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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西南的雨不像京都的雨一样豪情万丈,而似江南的绢丝一般柔情似水。
车队快到骄阳城时天空倏地出现了一丝曙光。
严青云好像已经掌握“断琼宇”的基本用法——每当她屏息凝神,心里默念“以我观物,物我合流”时,便有一股热流从心脏处流通到身体各处,她虽只能控制其“驱寒保暖”,但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是,严青云现在所焦虑的事情是李雪羡可以召唤初冬,而她却不可以。难道说初冬知道严青云是穿越过来的人,并不是李雪羡本人,初冬认主,所以在严青云召唤的时候没有反应?
那也太离谱了。
严青云尽力地回想着小说中的情节。
不料沈帆在旁嗤笑了一声,打断了严青云运转气流,严青云不解道:“你笑什么啊?!”
“一个连自己的佩剑都唤不出来的人,还能有什么成就,可笑!”沈帆嘲笑道。
严青云凝神静气,倏地跳下马车。
“你别以为你会用剑我就怕你!我告诉你!等我掌握了断琼宇,轻轻松松就能把你碎尸万段!”严青云用一根纤细而又短小的手指指着沈帆怒骂道。
沈帆擦试着剑刃,轻蔑道:“院长视你为子侄,让我来保护你。要不是院长的命令,我才不愿和你这种人待在一起。变态!”
严青云听到“变态”二字后立即“眉开眼笑”道:“诶?‘变态’这词可不能乱用!沈大人如此知书达礼之人怎可以说出如此粗鲁之言呢?”
“在你这种人面前,说说心里话无伤大雅。你本就是变态。”沈帆眼神如虎,表情严肃,说罢,就捧起上品稻草投喂黑马。其他骑士也都这么投喂,而不是将稻草扔在地上让尊贵的黑马自己去觅食。
严青云继续笑道:“世人都说我嚣张跋扈、喜好美色,你是第一个说我变态的人。我倒要谢谢你,又让我喜提一臭名。”
说罢,沈帆神色有些闪烁。
他仔细想了想,倏地看着严青云,眼神如虎,气势如狼,鬼魅一笑道:“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伪装成一副纨绔模样,好让世人相信你不会青云武功。”
“你都看到了,我连自己的剑都唤不出来,又怎是伪装?”
“伪装得太深了。”
严青云露出了呆萌的笑容:“状元郎的脑子不太行了啊,你这脑子怕不是提前四十年退休了吧!”
“我跟蠢材不用动多大的脑子。”
“您好歹是我长辈,说话就不能文明一点儿吗?要以身作则哟。”严青云有些阴阳怪气道。
说罢,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树叶被拨动的声音,沈帆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周围的骑士也都警惕起来。顿时四周宁静,就连正在吃草的黑马也十分有纪律地停止了咀嚼。只听见从山林间传来的声音离车队越来越近,连严青云这个没有武功的人都能听清。
沈帆让严青云躲进车里,于是便向山林走去。
“落衡在此,见过沈大人……”山林间传来一阵疲倦的男声。
直到那位自称是落衡的人跑到车队面前,露出监察院的腰牌,所有人才放松了警惕。落衡曾是监察院的人,沈帆也与他见过几次面。
少年的发带有些散乱,脸上也风尘仆仆的,衣服上沾有些污渍,看得出来他追赶得比较辛苦。
“你怎会在此?”沈帆厉声询问。
落衡气喘吁吁道:“是院长和王爷的意思,让我随同小王爷出行。你们走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落衡稚嫩的脸上又有几分读书人的傲气,沈帆应该是极欣赏这种人的。
沈帆疑惑:“你又不会武功,怎会让你……”
话止,沈帆凑近落衡,又警惕地往马车上看了看,低声道:“该不会是那家伙看上你了,让你做他贴身奴役吧!”
