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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会越来越贪心的。
沈重华从前只盼着有朝一日,他能够有足够的实力与裴姜相匹,成为那个,唯一一个与她并肩的人。
后来沈重华只想让她平平安安,只要她归来,如何都可以。
可如今她已然归来,失而复得,沈重华却想要她也看见他,心里有他。
沈重华闭了闭眼,“百川如何?”
距裴姜大闹万仙大比至今,已是三月有余。万仙盟发布悬赏令,全大冀洲通缉裴姜,未将沈重华与魏颐玉褚季野几人算在列,想来到底是顾忌着国师与三大仙门的颜面。
——虞夏,仙门到底还是无人在意。
期间万仙盟亦对百川发起了攻打号令,而巧之在于,百川教内生了内乱,腹背受敌,孔翎巍如今在百川内也是抽不开身。
褚季野啧了一声,不知是何意味:“你莫不是还想着替她保全百川教?”
沈重华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走裴姜,不惜打伤同门,已经是惹了仙门众怒,再护百川,怕是……
沈重华喉间再度涌上一股腥甜,他忙抬手捂住,指缝内透出些殷红。
那时裴姜已经是油尽灯枯之象,生生靠九十九盏长明灯吊着命,撑到沈重华带回含生花与还魂草。
极北之地阴寒,铺天盖地的冷冰冰,挡也挡不住的灌入身躯,且那含生花生长之地更是凶险万分。
为了取含生花,沈重华几乎要死在极北之地,双眼也被冻伤,养至今日才好转了些。
从极北之地回来,沈重华又强行打开鬼门取还魂草,将戎钧城闹的也是天翻地覆。
若非魏颐玉出手,只怕沈重华要折在里面。
日夜兼程赶去极北之地,又马不停蹄赶往戎钧城,沈重华尽心竭力,只为她一线生机。
视线望向窗外,还有些微的模糊,只能看到零星的碎光。
夜已然深了。
沈重华平静的掏出手帕,将掌心不合宜的东西擦掉,才慢吞吞的道:“百川是她的心血,万不可……”
“万不可毁。”
嗓音低哑,他已经在极力隐忍。
褚季野重重的叹了一声,伸手搭在他的肩头,稳了稳他的伤势。
“百川我会想办法稳住,稳到你伤势恢复。此时你再妄动,怕是撑不到裴姜好起来那一日。难道你想她醒来都见不到你最后一面?”
褚季野还是未曾开口言明百川的情势。
实则沈重华完全猜得到。
百川本就是被裴姜以实力强悍创建,令那些魔修臣服,此时裴姜一出事,那些本就不服不忠于她的人,怎会轻易罢休?
孔翎巍也撑不了多久了。
——
百余年间,裴姜早已不知道暖热是什么感觉了,她所触碰的,无一例外都会被寒毒侵蚀,变得冷冰冰。
裴姜从前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那般惧冷,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习惯这样的冷。
但是忽然有一天,这样极致的冷变成了极致的热。
裴姜仿若被人架在火上烤一般,从她的神魂开始烧,似要将她整个人燃烧殆尽,分外煎熬。
她并不想活,但是一直有一股力量,硬生生的拽着她,不让她一头扎进那灼热之中,使得她生不如死。
此时的识海内也并不得安宁。
那神秘人的箫灵不知道是如何印下来的,还魂草竟然也无法抹除,但还好,终究也算是救了裴姜一命。
“本座让你找玉女鼓,你倒好,先将命丢了,如此,本座还如何信你?”好不容易等到裴姜恢复了意识,他便忍不住质问。
裴姜没有回应,心想你弄死我算了。
只是那一瞬间,那一股灼热忽然愈演愈烈起来,几乎就是那么一息,裴姜就察觉到了那一抹箫灵的消失。
裴姜愣了一愣。
那抹箫灵,确实是被彻底抹除了。
“裴姜?”
被照的通红的识海虚空忽而传来一声缥缈呼唤,裴姜听不清那是个什么样的声音,但是无疑,她觉得自己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大的困笼。
那神秘人实力已算莫测,而这个不知何时就轻易窥探进入她识海的人,更令她忌惮。
但显然自己眼下这般水深火热的,是拜这个人所赐。
裴姜保住了一丝清醒与理智,却无法保住自己的伪装。
她皱眉:“你是谁?”
“裴姜……是个好名字,比你娘亲取的好。”那人却自顾自话。
“你是谁?”裴姜冷冷的笑了笑,“若是你对我有所图,想挟我全你的什么阴谋,我今日就是自爆神魂,魂飞魄散,也绝不给你任何机会。”
那人呵了一声,笑了起来:“都说你已经堕魔,丧心病狂,恨不得毁天灭地,可我觉着,似还关怀苍生?但苍生啊,不值得你惦记维护。”
裴姜听清了,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嗓音。与沈重华、褚季野的都不同,他的嗓音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缥缈感,似在云端,却又如同最森冷的鬼魅,刺得人脊骨发凉。
荒诞而奇妙。
裴姜同样笑了一声,“苍生?谁惦记什么苍生了?我不喜欢被人利用的感觉,所以我现在很生气。我生气起来,可不管这是不是在我自己的识海里面。”
“但我猜,你会管。那灼热之意想必是你的灵力,它令我生不如死,却又一边在消融我身上的寒毒。你在帮我。”
可是裴姜不认为他帮她去掉寒毒,便是友了。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寒毒难解,为世上最阴最寒,他费尽心机来解,若说无所图,她半个字都不信。
裴姜垂了垂眼眸。
最阴最寒,自然需要最明之火来解。
“解去寒毒,我自然能活。不仅能活,还能活的好好的,仙门都将不再奈何得了我。恐怕万仙大比之后,世人皆知我姜锦姝化名裴姜归来复仇,言我恨透仙门,若我活着,必然万分打击,不死不休。”
“你意在仙门。”
“我意不在仙门。”他道,“我平生所愿,不多,唯一愿——姜缨越平安康悦。”
听到母亲的名字,裴姜的眼皮才动了动。
“你是……裴颂。”
“是,我是你的父亲,裴颂。”
他不是堕神朱雀真神裴颂,是姜缨越的夫君、裴姜的父亲——裴颂。
“你现身见我,所为何事?”裴姜并没有父女相见的喜悦,平静无波。
比起相认,她更想问清楚他与母亲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那些往事谜题绕成了线团,她死也得死个明白。
“为你,亦是为了你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