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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瑶画的是夫妻相离。
道皇帝要去镇压通渊神道,断绝地狱业火。
他身后悬浮着两柄剑。
一柄鲜红如血,仿佛烈阳临空。这是绯烛。
一柄白净如雪,仿佛繁星拱月。这是玥黎。
他的妻子正在送他离开。
其实这画面早有人画过,只是都不怎么出名。
借着为教宗陛下祝寿的机会,陆瑶也想做些创新。
她想着重表现,这二人的夫妻情深。
所以用了很多意向,比如……
天上生明月、地上生红豆、比翼鸟双飞……
陆瑶调弄好墨汁,却看见原本在疗伤的苏阳已经起身,正看着她的画。
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任哪家的姑娘,被有些好感的人看见作品,都会有这样难为的情绪吧?
“还没画好,有些丑,等画好的时候也许就……”
陆瑶说不下去了。
苏阳又已闭上眼。
陆瑶突然有些难过,她好不容易走过去,却连落笔的欲望都没有了。
这时候她听见一个很轻的声音,“好看的。”
陆瑶寻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苏阳还是闭着眼睛,淡淡的雾气缠绕在他周围。
好像这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可是她怎么会听错他的声音?
现在她又已能够落笔。
人真是一种奇怪又善变的动物。
陆瑶落下三笔。
苏阳突然睁开眼睛,他似乎是已察觉到什么。
他吃力地将身旁的漆黑剑匣,挪到自己身前。
陆瑶听见响声,有些好奇地望过去。
她已认出这剑匣上绘制的是“大荒启明”,她想不出这里放的是什么剑。
苏阳已经有了绯烛,正藏在他识海里。
这里又是什么剑?
便在陆瑶的好奇中,苏阳打开了剑匣。
里面是一柄通体雪白,却嵌满细小宝石,流光溢彩,拱绕着剑首……
陆瑶人都懵了……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这玩意……这玩意……
该不会是……
不对不对,也许是赝品也说不准。
她已发现,这柄剑仿佛“死去”一般,毫无灵气。
苏阳的绯烛她是见过的,都能“文火炖烂桃花”了,光是看就知道品阶完全超标。
可是这柄剑,真的就普通至极……
好吧,应该是想多了。
陆瑶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其实她想问这是什么剑。
结果苏阳的回答差点直接撂倒她。
苏阳说:“这是剑。”
陆瑶:……
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笑话呢?好像是在某部作品里,记不清楚了。
陆瑶正发呆呢,苏阳突然拉过她的手。
这……
男女授受不清晓不晓得,你别以为你是小帅哥就可以动手动脚……
陆瑶正要说两句,却感觉到有股炙热又蛮横的灵力,强行打开了她的仙灵印戒。
陆瑶:……
她是真的人麻了,这玩意还能被强行打开的啊?
更让她震惊的是,苏阳将那柄通体雪白的剑放了进去。
陆瑶:……
接着苏阳又震惊了她一把。
苏阳说:“这东西是要交给新离的。”
陆瑶敏锐的察觉到,“新离”应该是个女人的名字。
她和苏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再说交剑这种事情,他养好伤,自己去弄不就好了?
这是拜托我的意思?
陆瑶脑子乱乱的,又听见苏阳说:“一个人之所以能成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没听懂。
这话好像有几分道理,问题是,从你一个只比我大几岁的少年人嘴里说出来,怎么都会感觉怪怪的,对吧?
接着苏阳又做了一件令陆瑶极为震惊,极为意外的事情。
他伸出右手一根食指,和一根小指。
分别落进了陆瑶调制好的黑墨与红砂里。
陆瑶看着他的两根手指落进去,然后又伸出来,指尖分别有漆黑和血红的水珠落下。
等到这水珠完全落下,他的手又举到陆瑶眼前。
陆瑶本能地后退一步,“你要干嘛?”
看这架势,又是染黑墨,又是染红砂的。
怎么着,苏阳也不像是给小姑娘脸上做涂鸦的样子,这是要给自己画眉作唇?
苏阳脸上还是冷冷的、酷酷的,这种表情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认真?
陆瑶有些晃神,曾经是不是也有这么一个人给自己画眉作唇过?
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这到底是哪里的回忆?
为什么她没有丝毫印象?
他身后是高耸入云的长道,那又是哪里?
自己根本未曾去过啊!
苏阳的手还停在半空。
看来他的确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他在等着自己答应。
只有自己开口,他才会给自己画眉、给自己做唇。
他脸上还是带着认真。
他在等待。
他的人就真的好像一只猫一样。
陆瑶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她现在乱得很,不光是眼前的选择,还有那忽闪而过的好像回忆一样的画面。
正在她踌躇不决的时候,苏阳的手忽然放下。
现在她已不必做那种选择。
来不及难过,有人闯了进来。
陆瑶认得为首的人,圣教淮南道的执事长。
姓李,可以叫做李淮南,实际上她们一般都是称“李大人”的。
李淮南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陆瑶身上停留半分,一个崆峒门的普通弟子,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样的人物注意?
他的目光只停留在苏阳身上。
苏阳那种浩瀚若海的灵力,即便他不想注意都难。
好在苏阳受了伤,若是他伤愈,就是一万个自己都不够打的。
更何况他还有绯烛……
只是听内部消息,他的剑被做了封印……
“你可以选择束手就擒,也可以选择被我打一顿,然后束手就擒。”
李淮南看着苏阳,忍不住得意一笑。
苏阳……选择了后者……
其实他是想跑路的,但奈何伤势太重。
李淮南命人拖着苏阳,就要往外走。
陆瑶终于看不下去,她想说些什么。
正在她说出第一字,“李”的时候,李淮南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带着上位修行者的无尽威压。
从现状来看,陆瑶似乎只是最底层的引气境。
这中间的差距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跑过去阻止,那是作死。
站起来喊人,谁能帮她?
这可是圣教办事,仙门百家都得退避三舍,一个小小的崆峒门如何帮她?
那就看着苏阳被人像野狗一样拖走?
这少年人,先前还一脸认真地要为自己画眉作唇……
难道他竟是预料到了这些人的到来?
陆瑶又说不出话。
她将自己缩起来,将思绪埋在怀里。
记事中,她从未有过任何一刻,感受到这样的无力。
她甚至不能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她甚至没有站出去为他遮挡的勇气。
说好听点这叫小心谨慎,不加掩饰后不就是懦弱无能么?
可是她……
她修行比谁都刻苦,识海就是丝毫不动!
她用尽方法,最后想以画入道,依旧不窥门径!
她能做的都做了?
对吗?她问自己。
不对,她没有站出去。
这是不争的事实!
陆瑶自己为自己脸红,她要变强!
她想变强!
她抬起头,看到了漆黑的剑匣。
剑匣一半落在阳光里,一半落在阴影里。