落衡听后立即挺直了腰板,正色道:“我落衡的确是穷酸,但在权贵面前绝不低头,我读书是为了那张载四句,而不是给人做奴役。”
说罢,沈帆拍了拍落衡的肩膀,以表认同,落衡也露出了稚嫩的笑容。能在监察院工作的,即使是一匹马一只信鸽,皆是经过严格的程序筛查过的。可以很确切的说,在监察院工作的皆是精英。监察院的人自然会比普通人更自信一些。
“在权贵面前绝不低头,说得倒好,你做到了吗?”严青云走下马车,一席白衣,白色绫罗上绣着金丝,雨过天晴后阳光从穹宇中找缝隙穿了下来,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浑身闪烁着金光。
红润的嘴唇、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发丝、窈窕的身材让诸位监察院的人差点看错了眼,以为是从天上掉下来了一个仙女。
“你若是绝不屈从权贵,又怎会出现在监察院?”严青云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笑,举止端庄,好似一名女子。
落衡早已将痴迷的眼神收了回来,正色回道:“我入监察院不是屈从权贵,而是自愿入仕,为天下苍生办事是我的荣幸。”
“这么说,进入监察院是你自愿的。那你这次随我同行可是自愿的?”
“自然不是自愿的。”
“是我爹把你从监察院那儿买来的对吧?你这人不是不屈从权贵吗?”
落衡冷笑:“小王爷,您都说了我是被王爷买来的,自然也不是我自愿的呀。”
严青云露出温柔而又坚韧的笑容:“人可以随意被买卖,要是你真的不屈从权贵的话,怎么不去制止这种现象的发生,你被权贵任意买卖的确不是自愿的行为,但你任权贵做买卖不就是一种屈从权贵吗?!”
沈帆这次安静得很,没有说话。
落衡苦涩一笑,道:“你说的对。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这是我们穷酸想都不敢想的!你说的那种制止权贵将人做买卖的行为是不存在的,也无人能做到。”
严青云轻笑:“我要是告诉你有人做到了呢?并且还很成功。”
“何人敢当面与权贵斗争?实乃吾辈榜样!”落衡惊叹道。
目前的画面显然很可笑,一个穷酸和一个纨绔在谈论制止权贵买卖人命这件事。很显然沈帆选择做一个局外人,他抱着胳膊听着面前俩小孩的谈论,原本冰冷无情的他也被目前的画面逗得偷笑了起来。
“那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严青云双眼含着泪光,饱含深情道。
“真有那么理想的世界存在?”落衡追问,但又觉得不对,笑道:“该不会是小王爷做梦梦到的吧!”
“在这个世界上,敢于同权贵斗争的,没有几个人。如果真的有,并且有很多,那就该改朝换代了。”严青云感叹道。
未几,沈帆跃上黑马,牵上缰绳,正视前方,严青云盯着他的侧脸差点愣神,他一席红衣骑在黑马上,英姿凛然,眉宇之间充满正气,面容威严,绝世无双。
沈帆往严青云的方向看去,不料竟对上严青云有些痴傻的眼神,轻蔑一笑道:“怎么,被我监察院的威严震慑住了?”
忽然又收回笑容,厉声道:“京都守卫队快追上来了,我们得赶紧出发了。快上车!”
……
此时,离车队三里外的稻草地上站着上百名官兵正在接受整顿。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拿着一把长枪,面容疲惫,眼睛中充满血丝。
中年男子的语气中充满了仇恨,举起长枪仿佛要刺穿穹宇,撕心裂肺地喊道:“奸贼李雪羡,还我太平世!”
其余的官兵们也都纷纷举起长枪,厉声厉色,道:“奸贼李雪羡,还我太平世!奸贼李雪羡,还我太平世!奸贼李雪羡,还我太平世!”
