇轩感动不已。他从背后，隔着椅子的靠背搂住小雪，说：“哥永远都会记着你今天说的话，一辈子和你不离不弃。”
　　小雪头向后仰，扬起双臂紧紧搂着方宇轩的脖子，说：“哥，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如果有机会能见到婉华姐姐，我要当面感谢她给我带来的好运。”
　　方宇轩弯下腰把自己的嘴唇与小雪的嘴唇贴在一起，互相亲吻。亲热了一会儿方宇轩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是他并没有给孙秘书打电话，告诉她小雪不肯去深圳的原因。
　　第二天早晨，方宇轩刚起床，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孙秘书打来的，他按了一下接听键，说：“你好！”
　　“方医生，这么早就打扰你，不好意思。”孙秘书说。
　　“没关系，我已经起床上了。”方宇轩说。
　　“是这样，”孙秘书说，“昨晚我给老板打了电话，把小雪的情况和去她家看到的情况都告诉了老板，把我拍的照片也发给了他。老板说，小雪不想去深圳，他也不勉强。老板还说，他不想让小雪给人打工，想资助小雪在当地开个玩具店，让她自己当个小老板。老板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这里房价不太高的话，他出钱给小雪买个店面，以后小雪每年还他一万块钱就可以了。小雪开店可以先拿货，货卖掉再付货款。另外，老板还说，他打算给小雪和她妈妈一些补偿。小雪说她没有银行卡，麻烦你今天帮小雪到工商行办个卡，老板要把钱直接汇到她的卡里。卡办好之后，麻烦你打电话告诉我。”
　　“我这就带她去办。”方宇轩听说刘家旺要给小雪和她妈妈补偿，替小雪感到高兴，说：“这还像个当爸爸的样子。”说完他关上手机。对妈妈说，“妈，你给小雪请一会儿假，我带小雪去银行办卡，她爸爸要给她汇钱。”
　　“她爸爸早就应该这样做。”方妈妈说。
　　方宇轩又拿出手机，给科主任打电话，请了半天假。这时小雪过来准备和方妈妈一起做早饭。
　　方宇轩说：“小雪，刚才孙秘书打来电话，让我帮你办银行卡，你爸爸要汇钱给你，我让妈妈给你请半天假。”
　　“她刚给我打过电话了，问我有没有银行卡，我说没有，她又给你打电话。”小雪说。
　　“吃完饭咱俩先去办这件事。”方宇轩说。
　　吃过早饭，方宇轩让小雪带上身份证，两个人来到离他家不远的一家工商行。帮小雪办好卡，方宇轩马上给孙秘书打电话，告诉她卡已经办好了。孙秘书向他要了卡号，然后又问了他们的位置，并让方宇轩和小雪在银行门口等她。在等孙秘书时，方宇轩对小雪说：“不知道你爸爸能给汇你多少钱。”
　　“给多少，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能养活自己。”小雪说。“只希望他能多给我妈一点儿，别让我妈再活得那么累就行了。”
　　“有志气！”方宇轩说。“我听孙秘书说，你爸打算资助你开个玩具店，卖他们厂的产品。要是咱们这里的房价不太贵的话，你爸出钱给你买个店面，以后你每年还他一万。你开店，可先拿货，后付钱。”
　　“我从来也没做过生意，自己开店能行吗？”小雪信心不足。
　　“我妈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办退休了。她退休以后，就让她帮你开店。妈那么大年纪了，不能再让她给人打工了。”方宇轩说。“你要是开店的话，就在咱家附近买店面，以后就不用天天走很远的路去上班。”
　　“要是能这样，那可太好了！”小雪说。“我最烦早晨挤公交车了。”
　　没过多久，孙秘书就找到了他们。她一边走，一边打电话。来到方宇轩和小雪面前，她对小雪说：“老板说给你汇来二十万，你到取款机上查一下。”
　　“汇来那么多钱？”小雪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看方宇轩说：“我不知道怎么查。”
　　“你把卡给我。”方宇轩说。
　　小雪把刚办的卡交给了方宇轩。方宇轩接过卡插进取款机，让小雪输入密码，然后他按一下查询键。屏幕上显示小雪的卡里有二十万元人民币。他对孙秘书说：“钱到了。”
　　“既然钱已经到了，我这次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然后她又对小雪说，“你爸说，这二十万你和你妈妈每人十万。”说完她又给老板打电话，告诉他小雪已经收到了钱。说完她把手机递给了小雪，“你爸爸想和你说几句话。”
　　这份迟到的补偿数额如此大，让小雪感到非常意外，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方宇轩说：“你赶紧和他说话，不要让他觉得你不近人情。”
　　小雪接过了手机，又看看方宇轩。方宇轩明白，她有点激动，不知道怎么说，于是说道：“告诉他，你是小雪，谢谢他给你和你妈妈的汇那么多钱。别忘了叫声‘爸爸’。”
　　小雪对着手机声音颤抖地说：“爸，我是小雪，钱我收到了。谢谢你给我和妈汇来这么多钱，我妈今年冬天有钱买煤，就不会挨冻了。”
　　刘家旺说：“小雪，你到深圳来，爸没有认你，有点对不住你。爸有爸的难处，希望你体谅我。”
　　“爸，我不怪你。”小雪说。
　　“见到你妈时，代我向她说声对不起。你让她多买点煤，东北那么冷，别冻坏了。”
　　“爸，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妈妈的。”小雪流下了眼泪。
　　“代我谢谢给你治病的医生，他是个难得的好人。”
　　“我会的。”小雪说。
　　“开玩具店的事，过了年，你在交通方便的地方找个店面，讲好价钱后给我打电话。你没开过店，我派人过去指导你把店开起来。”
　　“好，谢谢爸爸。”
　　“以后有什么难处，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了，爸。”
　　“我就不多说了。你把电话给孙秘书。”
　　“拜拜，爸！”说完，小雪把电话又交给孙秘书。
　　刘家旺对孙秘书说：“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过了元宵节再回来上班吧。”
　　“谢谢老板！”孙秘书非常高兴。
　　打完电话，孙秘书对方宇轩和小雪说：“谢谢你们的配合，让我顺利地完成了任务。我这就去长途客运站，坐汽车去长春，下午坐火车回哈尔滨。”
　　“为小雪的事，这两天你东奔西走，非常辛苦，我们俩去送送你。”方宇轩说，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
　　“这是老板安排的工作，我是尽我的职责。”孙秘书说。“你们回去吧，不用送了。”
　　“我们一定要送你到客运站。”小雪说。
　　坐在出租车后面的孙秘书把刘家旺的手机号告诉了小雪，接着说道：“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你爸爸联系了。”然后她附在小雪的耳边问：“你和方医生是不是在谈恋爱？”
　　小雪的脸马上红了，微笑着点点头。
　　“昨天我问方医生，他还不承认。我衷心地祝福你们！”孙秘书说。“这事我得打电话告诉你爸爸，要是没有这层关系，你住在方医生家里，他不太放心。”
　　小雪又红着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