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区单元楼隐私性不强，楼道把整层贯穿，楼道一侧是整齐排列的房间，尽头则是公用卫生间。
　　现在是傍晚七点，下班的人们陆续回家，饭菜香味从家家户户飘出来。
　　楼道人来人往，见到齐尘的人，神情都为之一变。
　　慑于梁明的威势，哪怕是关系尚可的邻里，也不敢表现的太近，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提醒。
　　“齐尘！你怎么还敢回来？不要命啦？”
　　“老齐，姓梁的还在找你，听哥一句劝，赶紧跑吧。”
　　“你现在没牵没挂，留在这里干什么？”
　　对于这些善意的提醒，齐尘报以微笑。折腾小半年，还愿意说两句好话的人，不多。
　　大部分人都在绕着走。
　　房间对面是过道窗户，窗户下面有原始的暖气片，一群大妈嗑着瓜子，谈笑间轻易拿捏每家每户的长短。
　　“刚才谁过去了？”
　　“齐尘？哎呦，这个灾星怎么又回来啦！”
　　“上次他们打架，把我家墙上砸了好几个坑，后面也不说给我补上。”
　　“暖气也坏了两片，报上去三个月了还没人来修。”
　　“真烦人，我去把晾的衣服收起来，别今天闹事给我碰掉了。”
　　“还回来干嘛，真是的，全家都被克死了，还想克死我们？”
　　“前两年差点把我闺女介绍给他，当时还看不上我家，真是的……”
　　“哎，你闺女现在怀上没？”
　　“……”
　　超凡听力敏锐，齐尘自然听到了这些，心中无言，不愧是宇宙最强情报组织，在哪个世界都很强。
　　B级异兽都没这种压迫感。
　　半个小时后，一辆面包车驶来，哗啦啦下来七个人。明明天色已暗，却带着墨镜，穿着廉价西装，头发五颜六色。
　　看到这帮人，乘凉的人们急忙躲远，生怕被缠上。
　　刀疤脸来到杂货铺，手里的扳手重重落在台面上。老汉满脸堆笑，很懂事的递上一盒烟。
　　“梁老大，那小子上去了。”
　　“做的不错。”
　　“哪里哪里，给您办事是我的荣幸。您看，上次说的那件事……”
　　“急什么，跑关系还差点诚意。”
　　“我懂！我懂！诚意绝对到位！”
　　等老汉递了一轮烟，梁明墨镜一摘，拎起扳手耍了几圈，“上去拿钱。”
　　随着梁明一行人的出现，这一层按下了加速开关。
　　原本慢悠悠的人们，一个个都变得急躁起来，步履匆匆，钻进家门。
　　笑成一团的大妈们脸色瞬间变了，四散而去。以前不是没有人和黑狼帮不讲理，可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路数，全部都失效了。
　　就算躺在地上撒泼打滚，黑狼帮也不会手软。不管男女老少，该怎么揍人就怎么揍，百无禁忌。
　　齐尘站在窗边，眺望着沉入天际线的夕阳，不动如山。任凭周遭如何嘈杂，面容始终如平静的湖面，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
　　楼道尽头，梁明带着一群人，迈着嚣张的步伐走来。他们走过的地方，房门纷纷拉开一条缝，露出紧张和好奇并存的眼睛。
　　对于娱乐贫瘠的底层居民而言，这样的乐子可不多见。
　　虽说家家户户都有通讯器，可是那些最低端的廉价产品，仅仅是为了充分收割每个群体的利润，压根支撑不了娱乐功能。
　　不论哪个功能模块，哪怕是最基本的看浏览器，都需要支付一笔希望币。
　　不掏钱，里面就只有广告，广告，还是他吗的广告。
　　帮会上门催债，这种事情虽然危险，但也代表着刺激。一双双眼睛盯着齐尘，看到他站在那不动，纷纷摇头。
　　被黑狼帮逼成这样，现在连跑都不知道了。
　　暮光之下，梁明停下脚步。看到齐尘这么淡然，他心中意外，“想通了？”
　　“这套房子卖掉抵债，兄弟们就给你再宽限一年。”
　　齐尘并未理会他说的这些，甚至没有回头，仍然在欣赏美景，淡然的声音响起。
　　“你打断自己一条腿，然后可以滚了。”
　　这句话在寂静的楼道里传出很远，邻居们神色剧变，怀疑自己听错了。
　　反应过来以后，他们只觉得荒谬。
　　“完了，老齐疯了。”
　　“又疯了一个。”
　　“他能活过今晚吗？”
　　“真是个灾星，又在给自己招灾。”
　　哐当！！！
　　扳手重重砸在暖气片上，梁明嘴里叼着烟，歪头皱眉盯着齐尘的侧脸，“老子跟你客气，他吗给脸不要脸！”
　　“老大！打断他两条腿！”
　　“什么哔玩意儿？敢这么跟我们老大说话！”
　　“不想活了？！”
　　原本跟在后面的人，呼啦一圈围住齐尘，手里都拎着家伙。一张张脸狰狞万分，龇牙咧嘴，满是恼羞成怒。
　　梁明脸色阴沉，“吗的，先断一条腿！老子今天教你怎么说话！”
　　老大开口，一个小弟狠狠挥舞钢筋，朝齐尘的膝盖砸去。
　　这种事情他太熟悉了，放倒在地，狠狠揍一顿，顺带完成老大的任务。
　　一些胆小的邻居移开视线，不敢去看。还有一些则是唯恐天下不乱，瞪大眼睛，想要看到最精彩的画面。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楼道，伴随着骨裂声，令人毛骨悚然。
　　只不过，发出惨叫的不是齐尘，而是刚才动手的人。
　　那人的左腿扭曲，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折，躺倒在地，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其他人懵了，敢反抗的人很多，但是快到令他们反应不过来的人，从来没有过！
　　梁明脸上的错愕很快化作震怒，“给我打！往死里打！不要留手！”
　　混乱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围观的居民们，看了一场格外精彩的大戏。
　　那压根不能称之为战斗，完全是一边倒的碾压。
　　从小到大都文质彬彬，钻在学习里的秀气青年，忽然间变得极其陌生，仿佛成了杀神。
　　每一脚踹出去，都会有一个西装小弟倒下，捂住膝盖疯狂惨叫。
　　至于他们挥舞的铁棍扳手，好像小孩子手里的玩具，全部都落在空处。
　　这种战斗力，这份狠辣和果决，彻底颠覆了在邻里心中的形象。
　　前后不过半分钟，还站着的只剩下齐尘和梁明，其余人疼到满地打滚，惨叫声充斥整个楼道，就连其他楼层都能听到。
　　齐尘连大气都没有喘，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做，依旧淡然。
　　“现在涨价到一条胳膊一条腿。”
　　“自己动手还是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