充满血气的口号在空旷的稻草地上飘荡了许久,仿佛声波也能震慑稻草地似的,稻草们都乖乖地低着头。
笃竹轻松一跃,“飞”过稻草地,如同螣蛇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
(贰)
一行人到达骄阳城时,城门门前空旷极了,只有几只因为主人慌忙撤离而被疏忽的野鸡还在地上游走。
监察院的人都警惕地握紧了剑柄。
“处长大人……情况不太对……周围怎么如此安静?”一名监察院的官员惶恐不安道。
沈帆眼神如利剑,寒冷的目光落在刚才说话的官员脸上,凛若冰霜道:“管他们呢!绕城走!”
如果要直径到达武当山,骄阳城是必经之地,可若要从城内行走,必定会聚集所有人的目光,到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车队向城门右侧行去。
一队人刚行不到一百米的路程,落衡就立在原地,端平手中的风水罗盘,待指针停下来后,神色惶遽:“有凶兆!”
说罢,众人警惕。
众人身后是空旷的贫瘠土地,前方是茂密的树林,沈帆立即命令四人去前方查看,队伍还剩下严青云、沈帆、落衡以及监察院官员八名。
霎时,微风四起,卷起了尘埃,吹动着窗帘,严青云下意识地握紧了初冬。
尘埃尚未落定,仍在空中漂浮,刹那间远处传来一阵破空声,和刀剑相撞的声音,严青云向窗外的人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帆厉声道:“一些毛贼而已,小王爷不必担心。”
说罢,沈帆动作迅捷地跳下马,带领四名官员冲上前去,双方各自展示着招式,不见输赢,势均力敌。
严青云拨开窗帘的一角,只见落衡紧张到脸部惨白,双手颤抖地拿着罗盘。
“你不会武功?”严青云问道。
落衡未立即应答,待回过神后,回道:“竟是……御林军!”
严青云听后忍不住拨开门帘,看见门外厮杀的场面,又忍不住闭上了眼。待鼓起勇气睁开眼后,她看见一群身穿银色铠甲的士兵正与沈帆带领下的监察院的黑骑厮杀。
倏忽间,余光看见一支黑色的东西正飞速地向自己飞来,严青云未来得及反应,那支黑色的东西竟直接刺入了她的心脏,再定睛一看,竟是一支御林箭。
小说中,守卫皇家的御林军用的佩箭就是铁箭头、桦木杆、金雕羽,没想到自己设计的杀人利器竟用到自己身上了。严青云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再然后是天昏地转,晕倒在车前。
晕倒时,严青云隐隐约约听见落衡在车前呼喊,隐隐约约看见沈帆慌张地撤回,那一刻,她认为这场梦就要结束,终于可以面对现实,然而,梦醒之前还要经受箭刺入身体里的痛,那种痛已经不能用犹如刀绞来形容,就是切切实实地扎心的痛。
严青云感觉到身体温度在逐渐降低,于是忍着痛默念着:“以我观物,物我合流!”
刹那间,仿佛胸口的痛没那么痛了。
“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用自己的心去观察世间万物,因此世间万物都染上了自己的心的主观颜色。
所以,你能在梦境中治愈自己,也就能在现实生活中治愈自己。
该醒醒了,该回家了。
但是,严青云又一次听见一阵剧烈的破空声后,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人的胸膛很结实,手臂也很粗壮。
笃竹的声音低沉:“对不起,我来晚了。”
……
沈帆等人立在门外,屋内只有小王爷和笃竹二人。
一炷香的时间,屋门开,笃竹走了出来,“看”着沈帆道:“她没事了。”
沈帆目不转睛地看着瞎子,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但刚才瞎子一人斩杀御林军的场面仍历历在目,他试探地问道:“你是小王爷的什么人?”
“我不认识她,只是刚好路过。”笃竹平淡地道。
沈帆心想:“也对,陈院长交代的十五年前的砍柴少年,如今应该有三四十岁了,不可能是眼前这位和我年龄相仿的人。”
想到这,沈帆立即回过神来,拱手作揖道:“多谢高人相助,沈某本无以回报,若高人有求,沈某愿尽己所能帮高人实现。”
笃竹冷淡地道:“监察院该提升提升自己的武力,重文轻武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罢,笃竹就头也不回地下楼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