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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有幸在年轻时到过巴黎,那么以后不管你去哪里,它都会跟着你一生一世”
李思敏在床上刷手机时刷到了海明威的这句话,她看了很久很久,看到手机屏幕都灭了,她还依然在看这句话......
窗外阳光正好,时不时还有几只小鸟跑到窗前叽叽喳喳。
本应是一个出去玩的好天气,但越是好的天气,越让李思敏觉得自己像个阴暗的小丑,躲在家里,万物可爱,偏偏自己是个例外。
就这样在床上躺到了下午五点,终于,李思敏离开了床和手机,开始洗漱,化妆,因为下午有个高中同学聚会......
其实那些所谓的高中同学,思敏也并不很熟,只是距离研究生开学还有很久,自己一个人在家颓废了这么久,能出去见见同学也算是一成不变的生活里的一点点波澜。
有的人喜欢风平浪静,而有的人平静了太久,最期待的便是那一点点小波澜。
思敏提前到达了约定地点,老同学已经来了两个了。一个老同学叫萧以严,在基层医院工作,另一个老同学叫詹鹏,正在家里待业。大家都混的普普通通,没有值得显摆的地方,因此彼此之间的氛围反而更加平和。聊了一会,同学聚会的最后一个人终于到来了。
这个人是思敏曾经有过暧昧关系的人,青春期的懵懂暧昧虽然没有被戳破,但思敏心中依然对他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她也一直相信自己对他而言也会是特别的存在,因为他们在彼此的身上可以看见曾经那羞涩懵懂而不可追溯的自己。
思敏:来了啊。
王杭岭:对啊,老同学,好久不见啊。
大家互相招呼着王杭岭坐下来,自此,小范围同学聚会终于开始了。
王杭岭:以严现在在医院干得怎么样啊?
萧以严:不怎么样,你不知道我们有多苦,只要一有事情,不管是几点,我们就要立马拎着东西往救护车上跑,不过在基层待这一阵子,我自己对很多事情倒是看开了很多。
詹鹏:你这工作着工作着咋越来越佛呢?
萧以严:你不知道,别人都说我们医生救死扶伤,觉得我们很伟大,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有多艰难。
王杭岭:这怎么说?
萧以严:你知道我刚工作,在我手上就有个人去世了,书上知识、案例都会跟你说这些事情,你以为你已经做好准备面对这些了,但当你真的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你真的会明白书本跟现实差距太大了,真的太不一样,给我的感触太深了。
萧以严自斟自饮了一杯酒,继续说道:那是个晚上,救护车声音一响,我就拎着东西跟大家一起出去了,当时我还觉得很兴奋。他是我第一个接手的病人,所以我格外关注他,那是个晚上,我在办公室坐会就去看他两眼,问他怎么样,他说还好还好,坐一会我又不安心,就又去看他两眼,他依然好好我的待在那里,我就记得我看他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结果我一走,他就离开了。
萧以严叹了口气说:那是我第一次经历死亡,真的给了我很大的触动,我当时看着他才明白什么是医生。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能把知识学牢固些,要是我跑的更快些,要是我的急救做得更好些,是不是他就不会走了?所以啊,原来在学校我都没有那么努力学习过,现在我时不时就想着拿起书看一看,我就想着,要是我把技术练好一点,要是我再跑快那么一下下,说不定,他就不会走了......
思敏听了萧以严的话,感触很深,或许他说自己看书学习的话带了几分吹嘘,但思敏相信在那个瞬间,他是有所感触的,起码在那个瞬间,思敏相信,那个浪荡少年是有过真真切切的希望的。
曾经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而今却已经历经生死,思敏想想自己,虽然并没有经历大风大浪,但也算饱经风霜,想想曾经的自己,再回头看如今的自己,只觉得时光荏苒,岁月蹉跎......
或许是特别能理解他的感受,又或许是自己迫不及待希望找到和自己一样身处困境的人,思敏看向萧以严的眼神多了几分亲切。
王杭岭:确实不容易,来,大家喝一杯!
就这样,在王杭岭的提议下,大家又开启了新话题。
王杭岭:思敏之前学习那么好,现在在干嘛呢?
李思敏:我.....我今年考上研究生了。
王杭岭:研究生厉害啊,是还在原来学校吗,还是在哪个学校啊?
李思敏:没有,想考更好的学校没考上,就调剂到了林华财经。
王杭岭:林华财经!哈哈哈,在林华是吧,那么个小破城市,真是笑死了......
王杭岭的反应让思敏惊讶万分,思敏以为他会是不同的存在,会对自己有更多的偏爱和照顾,却没想到从他这里遭到了如此明目张胆的嘲笑。
思敏当时心中一颤,愣在了原地,本来想说出口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出去,思敏只能就这样坐那里看着他们笑,思敏清晰地记得他们笑了很久很久......
后来大家又互相闲聊了很久,聊的内容思敏已经记不太清了,之后的谈话思敏也没有太多参与。再后来,聚会结束了,思敏也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了。
回家又是重复的步骤,洗漱,睡觉,而这次思敏迟迟睡不着觉,脑海里一直回想的都是王杭岭的嘲笑,他的笑容让思敏想起了之前亲戚们那如出一辙的笑容,思敏脑中一直反复回想着他们的笑容,也一次次问自己:为什么?
思敏回想自己一直学习优异,性格温良,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学习好而看不起别人,这也是她能够被受邀参加这次小范围同学聚会的原因。
而王杭岭、萧以严、詹鹏,思敏都曾经耐心给他们讲过题,指导过作业,她记得当时他们都衷心祝福过自己,都曾衷心希望自己能够拥有锦绣前程,而如今,他们却换了一副面孔。
曾经对自己很好的亲戚,知道自己考到了林华财经后,都开始明里暗里嘲讽自己,对自己摆脸色。
曾经那些优秀的同学,都有了自己的锦绣前程,而自己却到了这样的地步,思敏现在已经不好意思再联系之前的同学,只能待在角落里默默看着他们晒通知书的朋友圈。
思敏一直想不通:自己虽然不算聪明,却算得上努力,越努力越倒退,这到底是为什么?是自己这一步做错了,还是一直以来都错了?
慢慢地,思敏开始回忆自己的大学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