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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到他的人是李婉。
这让他非常意外,他离开前李婉还在村子里临时建的草棚里帮忙,准备节日的菜肴,和贡品。
而现在,她披着一件黑色绒毛披风,只露出脸的一小部分,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如白瓷一样的质地,颜色。
李婉看见他,手中的灯掉落在地上,火光窜高了一瞬,简海川看到她略显慌张的神色。
她迅速调整好表情,捡起地上的竹灯,拧起她秀气的眉,质问他:“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李婉为什么来这里?她知不知道林子里发生的事?这些疑问如同雨后的春笋般冒了芽,再也压不下去。
他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道:“我,我本来想去看看村子里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但迷路了,路上黑,就跌了一跤摔伤了手。”
他的心脏在胸膛中狂跳,只要李婉再往里走走,看到那片断竹,或者那两个奇怪的人就会发现他在说谎。
他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什么来路,但直觉告诉他,不能让这件事情被李婉所知。
她深深的看了简海川一眼,从披风里取出来一个红木食盒道:“我看你好些时候没回来,就想着去找找你,我还给你带了些吃食。”
她看了看四周,继续说到:“你不知道,这里不是很干净,我们就别在这里闲话了,先回村子里吧。”
她的大半张脸都在阴影里,简海川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其实并不信李婉的说辞,一来他和李婉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更谈不上不下会冒着危险来竹林里找他了,二来李婉的胆子再怎么大,都不会敢孤身一人来找他,这反到像是为了欲盖弥彰。
但是他并不想多生事端,况且现在逼问出李婉的目的,对他而言没有一点好处,反而可能增加李婉对他的敌意。
“我也觉得这附近阴森森的,怪怕人。”他捂住手臂上的伤口,害怕的颤抖着“我们快回去吧。”
李婉拍拍简海川的肩:“你这孩子,真是倒霉。”她转过身“跟上来,我们现在回去还能赶上最后一重宴。”
这里的风俗是在重大节庆的前一天要吃三重宴,第一重是吃干果点心,第二重是凉菜,第三重是牛,羊,猪,鸡四种家禽做的火锅,寓意来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简海川跟在李婉背后大约五个人的位置,从竹林到村庄的路上还会路过一条河道,从竹林的外侧绕过村子流到山的那一头。
因为那座山的顶端很高,从村子的角度看,流水像是从月亮上倾倒下来的,故而得名月亮河。
这里的人认为这里的河水是住在月亮上的神女因为可怜人间的疾苦落泪而成。
这条河有很多美丽的神话,但它本身也不负这绮丽的传说,它静静的躺在银白色的浅滩上,袅袅的烟雾萦绕在河流上方皓白的月光安适的栖息在这片土地上,传说增加了她的神秘,而她的美丽也让传说更为真实。
李婉和简海川一前一后的站在浅滩上,李婉停下来,转过头,瓷白的皮肤显得有些冷,她黑色的眼珠一动不动的转向简海川的方向:“小川,你刚才在林子里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简海川看着她,“我刚才太害怕了,那里很黑,我什么都不敢看,也看不到。”
她嫣红的唇勾起一个角,:“婶子也不是要来讨你的嫌,主要是那林子里不是很干净,怕你碰上了什么不该碰到的东西。”
简海川更加害怕了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他的眉眼细细的,眼里噙着泪,如细细碎碎的星,划过脸颊:“婶子,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李婉看到他这幅胆小怕事的样子,松了一口气,柔声哄道:“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怕事,哭什么,事儿来了躲不了。”
她凑过来,轻声说:“你要是肯听婶子的,”
简海川嗫嚅的点了点头。
李婉接着说:“你回去之后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来过这里的事儿,那脏东西不想让别人知道它的事儿。”
简海川慌乱的说:“好,好,我不和别人说,您让这脏东西离我远一些。”
李婉满意的帮简海川整理了他耳边的碎发,:“好孩子,回去吧。”
她的手冰凉,像一捧雪……
回到村子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果然开始吃三重席了,李婉也回了厨房里帮忙,这里的女人是不能吃席的,她们要等男人们吃完了,才能在边上的小桌子吃一些冷菜残羹。
简海川一落座,邻座就有几个醉酒的男人发酒疯,打起来了,老简和几个村子里年轻健壮的男人站起来拉架。
具体他们打架的原因简海川听的不是很清楚,隐隐约约的好像是因为土地的问题。
他不爱热闹,趁没人注意他从后面穿回了堂屋,他来之前把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罩上一件黑色的衣服,是这里特有的服饰,领口有一圈绒,很保暖,衣角上绣着一个弯弯的月牙,很精巧。
他被灌了几杯酒,头有些发晕,恐惧和疑惑从脑中短暂的褪去,那些鲜活的疼痛渐渐麻木了。
意识渐渐消失,难得的,他进入了梦乡……
他的身体很沉重,像是被人用力摁进河水里,他用力挣脱,但无济于事,他拼命的呼喊着母亲。
但那些人没有放过他,而是任由冰冷的河水从他脸上划过,他的四肢有些痉挛,随后无力了起来,仿佛回到了母亲的羊水里……
他变成了一具尸体,泡在河水里。他感觉有点冷,尸体怎么会冷呢?
他还活着吗?不,他明确的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的心脏不再跳动,胸口不再有起伏,微生物分解他尸体产生的气体在他的腹腔里充盈起来,来往的鱼在蚕食他的手指。
他还是很冷,于是他用力的睁开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一双眼睛,在他的床头注视着他,它好像独立存在着,不依靠身体其他部分生存,只是看着他。
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就是一条死去的鱼正注视着你。
他不敢呼吸,汗液在后颈凝着,不敢滴落。
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的腥气,那是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